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絕望的安德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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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鳶尾精英寄宿學校。
    冰冷的空氣裹挾著塵埃的氣味,沉沉地壓在空曠的走廊裏。
    炎陽和他的黑魯加如同兩道緊貼牆壁的陰影,在昏暝的光線下無聲潛行。
    徽章保持著與銀伴戰獸的通訊連接,共享著聽覺。那邊傳來的,暫時隻有空曠回廊裏規律的、屬於銀伴戰獸自身的腳步聲,單調而謹慎。
    這單一的聲響既是坐標,也是警報,提醒著炎陽另一條戰線上的夥伴正在孤軍深入。
    雖然銀伴戰獸的靴子已經報廢,但還是能起到一定掩飾作用,而且也能有效的減輕聲音。
    不過靴子變成拖鞋也是有點兒難繃,馬兒長了雙獸爪也算是很能引起注意,不過也總比完全不掩飾好。
    炎陽悄悄維係著聯係,無聲地傳遞著信息:“銀伴……你一個一定要小心點兒哦。”
    “知道了,陽。”簡潔的回應後,通訊再次陷入沉寂。
    此刻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
    任何聲音,哪怕再細微,在這死寂的環境裏都可能被無限放大,成為暴露位置的致命音符。
    炎陽深知這一點,他告誡自己,隻有在確認銀伴那邊沒有異響時,才敢進行最簡短的溝通。
    目光轉向身邊忠誠的夥伴,炎陽的思緒短暫地飄開。
    黑魯加這樣的寶可夢出現在學校裏,似乎並不算太突兀?
    畢竟之前還遇到了一隻大狼犬……或許讓黑魯加單獨行動,混入其中充當內應也是個辦法?
    以人類對同種寶可夢的辨識度,未必能分得清。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兵分兩路已經讓銀伴戰獸足夠擔憂,再提兵分三路,兩隻寶可夢絕對都會激烈反對。
    訓練家落單,是他們最深惡痛絕的情形——沒有寶可夢在側的訓練家,與普通人無異。
    或許在其他方麵有些特長,但在真正的危險麵前,終究脆弱不堪。
    這是刻在本能裏的守護信條。
    不過炎陽好像確實有單兵作戰的能力……但就是不能讓他落單,會擔心的。
    他們從幽暗的走廊深處,踏入了一處有燈光照亮的區域。
    視野驟然開闊,明亮的光線驅散了部分陰影,但也帶來了新的壓力——更容易被發現了。
    炎陽心頭掠過一絲懷念剛才的昏暗,至少在那裏,黑魯加的夜視能力是絕對的優勢。
    不過,光線也並非全無好處,它讓炎陽得以更清晰地觀察四周。
    這裏似乎沒有監控攝像頭的蹤跡。
    這在意料之中,外圍戒備森嚴,內部反而顯得鬆懈,或許是為了不留痕跡?畢竟監控記錄本身就是一種潛在的證據。
    這所精英子女的學校,與他想象中的普通學校大相徑庭。
    沒有成排的教室,格局更像是某種研究機構或高級宿舍樓。
    想來也是,學生數量稀少,自然不需要那種標準化的布局。
    此刻,萬籟俱寂,孩子們應該都沉入了夢鄉。
    炎陽將目標鎖定在孩子們的宿舍區。
    這些孩子或許是突破口。
    這所學校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封閉感,連他都覺得不安,孩子們長期身處其中,恐怕也並非完全心甘情願。
    他們心思相對單純,更容易溝通和忽悠,更重要的是,作為學校的一份子,他們所知道的信息絕不會少。
    或許,能直接找到小愛母親的下落?
    既然確認她在此處,那很可能擔任著某種職務,學生們或許認識她。
    炎陽的手下意識地探進口袋,指尖觸碰到那張被體溫焐熱的照片。
    上麵是一位典型的卡洛斯女性研究員的麵容,穿著整潔的白大褂,眼神溫和而睿智——小愛的母親,此行的核心目標。
    銀伴戰獸也早已將這張麵孔刻印在腦中,任何發現都會第一時間通知。
    沿著走廊繼續前行,黑魯加煩躁地噴了個響鼻。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而刺鼻的混合氣味——驅蟲噴霧的化學香精、消毒藥水的苦澀、還有某種難以名狀的的酸味,這些氣味對於嗅覺靈敏的他來說很不好受。
    但炎陽想讓他回精靈球的念頭剛一升起,就被黑魯加堅定的眼神無聲地否決了。
    這點不適,遠不足以讓他拋下訓練家獨自承受風險。
    炎陽自己也感到鼻腔不適,但他轉念一想,這或許並非壞事?
