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丹閣所在的鎮子就活了過來。早點攤的油煙混著藥鋪飄出的苦香，在青石板路上彌漫。王小虎四人扮作尋常修士，混在趕集的人群裏，往東門走——那裏有斷天門安排的馬車，能直接送他們回山。
    “我說咱至於這麽偷偷摸摸嗎？”趙猛啃著油條，聲音含糊不清，“影閣的人要是敢來，我一劍一個，跟切西瓜似的。”他巨劍藏在寬大的袍子裏，走路時總磕到腿，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小心駛得萬年船。”聶嬌嬌用鬥笠遮住半張臉，手裏拎著個藥箱，看著像走街串巷的郎中，“影閣最擅長偽裝，說不定你旁邊賣糖葫蘆的大爺，就是個淬毒高手。”
    孫福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往王小虎身後縮了縮，手裏的弓換了個更隱蔽的角度藏著“師、師姐，我剛才好像看到個賣花的大嬸，盯著咱們看了三回……她、她不會也是影閣的吧？”
    “別草木皆兵。”王小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掃過街角——那裏確實有個賣梔子花的大嬸，籃子裏的白花蔫蔫的，眼神卻透著股不屬於小販的警惕。他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對趙猛道“前麵有個茶館，去歇腳，順便聽聽風聲。”
    茶館裏人聲鼎沸，三教九流擠在一桌，唾沫橫飛地聊著萬丹大會的事。王小虎四人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壺粗茶，豎著耳朵聽。
    “要說這屆大會最邪門的，就是那斷天門的王小虎了！”鄰桌一個刀疤臉修士拍著桌子，“聽說他最後煉的清蘊丹，驗丹石都顯了金光，這可是百年難遇的事！”
    “我看懸。”旁邊穿長衫的文士撇嘴，“依我看，是玄黃丹閣想扶持新人，故意壓了劉烈一頭。那劉師兄的赤血丹，當年可是得過丹王指點的。”
    “你懂個屁！”刀疤臉瞪過去，“劉烈輸了就輸了，還放話要報複，昨晚影閣的人都出動了，聽說就在客棧附近炸了個窟窿！”
    “影閣？”有人倒吸涼氣，“他連影閣都勾搭上了？就為了本《九轉丹經》？”
    “可不是嘛。”長衫文士壓低聲音，“我聽丹閣的雜役說，劉烈手裏有個消息，說王小虎身上有件寶貝，比秘籍還值錢，影閣的人才肯幫他……”
    王小虎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茶水蕩起一圈漣漪。果然，劉烈不僅想借影閣的手搶秘籍，還想把葫蘆的事捅出去，讓他成為眾矢之的。這步棋夠毒，既報了仇，又能坐看影閣與他兩敗俱傷，自己好漁翁得利。
    “這群人瞎嚼舌根！”趙猛氣得想拍桌子，被聶嬌嬌按住。她給王小虎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快走”。
    四人剛起身，就見門口進來兩個修士，一胖一瘦，腰間都掛著枚黑色令牌——正是影閣的標誌！胖修士掃了眼茶館，目光在王小虎腰間的墨玉葫蘆（故意露了個角）上頓了頓，衝瘦修士使了個眼色。
    “走後門。”聶嬌嬌低聲道，手已經摸向藥箱裏的銀針。
    趙猛拎起巨劍，故意撞了下胖修士的肩膀“借過借過，趕著投胎呢！”
    胖修士沒動怒，反而咧開嘴笑，露出顆金牙“這位兄弟急什麽？聽說斷天門的王小虎就在這鎮上，你們見過嗎？”他眼神陰鷙，顯然認出了他們。
    “沒見過。”王小虎淡淡回，腳步沒停。
    “沒見過？”瘦修士突然出手，爪風帶著腥氣抓向王小虎的後腰——那裏正是葫蘆藏著的地方！“那這葫蘆，總該認識吧？”
    “找死！”趙猛巨劍橫掃，逼得瘦修士連連後退。茶館裏頓時炸開鍋，客人紛紛往外跑，桌椅翻倒一片。
    胖修士掏出柄短刀，刀身泛著綠光，顯然淬了毒“把葫蘆和秘籍交出來，留你們全屍。”
    “就憑你？”聶嬌嬌銀針脫手，直取胖修士麵門。銀針破空帶起輕響，卻被對方用刀擋開，“鐺”的一聲落在地上。
