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這東西，夠用就行，日進鬥金我這輩子也花不完啊，花不完的錢我賺了能幹嘛，陪葬？還有...跟天子打交道對我來說還是算了吧，我巴不得他一輩子都不知道有我這個人，要用心揣摩天子的心意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麻煩了些，哪怕再多的富貴擺在我麵前我都不想要。”
    他這話是發自肺腑的，萬大山聽得出來。
    “沒想到你才這個歲數，見事就如此通透，是我小瞧你了。”
    “大山哥說的也是人之常情嘛，可能我比較特立獨行一些。”
    兩人相視一笑，劉恒辰不敢耽誤萬大山的正事兒便起身準備告辭。
    “小辰。”
    “嗯？”
    “若...你沒事的話，可以多過來坐坐，其實我，挺希望能有個人陪我聊會兒的。”
    萬大山話語中的孤獨感也是劉恒辰曾經所懼怕的，他笑著道。
    “好，不過我可不能保證能經常來哦，我可是兩家店的大東家呢。忙著呐~”
    “嘿嘿，沒事，有一有二就有三，下次讓你瞧瞧，我怎麽訓那些不聽話的混小子。”
    “那這好戲我可就不能錯過了，先走啦大山哥。”
    “好。”
    起先的欽慕慢慢演化成另一種情緒，萬大山溫柔的看向門外劉恒辰的背影，他真沒想到，初見年紀輕輕的少年心中竟有如此遠大的誌向，是連他這個忝居高位之人都沒有想過的，他以前總是怨天尤人，覺得命運不公，他既憑著自己努力成了武狀元，卻無法進一步為國效力，隻能當這京城中看門的應聲狗。
    小妹，哥哥找到路了。
    自幼父母早亡，沒有讀過聖賢書的小辰都有這般眼界，提出這樣的想法，那他又豈能屈居人下，萬大山握緊拳頭，隻覺腦內一陣清明，他眸子蹦出光亮，似是現在日光高照，又似是因為自己腦中展望到的將來，他隻感到熱血沸騰。
    “啟稟將軍。”
    士兵驚訝的看向萬大山的臉色瞬間由溫柔含笑變的麵無表情，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不敢發出聲響。
    “說。”
    “陛下請您即刻去禦書房一趟。”
    “知道了，叫人來為我沐浴更衣，我即刻啟程。”
    ————
    劉恒辰其實心裏也沒底萬大山會不會答應，這雖然表麵看上去是好事兒，但實際上也是燙手山芋一個，一個鬧不好就會被人彈劾是在私自培養勢力拉幫結派，他倒是想自己來，但的確如他所言，自己人微言輕，靠著這個起點想迅速讓藏書閣成型沒那麽容易，二來自己太過顯眼的話也容易惹得他身後的兄弟被人調查，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寧家他不是沒考慮過，隻可惜現在寧家風頭無兩，此舉無疑是給莫家遞刀，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庇護傘。
    “劉公子。”
    好在萬大山並沒有讓他惦記太久，兩日後的下午，便有萬府的家仆叩響了劉恒辰的府門。
    “我記得你是，萬將軍的...”
    “正是，將軍請您明日辰正往軍營一趟，說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您。”
    劉恒辰心下一喜道。
    “他答應了？！”
    那侍從神秘笑道。
    “將軍不許小的提前說，還請公子按時赴約便可知。”
    “什麽嘛！還賣關子，那我知道了，明兒我會準時去的，你可以回去複命了。”
    合上大門後劉恒辰“嗚呼”一聲蹦起，他也不傻，看方才那人的語氣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接下來隻需要按部就班的選址然後找些大人物捐點兒書就能邁入正軌。
    鄉試定在八月，按照之前走水路，他倆回去找地方安頓，然後給老三留些時間複習，差不多七月初幾就得動身。這會兒子已經六月中旬，剩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得緊著些先把事兒安排下去。
    第二天他如約去到軍營，萬大山今兒倒是沒有在練兵場吼人，正在先前自己的休憩房間想事情，劉恒辰剛一進去便看到他愁眉不展，神色也帶著糾葛，但一聽到動靜便收起方才情緒看向門外。
    “來啦，過來坐，路上可熱著了？”
    “還好，才六月份，隻要不是正午時分都挺涼快的。”
    “唔，看你這表情，想必是猜到我答應了~？”
    劉恒辰笑嘻嘻的，手中還提著東西，萬大山也非愚鈍，說罷他笑著看向劉恒辰放在桌上的食盒道。
    “為著我這肚子，看來以後我得多給你辦些事兒了。”
    “我就這麽勢利眼麽，就不非得是你幫了我，我才給你做吃的。”
    說是這麽說，但劉恒辰還是老老實實的將食盒裏頭的飯菜端了出來，現在不是飯點，他準備的也就是些尋常下酒小菜。
    萬大山爽朗大笑，跟先前那隱約帶著靦腆的態度似有不同，他接過劉恒辰遞來斟滿的酒杯，看著裏頭冒著氣泡的酒液喃喃道。
    “隻是可能這事兒得晚一些，那日...我去見了陛下，他雖是答允，但同時也給我安排了些活計要做。”
    “唔...沒事，反正要選址，還要找風水大師，再是裝潢，籌備，這些事兒也不是一日兩日便能做成的。大山哥這麽大一個活人，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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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還會跑了不成。”
    萬大山這話的語氣帶了些悲涼，劉恒辰眉頭一皺，思索片刻後還是問道。
    “是出了什麽事情麽，大山哥？”
    “沒，沒出什麽事，我記得你弟弟八月要回冠陽縣參加鄉試，可有安排好行程？”
    劉恒辰夾菜的手一頓，他微微歪著頭。
    “還不急，我打算七月初再動身，去太早了找住處不方便，我也待著無聊。”
    萬大山聽罷後麵露喜色。
    “不如...到時候我送你一程？”
    “啊？可你，唔，是皇上安排的差事麽？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和弟弟。”
    “對，我得出城一趟，不過要不了多久，正巧我也打算七月初動身，途徑冠陽縣也是方便。”他一口飲盡杯中物，對劉恒辰呲著牙接著道。
    “談不上麻不麻煩，有我護著你與你弟弟，難道不是更安全些，莫不是你不想與我關係太過親密，怕惹禍上身？”
    劉恒辰無語凝噎，他哪兒是擔心這個，還不是為著他那個弟弟身份特殊，若是按照尋常，有軍隊送他弟弟去考試他高興都來不及呢，但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到時候隻能稍微喬裝一番，好在萬大山早見過李嵐峰，若是他認得出來，他們一家子怕是在京城沒法兒這麽安穩度日，想來應該也不太會有什麽差錯。
    “哪兒有！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回頭跟我弟弟說一聲，雖然我是他哥，但這些事情還是要征求他的意見的。”
    萬大山沒有接話，隻笑著自顧自的倒滿酒再次仰頭一口悶掉，他今兒的舉動頗為反常。
    是辦什麽事情去了...一臉要赴死就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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