    這些濃烈的氣味,不正好能掩蓋他們自身的氣息嗎?
    內部的寂靜依舊令人不安,一路走來,竟未遇見任何人。
    這詭異的空蕩,讓他不由得想起以太基金會那次經曆——又是外緊內鬆的把戲?
    戒備森嚴的外殼下,藏著不設防的內核?
    突然!
    一陣壓抑的、帶著強烈抗拒的嗚咽聲從前方的拐角處隱約傳來,刺破了死水般的寂靜!
    “嗚……我不要去!放開我!求你!” 一個稚嫩的童聲,充滿了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緊接著,是一個成年男性冰冷、不容置疑的聲音:“安靜!這是為你好!再鬧,就讓貓鼬斬‘幫’你安靜!”
    “不!不要!我不去那個房間!那裏好可怕!嗚嗚……” 孩子的掙紮聲陡然加劇,伴隨著衣物被強行拖拽的摩擦聲和踢蹬地麵的微弱聲響。
    “安靜點,安德魯少爺。”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虛偽的耐心,“隻是去做個最終複查,很快就好。”
    “不要……上次羅賓去了,回來了他就變了,不是我認識的羅賓了……” 安德魯的聲音裏充滿了失去朋友的悲傷和對未知的恐懼。
    “那是正常的。”男人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你們的父母都希望你們變成那樣的,隻有變成那樣了,你們才能夠真正離開這兒啊……”
    炎陽的心髒猛地一縮。
    一人一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間凝固在原地,緊貼著冰冷的牆壁,與陰影融為一體。
    黑魯加猩紅的眼眸驟然收縮,銳利如刀,死死鎖定聲音來源的方向。
    濕潤的鼻翼微微翕動,捕捉著空氣中混亂的信息素——一個成年男性、一個因極度驚恐而散發出特殊信息素的孩子,以及……一股更加危險、帶著野性和攻擊性的氣味,屬於一隻貓鼬斬。
    炎陽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心中的疑雲被徹底證實——這所學校果然藏著見不得光的秘密!
    那個房間是什麽?為什麽能讓一個孩子恐懼到如此地步?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借助走廊的燈光,視線越過十幾米的距離,清晰地捕捉到了拐角處的景象:
    一個穿著類似研究員白色長褂的高瘦男人,正粗暴地拽著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小男孩的手臂。
    男孩穿著統一的淺色條紋睡衣,金發淩亂,小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淚痕,寫滿了恐懼。
    他小小的身體拚命向後掙,雙腳徒勞地蹬蹭著光滑的地麵,睡衣的袖子被拽得高高皺起。
    而在男人腳邊,蹲伏著一隻體型健碩的貓鼬斬。
    它的眼神毫無溫度,鋒利的爪子微微探出肉墊,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
    喉嚨裏滾動著低沉而充滿威脅性的嘶吼,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不斷掙紮的小男孩,隻等主人一聲令下。
    “最後一次警告!”白大褂男人的聲音徹底失去了耐性,“再動一下,貓鼬斬!”
    小男孩被貓鼬斬那擇人而噬的恐怖眼神徹底懾住了。
    劇烈的顫抖瞬間席卷了他小小的身體,絕望的嗚咽被死死卡在喉嚨裏,變成無聲的劇烈抽噎。
    掙紮的力道瞬間消失,他像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任由男人拖著,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提前逃離了軀殼。
    “哼,這就對了。”男人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滿意的輕哼,拽著安德魯朝著走廊更深處走去。
    貓鼬斬立刻起身,緊隨其後,如同一個最冷酷高效的監工。
    炎陽雖然還不了解具體情況,但現在已經足以讓他生氣了。
    不管咋樣,你一個工作人員這樣對孩子就非常不對勁了,更何況本就懷疑你們暗地有鬼。
    炎陽強行壓下立刻衝出去的衝動。
    救下眼前這一個孩子或許不難,但代價呢?一旦打草驚蛇,驚動了藏在這所學校深處的黑暗,其他人怎麽辦?
    這一切的源頭又是什麽?他必須找到真相,必須揪出那腐爛的根。
    炎陽身上仿佛燃燒著如炎帝那般的正義之火,他和炎帝……似乎更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