    “有點意思。”胖修士冷笑，短刀轉向聶嬌嬌，“先殺了你這小丫頭，再慢慢收拾他們！”
    王小虎趁機拉著孫福往後門退，卻見後門也堵著兩個影閣修士，手裏的弩箭正對著他們。孫福急中生智，將手裏的油條扔過去，燙得其中一人手忙腳亂。
    “好機會！”王小虎拽著他衝出後門，趙猛和聶嬌嬌緊隨其後。四人剛拐進巷子，就聽身後傳來胖修士的怒吼“追！別讓他們跑了！”
    巷子狹窄，兩側是高聳的院牆。趙猛在前開路，巨劍劈斷擋路的晾衣繩，聶嬌嬌在後掩護，銀針時不時逼退追來的影閣修士。孫福跑得氣喘籲籲，卻不忘回頭射箭，雖沒射中，卻也拖延了不少時間。
    “前麵是死胡同！”聶嬌嬌喊道，指著巷子盡頭的高牆。
    趙猛停下腳步，巨劍往地上一頓“拚了！我倒要看看這些雜碎有幾斤幾兩！”
    胖修士帶著人追上來，堵住巷口，笑得得意“跑啊？怎麽不跑了？”他衝身後揮揮手，“去通知劉烈，說人抓到了，讓他來領賞。”
    “劉烈還敢來？”王小虎挑眉，突然有了主意，“他就不怕你們黑吃黑？畢竟，這葫蘆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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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修士的臉色果然變了變。影閣本就多疑，劉烈與他們合作不過是互相利用，此刻被王小虎點破，難免心生芥蒂。
    聶嬌嬌立刻接話“劉烈說，隻要拿到葫蘆，就分你們三成好處。可我聽說，這葫蘆能解天下奇毒，比三成好處值錢多了吧？”她故意提高聲音，語氣帶著蠱惑。
    瘦修士看向胖修士“大哥，他說的是真的？”
    “別聽他們胡說！”胖修士怒喝，卻沒立刻動手——顯然在猶豫。
    就在這時，巷口突然傳來馬蹄聲，玄黃丹閣的巡邏隊舉著火把衝了過來，為首的正是白胡子長老“影閣的人竟敢在丹閣地界撒野！拿下！”
    胖修士臉色大變，知道再拖下去討不到好，狠狠瞪了王小虎一眼“撤！”影閣眾人如潮水般退去，轉眼消失在巷弄深處。
    巡邏隊的修士圍上來，檢查著四周的打鬥痕跡。長老走到王小虎麵前，歎了口氣“早就跟你說過，影閣不好惹。現在知道麻煩了吧？”
    “多謝長老解圍。”王小虎拱手，“隻是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麽快。”
    “不是他們快，是有人通風報信。”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劉烈在柴房裏不見了，隻留下這個。”他遞過來張紙條，上麵用血跡寫著“葫蘆歸我，秘籍歸影閣，各取所需。”
    “這老小子跑了？”趙猛怒道，“我就說不能留著他！”
    “他沒跑遠。”聶嬌嬌看著紙條，“字跡潦草，說明寫得匆忙，應該還在鎮上。”她抬頭看向長老，“能否借丹閣的傳送陣一用？我們必須盡快回斷天門。”
    長老點頭“跟我來。隻是你們記住，影閣和劉烈都隻是小麻煩。這葫蘆的秘密一旦傳開，盯上你們的，恐怕就不止這些人了。”他頓了頓，補充道，“《九轉丹經》裏缺的那幾頁，據說就藏在斷天門的禁地。或許，答案就在你們師門裏。”
    王小虎心裏一動，難怪葫蘆會與秘籍產生感應，原來兩者本就同源。他握緊懷裏的秘籍，又摸了摸腰間的葫蘆，忽然明白——這場追殺，從他拿到魁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躲不開了。
    傳送陣的光芒亮起時，王小虎最後看了眼這座鎮子。巷口的梔子花還在賣，隻是蔫得更厲害了。他知道，有些事，從離開這裏開始，才真正變得複雜起來。而劉烈那張帶著血跡的紙條，像個不祥的預兆，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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