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丹閣的丹爐殿內，銅鶴的陰影在燭火下忽明忽暗，鶴腹被撬開的缺口像道猙獰的傷口，冷風從裏麵灌出來，卷著淡淡的丹香——是周鶴煉製的避瘴丹氣味，卻混著絲若有若無的腥甜，像血。
    “都小心些。”林青舉著油燈，往鶴腹的洞口裏照了照，光柱所及之處，可見陡峭的石階向下延伸，壁上刻滿了與萬魂窟相似的蛇紋符咒，“按羊皮地圖所示，地宮分三層，第一層是丹藥房，第二層是煉魂陣，第三層……”他頓了頓，聲音有些發緊，“是丹王的閉關室，也是影主藏身之處。”
    王小虎將定魂珠握在掌心，寶珠的光芒比往常更亮，透過指尖在石階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在標記安全路線。他側耳聽著下方的動靜，除了風聲，還有極輕的“滴答”聲，像是水滴落在金屬上，又像是……血珠砸在地麵。
    “李伯帶弟子守在殿外，若聽到三聲鍾響，就立刻放‘清靈砂’。”聶嬌嬌將銀針扣在指尖，測魂石在袖袋裏微微發燙，卻非邪魂異動的灼燙，更似某種靈力在呼應，“你們還記得白胡子的避瘴丹嗎？裏麵摻了引魂草，這些邪魂恐怕對丹香格外敏感。”
    趙猛扛著巨劍走在最前麵，靴底踏在石階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每下都故意用力，像是在示威“管他什麽魂，敢出來就劈了！老子的劍刃還沒嚐過影主的血呢！”
    孫福跟在最後，弓弦半拉，箭尖的爆燃符在昏暗裏閃著微光。他總覺得背後發涼，仿佛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忍不住回頭望了眼——丹爐殿的銅鶴雕像在燭火下投出的影子，竟像是活的，翅膀微微扇動著。
    下到第一層地宮，果然如地圖所示是間丹藥房，數十個陶罐整齊地排列在石壁凹槽裏，多數已經空了，隻有最裏麵的幾個還裝著半罐藥膏，散發著與避瘴丹相同的氣味。王小虎拿起個陶罐，裏麵的藥膏呈灰黑色，沾了一點在指尖搓動，竟感到一陣刺痛——裏麵摻了蝕骨鼠的唾液。
    “白胡子在這裏煉過邪丹。”他將藥膏倒掉，陶罐底部刻著個極小的“影”字，“這些藥根本不是避瘴用的，是用來喂養邪魂的。”
    話音未落，通道盡頭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爬。趙猛立刻舉起巨劍，油燈的光芒掃過去，隻見十幾個影閣弟子從黑暗裏鑽出來，他們的眼睛泛著綠光，嘴角掛著涎水，動作僵硬卻異常迅猛——與萬魂窟被邪魂控製的弟子一模一樣。
    “是白胡子的餘黨！”林青認出為首的弟子腰間掛著“白”字令牌，“他們也被邪魂附身了！”
    “來的正好！”趙猛巨劍橫掃，劍氣將最前麵的兩個弟子劈飛，卻見他們落地後竟像沒事人一樣爬起來，傷口處的黑氣翻湧著，瞬間愈合，“娘的，打不死？”
    聶嬌嬌指尖彈出銀針，精準地釘在弟子們的眉心，綠光頓時黯淡了幾分“他們的邪魂藏在靈台穴，用清靈水才能逼出來！”
    孫福立刻從腰間解下水囊，將清靈水潑向弟子們。清水落在他們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黑氣從七竅裏湧出，發出刺耳的尖叫。失去邪魂加持的弟子們軟倒在地，麵色灰敗，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還有！”王小虎突然低喝，定魂珠的光芒驟然收緊，指向通道左側的暗門。暗門被人從裏麵撞開，七八隻蝕骨鼠竄了出來，鼠背上騎著個穿灰袍的老者，手裏拄著根蛇頭拐杖——是白胡子的師弟，陳長老！
    “一群黃口小兒，也敢闖地宮？”陳長老的聲音嘶啞，蛇頭拐杖往地上一頓，拐杖嘴裏噴出黑霧，瞬間凝聚成三隻邪魂虛影，“白師兄雖死，他的‘噬靈術’我可學會了！”
