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帝靴底碾碎珍珠簪的刹那，北鬥七星的光紋順著腐葉脈絡急速蔓延。
    龍淵劍震顫著發出清越龍吟，劍鋒牽引星光鎖鏈纏上玄武石像前肢，倒刺鱗甲與星軌碰撞迸濺出刺目火花。
    "陛下當心！"嚴女帶著哭腔的呼喊穿透霧瘴。
    這聲叫喊讓農帝瞳孔驟縮——三日前少女獻簪時羞紅的臉龐，與此刻腐葉堆裏閃爍的珍珠光澤重疊。
    他旋身避開石獸橫掃的巨尾，靴跟精準踏中天樞星位，北鬥陣圖頓時在泥地上浮現。
    暗紫色苔蘚瘋狂蠕動，石獸龜甲紋路間噴湧出腥臭毒霧。
    農帝反手扯下披風裹住口鼻，劍鋒劃破掌心將鮮血抹在血玉扳指上。
    殷紅紋路順著劍柄攀援而上，龍淵劍竟在劇毒霧氣中凝出冰霜劍氣，將撲來的獸爪凍出三息遲滯。
    "鎮魂砂遇血則燃！"農帝突然想起欽天監典冊裏的朱砂批注。
    他借著冰霜延緩的時機滾向石獸腹甲，龍淵劍狠狠刺入龜甲縫隙。
    劍身沒入三寸便再難推進，暗紅砂礫順著傷口噴濺而出，遇血瞬間化作幽藍火焰。
    石獸發出震天怒吼，方圓百丈古樹應聲折斷。
    農帝被氣浪掀飛撞在青石祭壇，脊椎傳來清脆的骨裂聲。
    他眼睜睜看著燃燒的鎮魂砂在獸軀表麵遊走，那些本該鎮壓邪祟的砂礫，此刻正將玄武石像改造成更可怖的形態——六隻猩紅眼珠從龜甲裂縫中睜開，背甲隆起形成尖刺骨山。
    "陛下接住！"
    嚴女突然從霧瘴缺口衝進來，素白羅裙沾滿泥漿。
    她奮力拋出的青銅羅盤在空中展開二十八宿圖，星光如瀑籠罩石獸頭頂。
    農帝強忍劇痛躍起接住羅盤，發現背麵刻著皇後生前最愛的玉簪花紋——原來這竟是十年前他們大婚時的星象儀。
    玄武石像的骨山背甲突然射出萬千毒刺。
    農帝將星象儀按進胸前傷口，混著帝王血的青銅指針瘋狂旋轉，在毒刺暴雨中撐開半球形屏障。
    嚴女趁機撲到他身後，顫抖的手指按住他後背命門穴："臣女幼時...跟太醫令學過...續脈手法..."
    少女笨拙卻溫暖的真氣湧入經脈，農帝喉間湧上的血又咽了回去。
    他盯著星象儀裏浮動的紫微帝星，突然將染血的龍淵劍插入地麵："借北鬥殺伐之氣，開南鬥生機之門！"七道星芒自劍痕處衝天而起，與空中二十八宿圖交相輝映。
    石獸六隻血目同時爆裂，噴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欽天監朱砂。
    農帝趁機躍上獸首，劍鋒順著龜甲紋路遊走如筆走龍蛇。
    當最後一筆落在石獸天靈，那些蠕動的苔蘚突然僵直，化作片片灰燼簌簌飄落。
    "結束了？"嚴女癱坐在泥濘中，發現珠釵早已不知去向。
    農帝正要答話，掌心突然傳來灼痛——血玉扳指裂開細紋，內裏滲出黑如濃墨的液體。
    他猛然回頭，發現那些飄落的灰燼在半空凝成符咒，正緩緩拚湊成某個熟悉的徽記...
