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先生，其實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我們要在這裏見麵？”
    房間裏，青木雪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又瞥向牆壁上的掛鍾。
    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如同按秒計費的高級律師提醒委托人時間的流逝一般，安室透心裏無意識地就開始緊張起來。
    但其實，完全就沒有必要。
    這是一間休息室樣式的房間，無論是擺件布局還是裝修，那高貴的暗紅色全都透露著中古世紀的奢華氣息。
    “啊，因為你之前定下的時間是今天，但是很遺憾的是我今天臨時收到通知有事情要來這個博物館一趟，而我恰好又不想對你毀約……所以，隻能很抱歉地臨時把地點改到了這裏。”
    沒錯，兩人現在心平氣和地麵對麵喝茶的地點就是鈴木財團的又一座私人收藏博物館。
    青木雪也實在搞不懂為什麽一座博物館也要有休息室，可能隻是人家有錢人的任性吧。
    對於見麵地點，其實青木雪本來是沒有任何意見的，隻要安室透覺得沒問題，她是不會過多在乎的。
    但是……
    原本她都要推開酒店包廂的門了，然後馬上就收到了安室透把地點改到這座博物館三樓某間休息室的消息。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鈴木次郎吉那個老頭子對基德下的戰貼，地點就是這座博物館吧？
    好像今天，組織在這裏還有一個什麽任務吧？
    而且……如果基德會來的話，那麽毛利小五郎就會來，那麽就等於主角團全都會來……
    再來看看昨天她才收到的某位大小姐發來邀請她到現場“觀摩”基德偉績的信息……真是讓人頭疼。
    而現在坐在她正對麵的又正好是安室透，千萬別告訴她，他所謂的有事情就是組織的任務啊……
    “這樣啊……其實也沒關係的，因為我今天本來就有要來這裏的計劃。隻是覺得約在這裏見麵會不會有些不妥，畢竟接下來要進行的談話可能會是屬於絕密級別的，你說對嗎？”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這座博物館是鈴木財團耗巨資打造的私人藏館，安保方麵都是一等一的，不然鈴木顧問也不會把對戰基德的地點選在這裏。而這個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就更是用不著質疑了。”
    “那就好。”
    房間裏飄蕩著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氣，青木雪一進門就聞到了，這是龍涎香。
    不愧是姓鈴木啊，有錢，有品。
    房間整體的空間並不大，但空間感特別強，主要歸功於安室透身後的那幅巨大的《靈魂》。
    “那麽，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安室透起身踱步至畫框之前，抬頭仰視畫中彈奏鋼琴的白裙女子，“為什麽選擇退出？”
    這話問的很奇怪，不過青木雪聽懂了。
    小半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公安內部把消息傳到安室透耳朵裏了。
    這是來找她興師問罪呢。
    而終於問出口的安室透，心裏自然也平靜不到哪裏去，他幾乎用盡了全部的自製力，才沒有失控到直接對著她質問。
    所以啊，別讓他失望。
    隻有這一次，不可以讓他再失望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從來，都不是和你們站在同一邊的。隻是迷茫振翅的飛鳥暫時性地在你們這棵樹上落了腳，一個合作而已，你該不會要以這個拙劣的借口為由頭把我在公安綁一輩子吧？”
    她早就發現了，安室透骨子裏那近乎偏執的正義感。
    “也太自私了點。”
    所以此前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暗示過他，自己和他不是一類人。
    但似乎，他並沒有聽進心裏去。
    是為什麽呢？
    他這樣一個人，身上背負著那麽多好友的仇恨與責任，必須要一往無前的人，怎麽偏偏就不能放過她呢？
    “所以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認為的？”
    “是的，我想黑田管理官應該已經全都告訴你了，包括那個不倫不類的……讓人厭惡的合作。”
    青木雪依舊是坐著，一絲情緒起伏也沒有，甚至還頗有興致地和安室透一起欣賞起來喬治魯克斯那幅讓人歎為觀止的畫作。
    雖然她也不知道安室透究竟是不是在賞畫。
    “讓人厭惡？”安室透終於轉過身來，那難以克製的憤怒撲麵而來，“所以這就是你一直以來對公安的看法是嗎？”
    哦，看起來他不是在賞畫。
    沒有人賞畫能憑空賞出要爆炸似的滿腔憤怒來。
    “我以為我這樣的形容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降穀先生”青木雪收回落在畫上的目光，站起身直麵安室透，“畢竟那份合作的詳細內容，早就已經決定了我對公安不會有什麽好態度。”
    這件事情上，如果安室透一定要和她辯論的話，那麽注定是贏不了的。
    有什麽自詡正義的代表會打著拯救世界的幌子去威逼利用一個記憶殘缺的少女呢？
    不過是抓住了她能夠任他們拿捏的一個錨鉤罷了。
    “你怎麽就確定上級是在騙你呢？畢竟那項實驗你還沒有正式參與進去不是嗎？你應該對我們的上級保有最基本的信任。”
    “不需要了。”
    “什，什麽？”
    “我是說，不需要了。因為他們用那虛無縹緲的技術所綁住我的承諾，完全已經沒有了存續下去的價值。過去的一切，我全部都已經想起來了。”
    “我個人認為比起他們那些不知真假的信息，還是自己的記憶可靠的多。你覺得呢，安室先生？”
    安室透當然沒有回答這一問題，事實上，他已經完全聽不進任何一句話了。
    不久前他所憂心的那個可能，如今已經真實地發生在他眼前。
    相比而言，他甚至覺得驅使他今天來到這裏的那個理由都完全失去了其重要性。
    “你是說，你，你全都想起來了？你的記憶恢複了？”
    “對。所以，才對你們失望。”
    青木雪沒想過說出來的，更沒想過第一個知道的會是安室透。
    但如果這能阻止一些麻煩的事態發展的話，她不介意利用一下。
    就比如現在安室透愣怔的反應，會免去相當一大段的口舌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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