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劍的寒光在漆黑天幕下驟然熄滅，農帝瞳孔中倒映著蒼穹裂隙裏滲出的熒藍液體。
    他五指扣進掌心的青玉耳墜，輪回金蓮在丹田處震顫出連綿虛影——十二片花瓣竟在經脈裏映出倒懸的星宿圖，與懸浮半空的晶塵遙相呼應。
    "都別動！"他厲喝止住想要衝過來的嬪妃，看著她們發間避毒珠徹底化作墨色。
    三日前禦花園賞雪時，淑妃親手呈上的梅花羹；昨夜嚴女端來的安神湯；今晨德嬪別在他腰間的香囊...記憶碎片裹挾著前世仙魔大戰的慘象在識海炸開，那些滲入肌理的慢性毒素正在激活噬靈黑潮。
    暗影是從東南方皇陵裂隙湧出的。
    當第一縷黑霧纏上嚴女的石榴裙擺，農帝袖中飛出的十二道金蓮虛影已結成困陣。
    晶塵在陣中凝成北鬥七星的鏡像，卻在觸及暗影時發出琉璃碎裂的脆響。
    他踉蹌著扶住龍紋佩劍，看著指尖滲出的金血在劍柄烙出焦痕——這具身體終究承受不住第十二瓣金蓮的力量。
    "陛下小心！"嚴女突然撲過來推開他，三根猩紅血管狀物質擦著她鬢角掠過。
    這總愛把安魂曲哼跑調的傻姑娘跌坐在枯枝堆裏，腕間銀鈴竟自行震出與輪回金蓮同頻的清音。
    農帝喉間湧上腥甜，終於看清那些暗影裏裹著嬪妃們昨夜簪花的輪廓——噬靈黑潮竟能複現她們心底惡念。
    淑妃最珍視的翡翠步搖化作淬毒骨刺，德嬪精心養護的指甲暴漲成森白骨刃。
    農帝旋身避開漫天毒針，龍淵劍挑起的雪浪裏摻雜著晶塵，在陣圖牽引下凝成冰晶鎖鏈。
    當第七根鎖鏈纏住發狂的德嬪，他右肩已被骨刃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金血滴落處騰起帶著蓮香的青煙。
    "嚴素心！"他朝著唯一未被黑潮侵蝕的少女暴喝，"接住陣眼！"拋出的青玉耳墜在半空綻出三十六重卦象，那是前世天機閣主隕落前刻在他鎖骨上的保命秘術。
    嚴女手忙腳亂接住卦象光團，本能地哼起變調的安魂曲，發間木簪突然生長出帶著露水的桃枝。
    東南方傳來地脈崩裂的轟鳴，農帝看著自己布下的星宿困陣開始逆向旋轉。
    當嚴女無意識地將桃枝插進陣眼，他忽然看清少女周身浮動的淡金符文——那分明是輪回金蓮第一萬次盛開時才有的天地祝福印記。
    金血順著龍淵劍的紋路蜿蜒成河，農帝踉蹌著退到祭天鼎旁。
    鼎身饕餮紋突然泛起血光，那些被噬靈黑潮侵蝕的嬪妃們發出非人的尖嘯，發間珠翠在暗影中扭曲成帶倒刺的骨鞭。
    嚴女懷中的卦象光團忽明忽暗，桃枝末端新綻的花苞正被黑霧腐蝕出焦褐斑痕。
    "輪回金蓮...第七轉..."農帝喉間滾著血沫，恍惚間看到前世自己跪在誅仙台的模樣。
    那是他親手剜出金蓮道種救下的小師妹，眉心也有這般淡金符文。
    記憶如冰錐刺入識海，他突然咬破舌尖，混著金血在掌心畫出殘缺的星軌。
    東南皇陵裂隙迸出紫雷，暗影凝聚成九頭玄鳥的形態俯衝而下。
    淑妃的翡翠步搖碎片突然懸浮成陣，每一粒碎玉都映出農帝前世渡劫時的天雷。
    當第七道紫雷劈在護體罡氣上，他左手無名指突然浮現銀絲——那是三日前嚴女替他包紮傷口時纏繞的止血紗。
    "玄天倒轉，萬炁歸墟！"
    暴喝聲震得嚴女腕間銀鈴盡數碎裂，農帝周身驟然騰起三十三重金焰。
    丹田處的輪回金蓮發出玉石俱焚的悲鳴，十二片花瓣竟在烈焰中熔成液態金漿。
    暗影觸碰到金焰的刹那，整座皇城地磚都浮現出青銅色的古老銘文，那是他登基那夜用帝王血偷偷繪製的保龍陣。
    "陛下不可！"嚴女突然扔掉卦象光團撲過來，發間桃枝瘋長成參天巨樹。
    那些帶著晨露的葉片簌簌落下，每一片都裹著輪回金蓮的虛影。
    農帝感覺後頸傳來溫熱血跡——這傻姑娘竟用手臂替他擋住了穿透護體金焰的骨刺。
    血腥味混著她袖中殘留的安神香，突然與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麵重疊。
    前世仙魔戰場上，替他擋下誅仙箭的小師妹咽氣前，也曾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畫過半闕星圖。
    農帝瞳孔驟然收縮，反手扣住嚴女淌血的手腕，發現她掌心胎記正與星圖缺失的部分嚴絲合縫。
    "原來是你..."金焰突然暴漲三丈，將兩人徹底包裹。
    當第九重金焰焚盡淑妃化身的骨鞭，農帝終於看清黑潮核心湧動的血色豎瞳。
    那瞳孔中倒映著嚴女前世魂飛魄散的模樣，還有他自己跪在往生河邊剜心的場景。
    輪回金蓮的悲鳴化作實質音浪，震得皇陵方向傳來連綿不絕的塌陷聲。