    續寫部分）
    血玉扳指的裂紋中滲出黑水，所過之處竟在玄武石像殘骸上腐蝕出猙獰溝壑。
    農帝踉蹌著後退半步，腳踝陷入泥沼的刹那，輪回記憶如狂潮般湧入識海——百世前東海之濱，白發老者踏浪斬蛟的殘影突然清晰可辨。
    "滄溟...破軍式！"
    龍淵劍驟然迸發七重劍鳴，每聲清嘯都震碎周身三寸毒霧。
    農帝瞳孔深處泛起鎏金異彩，左手指甲深深掐入胸前傷口，劇痛反而讓輪回武技的經脈走向愈發清晰。
    他聽見嚴女在身後撕心裂肺的哭喊，混雜著十年前大婚時星象儀轉動的哢嗒聲。
    石獸背甲上凝結的符咒突然爆開，萬千朱砂碎片化作赤紅箭雨。
    農帝迎著箭矢旋身躍起，破碎的帝王袍在星光裏翻卷如殘旗。
    當第七道星軌劃過劍鋒時，龍淵劍竟幻化出九道虛實相生的劍影，每道劍影都映著不同女子的麵容——皇後臨終時撫過他眉心的手，嚴女獻簪時發梢的茉莉香，還有椒房殿燭火裏那些欲說還休的明眸。
    "破！"
    九道劍光穿透石獸六目交匯的命門，龜甲裂縫中噴湧的已不是毒霧，而是裹挾著星屑的璀璨光流。
    農帝虎口崩裂的傷口淌在劍柄鑲嵌的夜明珠上，珠內封印的二十八宿竟逐一亮起。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批閱奏折時，嚴女捧著藥膳說過的話："陛下眼裏的星辰，比欽天監的渾天儀還要亮呢。"
    玄武石像發出最後的哀鳴，背甲上的骨山轟然坍塌。
    農帝單膝跪地喘息時，發現掌心不知何時攥著半截珍珠簪——正是方才碾碎的那支，簪頭鑲嵌的東海明珠此刻泛著詭異的幽藍。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環佩叮咚聲，十數盞宮燈穿透霧瘴，映出跌跌撞撞奔來的姹紫嫣紅。
    "陛下！"
    "聖上受傷了！"
    "快傳太醫令！"
    七寶香車撞斷枯藤，金絲繡鞋陷進泥沼也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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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帝望著這群釵環散亂的宮嬪，突然記起她們每個人最愛的熏香——德妃袖中常備的蘇合香丸，昭容寢殿永不熄滅的安息香，還有嚴女總藏在荷包裏的曬幹茉莉。
    "都退後！"農帝突然暴喝，手中星象儀迸發的青光將眾人擋在三丈之外。
    他盯著正在融化的石獸殘骸，那些灰燼符咒竟在空中組成大婚那日的龍鳳呈祥圖。
    血玉扳指突然滾燙如烙鐵，裂紋中湧出的黑水在泥地上蜿蜒成八個古篆：天機已泄，九幽門開。
    嚴女突然輕"咦"一聲，從袖中摸出個濕透的香囊。
    素白錦緞上繡著的並蒂蓮不知何時變成了猙獰鬼麵，絲線裏滲出的猩紅正順著她的指尖蔓延。
    農帝瞳孔驟縮，龍淵劍倏然橫斬，劍氣削去的卻是一縷飄落的灰燼。
    "陛下看天上！"德妃顫抖的驚呼劃破死寂。
    農帝仰頭時，北鬥第七星瑤光突然爆發出妖異的紫芒，星光如利刃劈開尚未消散的二十八宿圖。
    被撕裂的星幕之後，隱約露出青銅鎖鏈纏繞的巨門輪廓，門縫中滲出的青光竟與血玉扳指裏的黑水產生共鳴。
    龍淵劍突然自主震顫，劍脊上浮現的銘文讓農帝渾身發冷——"鎮九幽者，承業火，斷情緣"。
    十年前皇後咽氣前攥著這柄劍喃喃的囈語，此刻與劍鳴產生詭異的重合。
    農帝猛然轉身，看見嚴女正在撿拾散落的星象儀碎片，她發間不知何時沾了片灰燼化作的六瓣冰花。
    "別碰！"
    帝王嘶吼震落鬆枝積雪，卻終究遲了半步。
    嚴女指尖觸及碎片的刹那，青銅指針突然逆旋三周，在她掌心刻出與農帝胸前傷口相同的星芒圖案。
    少女怔怔地望著忽然寂靜的戰場，琉璃般的眸子裏倒映出正在閉合的星幕裂縫——有雙纏繞著鎖鏈的巨手，在青光中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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