    虛影張牙舞爪地撲來，身上的丹香比之前的弟子更濃，竟與周鶴的避瘴丹氣味完全一致。王小虎心頭一震“是你給這些邪魂喂了避瘴丹！”
    “不然怎麽能騙過定魂珠的感應？”陳長老獰笑著，蛇頭拐杖再次噴出黑霧，“白師兄說了，隻要控製住你們，拿到丹魂令，冰封穀的雙生花就是我們的了！”
    趙猛被虛影纏住，巨劍揮舞得密不透風，卻始終無法傷到它們分毫“這玩意兒怎麽打？”
    “用定魂珠的光！”聶嬌嬌喊道，將測魂石拋給王小虎，“石頭能引動寶珠的淨化之力！”
    王小虎接住測魂石，將其按在定魂珠上。兩物相觸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像一輪小太陽懸在半空。邪魂虛影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迅速消融，連帶著陳長老噴出的黑霧都被驅散了。
    “不可能……”陳長老臉上的笑容僵住，蛇頭拐杖掉在地上，“噬靈術明明能克製丹魂術……”
    “你學的隻是皮毛。”王小虎一步步逼近，金光中的定魂珠映出他冷冽的眼神，“白胡子沒告訴你，噬靈術的弱點，就是周鶴的避瘴丹嗎？”
    陳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這才明白，白胡子教他的噬靈術根本不完整，所謂的“克製”不過是陷阱。就在他愣神的瞬間，林青的短刀已經刺穿了他的心髒“為周長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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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老倒在地上，臨死前指著通道深處，嘴唇翕動著，像是想說什麽，最終卻隻吐出一口黑血，氣絕身亡。
    王小虎撿起蛇頭拐杖，發現杖身是空的，裏麵藏著卷羊皮，上麵記載著噬靈術的口訣，最後一句被人用朱砂劃掉了“噬靈過甚，必遭反噬，唯丹魂令可解。”
    “白胡子故意留了後手。”聶嬌嬌看著羊皮，“他根本不信任陳長老，隻是想讓他當替死鬼。”
    林青檢查著死去的弟子，發現他們的衣領裏都縫著塊小布片，上麵繡著冰紋——與趙猛在忘憂酒館找到的玉佩紋路相同“他們都是影閣安插在丹閣的棋子，目標是冰封穀的雙生花。”
    王小虎將羊皮收好，定魂珠的光芒漸漸柔和“下去第二層，煉魂陣恐怕才是真正的難關。”
    眾人繼續往下走，石階越來越陡峭，壁上的符咒閃爍著紅光，像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走到第二層入口，隻見中央的石台上刻著巨大的陣紋，紋路裏流淌著暗紅的液體，與萬魂窟的鎖魂陣如出一轍，隻是規模更大，陣眼處的青銅盆裏，插著十幾根人的指骨，泛著綠光。
    “是用活人煉的陣。”聶嬌嬌的聲音發顫，“白胡子和影閣到底殺了多少人？”
    趙猛的臉色鐵青，巨劍在石台上劃出火星“等找到影主，老子非把他挫骨揚灰不可！”
    就在這時，陣紋突然亮起紅光，指骨發出“哢哢”的聲響，竟自動組合成個人形骨架，骨架上的黑氣翻湧著，漸漸凝聚出模糊的麵容——像極了丹王手劄畫像上的樣子。
    “歡迎來到煉魂陣。”骨架開口說話，聲音與影主的笑聲一模一樣，“丹魂令帶來了嗎？這可是喚醒我的最後一步呢……”
    定魂珠在王小虎懷裏劇烈發燙，光芒刺目，顯然感應到了強烈的邪魂氣息。他握緊寶珠，與聶嬌嬌交換眼神——真正的對決，終於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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