在程川被放出來之前，段奇就去試探過他的反應和態度。
    程川聽說段靜丹要和結婚，震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激動，還有藏在心底深處的隱秘的欣喜。
    這點變化，都不可能逃過段奇的觀察。
    他眯了眯眼睛，手指輕點了桌麵，逼視著他：“你願意和我女兒結婚。”
    這是肯定句。
    程川沒有猶豫，點頭：“我願意。”
    段奇繼續逼問：“你是真的喜歡我女兒段靜丹，還是因為現在生死一線，不得不和她結婚？”
    他是問的很直白的。
    隻要這個男人有說半點謊話的嫌疑，他都不會讓丹丹和這樣的男人結婚。
    哪怕他是當年組織上花了大價錢送出國培養的人才，他也一定會把他送上斷頭台！
    但是，程川的反應很真實，很激動，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突然說起了一段往事。
    這還得從他當初從su聯學成歸來說起，當時兩國的友誼已經出現了裂縫，?su聯撤走了全部對華國鋼鐵方麵的技術、專家等援助。
    可以說，當時國內的工業立刻陷入了困境。
    按照道理來說，程川這個時候學成歸來，是很能在相關專業發光發彩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從su聯那邊傳來了一份秘密情報，說當時在su聯學習的那些留學生，其中有人已經叛變了。
    這份情報在好幾年後被證實是假的，是su方不想讓這些學成的留學生很好的報效華國，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雖然，最後蓋在他們頭頂的帽子都被揭了。
    可是，那幾年的日子，是真的很難熬的。
    其他的留學生回國後，隻要接受組織的審查，接受組織上安排的女同誌，和她結婚生子，一般的工作是都可以做的。
    隻要不涉及到機密內容，憑借著自己的本事，成為高級技工，工資待遇還是比較高的。
    有的人因為回su聯那邊的話，還能參與翻譯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
    等到幾年後，他們頭上的帽子被徹底摘掉後，就可以逐漸回到關鍵性的崗位上去了。
    就段奇知道的，有兩個人已經參與秘密研究去了。
    但程川卻是個另類。
    他因為一回國就被陳香香盯上了，就被陳副廠長使用了一些手段，弄到了棉紡廠三廠來當一個底層的機器維修工。
    然後組織上的任何對他的調查，都被陳副廠長給擋了。
    總之，呈報上去的程川的形象就是個沒多大能耐，沒什麽本事，就連機器都修不好的一個沒用的人。
    這樣的人，組織上自然不會過多關注，想著要把他調到更加有用的崗位上去。
    他就這樣，一直被留在了棉紡廠三廠。
    至於組織上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都被陳香香搞黃了，除了幾個長得比較醜的，條件不如她的，才能有機會去見到程川。
    程川確實一個都沒看上。
    但其實，就算那些條件很好的女同誌被送到了他的麵前，他也沒想著要接受她們，和她們任何一個人結婚。
    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人了。
    就是他第一天來棉紡廠三廠的時候，見到的段靜丹。
    那時候她還隻是臨時工，還在跟著老師傅學習。
    可就是她那認真好學，求知若渴的精神，深深地打動了他，在他心裏落下了深刻的印記。
    他心中住進了人，就再也容納不了其他的人。
    但他一直都很自卑，覺得自己的身份現在很不好，不能連累了她，所以一直都望而卻步。
    後來看著她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相親對象，就知道她是對另一半要求很高的人。
    那他這樣的，就更加配不上她了。
    於是更加不敢向段靜丹表露自己的心意了，隻敢在暗中默默守護。
    她的車間生產線上的機器永遠是準時被檢修保養的，所以，她那邊的生產線從來就沒出過任何的錯，從來沒有掉鏈子過。
    她在工作中遇到任何的困難，隻要他知道了，也會在第一時間去幫助她的。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段靜丹都沒記在心裏。
    但確實都是程川在暗中默默地付出。
    聽完了他的這些話，段奇當時沒有說什麽，麵色也沒有多少變化，轉頭就親自去了棉紡廠三廠調查。
    確定他所說都是事實後，才算是同意了他和丹丹的婚事。
    這天，是程川被無罪釋放的日子。
    其實，他也沒有被正式定罪，就一直都在公安局的看守所待著。
    今天被放出來，段靜丹親自來接他。
    程川看見她的時候，很意外：“段……同誌……”
    段靜丹衝他點點頭，問道：“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程川當然是願意的，可他摸不清楚她此時的路數，隔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說道：“當然願意……”
    他做夢都願意的啊！
    段靜丹：“我給你買了一套新衣服，你去澡堂洗一洗，搓個澡，去去晦氣，換上衣服後，我們直接去領證吧。”
    程川十分意外，震驚的不行：“……可是我還沒有打結婚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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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靜丹就從手拎袋裏拿出了兩份材料，說道：“都在我這裏。”
    “你身上有戶口本就行。”
    程川：“……”
    段靜丹看著他，問道：“怎麽？你不願意？”
    程川立刻搖頭：“當然不是！”
    段靜丹平靜轉身：“那走吧，我們去領證。”
    程川覺得她的反應多少有些不對勁，可是他當下也不敢多說。
    畢竟，就算他們都是被人害的，但是在他們倆的這件事上，吃虧的肯定是她。
    所以，就算她是被迫無奈和他結婚，他也毫無怨言。
    兩人順利領完結婚證，回到霍亦靈家的小院子時，天都擦黑了。
    霍亦靈看見他們倆一前一後地走回來，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兒婚姻幸福的，就像她和段奇，當時也是因為誤食了東西，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可他們畢竟彼此是有情的。
    不像現在丹丹……
    雖然段奇已經告訴她，程川是喜歡他們家丹丹的。
    可看著現在丹丹的狀態，她是真的很擔心，丹丹能不能經營好這段婚姻啊？
    程川臨時去買了很多的東西才敢跟著丹丹上門，見到霍亦靈和葉舒她們，又著急自我介紹。
    因為太過緊張，連祖籍哪裏都說的清清楚楚，恨不得把自己抖落的底兒掉！
    葉舒卻忽然神色一凝，等他自我介紹完了，才忽然問道：“你老家是瓊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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