    "嚴素心，看著朕！"農帝突然掰過少女滿是血汙的臉，將最後三滴金血點在她眉心，"太初有道，命理..."咒訣尚未念完，嚴女眼中突然流轉出不屬於她的蒼老神色。
    她沾血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虛空勾畫，竟補全了農帝始終參不透的《九轉輪回訣》最後一重禁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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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南方傳來地脈崩裂的轟鳴，農帝看著自己布下的星宿困陣開始逆向旋轉。
    當嚴女無意識地將桃枝插進陣眼，他忽然看清少女周身浮動的淡金符文——那分明是輪回金蓮第一萬次盛開時才有的天地祝福印記。
    金血凝成的護盾在暗影撞擊下綻開蛛網裂痕，農帝後腰撞在祭天鼎凸起的獬豸角上。
    青銅鼎身突然浮起暗紅血絲，那些纏繞著嬪妃們的黑霧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是了，前世仙魔戰場上，噬魂老祖最愛用鼎爐煉化修士精血。
    嚴女腕間銀鈴碎片突然懸浮成環，她無意識哼唱的安魂曲變調竟與鼎內血絲震顫同頻。
    農帝望著少女被桃枝映亮的側臉，恍惚看見小師妹在誅仙雷劫中消散前的回眸一笑。
    掌心殘留的溫度與此刻嚴女手心的暖意重疊，他突然捏碎藏在齒間的九轉還魂丹。
    "乾坤倒懸，祭吾輪回！"
    隨著厲喝聲，十二道金蓮虛影突然自爆成漫天金粉。
    暗影觸碰到金粉的刹那，嚴女發間桃枝綻放的七朵花苞同時炸開，裹挾著甘露清香的粉霧竟將黑潮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農帝趁機咬破指尖，混著金血在龍淵劍刃上畫出完整的周天星鬥圖。
    當最後一筆勾連紫微星位，整座皇城的建築突然浮現出淡藍色脈絡。
    農帝這才驚覺，自己三年來暗中布置的護城大陣，竟與嚴女此刻周身浮動的金蓮符文產生共鳴。
    東南方的地脈崩裂聲突然靜止，那些被黑潮控製的嬪妃們集體發出痛苦呻吟，發間珠翠紛紛炸成齏粉。
    "陛下...救..."淑妃殘破的衣袖裏突然掉出半塊鴛鴦玉佩，那是農帝初登帝位時賜予的定情信物。
    記憶如潮水漫過神識——梅園雪夜裏她捧著暖爐等候的身影，禦書房通宵批奏折時悄悄添上的安神香，還有上個月圍獵時為護駕被毒箭所傷的倔強神色。
    農帝握劍的手突然顫抖，劍鋒凝聚的星輝險些潰散。
    嚴女突然握住他染血的手腕，跑調的安魂曲意外精準地落在某個音律節點。
    桃枝根係穿透地磚紮進龍脈，竟將噬靈黑潮最濃稠的核心拽出地麵——那是半枚刻著農帝生辰八字的巫蠱人偶，纏繞著德嬪最珍愛的冰蠶絲。
    "原來如此..."農帝怒極反笑，金瞳燃起焚天烈焰。
    當他揮劍斬向人偶的瞬間，嚴女突然被地底竄出的骨爪拽倒。
    少女後仰時散開的青絲間，農帝清晰看見她耳後浮現的蓮花胎記——與輪回金蓮初綻時的形態別無二致。
    護體金盾在此刻徹底崩碎，農帝卻反常地鬆開龍淵劍。
    他任由暗影刺穿肩胛，染血的手指輕輕點住嚴女眉心。
    前世今生浩瀚如海的記憶洪流中，終於抓住那道若隱若現的靈光——原來所謂噬靈黑潮，不過是輪回金蓮第九次涅盤時剝離的惡念。
    當金血順著嚴女鼻梁滴落，少女眼中突然映出漫天星河。
    她本能地抬手接住一滴金血，指尖流轉的微光竟讓狂暴的嬪妃們集體僵住。
    農帝趁機掐訣，將最後的力量注入地脈，整座皇城的地下突然傳出龍吟般的轟鳴。
    "醒來！"暴喝聲震碎三丈內所有晶塵，嚴女腕間重新凝聚的銀鈴突然奏出完整的《清心普善咒》。
    黑潮在音波中如退潮般收縮，露出東南角皇陵裂隙深處若隱若現的青銅棺槨。
    農帝瞳孔驟縮，那棺蓋上殘留的掌印，分明是他前世親手烙下的封印。
    正當他伸手欲抓取棺槨碎片，黑暗深處突然傳來低沉笑聲。
    那聲音像是千萬根生鏽的銅釘在琉璃麵上摩擦，震得嚴女剛凝聚的銀鈴再次炸裂。
    農帝猛地將少女護在身後，龍淵劍插入地麵的瞬間，劍身映出裂隙深處緩緩睜開的猩紅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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