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就是這般現實——哪怕你救過他命，隻要眼下添了麻煩，立馬翻臉不認人，罵你蠢、怪你多事，個個都是無情無義的爛仔貨色。
    可現在這人是陳浩南……他既舍不得動怒，又實在不想掏錢。
    “辦法很簡單，”程南淡淡一笑，“去想辦法唄。”
    程南輕笑一聲，眼神淡漠。
    “威龍，這事兒說到底隻是你我之間的小過節，可阿南他們幾個是為了救我才弄成這樣，這份情義，實在難得。”
    “誰不知道你威龍最重兄弟情，行事爽快、為人仗義，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硬角色。”
    “你看地上那三個，尤其是山雞和大天二，血都快流幹了。
    再這麽拖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
    “既然你也是條有擔當的好漢，不如先放他們去醫院救命？”
    “三百萬我現在真拿不出，十三萬行不行？我可以分期還你。”
    “不過……”
    “嗬，那你可得趕緊想辦法湊錢了。”
    他沒接大佬b那一套虛情假意的捧殺，反而抬手指了指滿地傷者，臉上依舊帶著幾分溫和笑意。
    開什麽玩笑？
    今天人都快斷氣了還談條件，等他們活蹦亂跳後再來付錢？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時候自己還得專程上門砍陳浩南、山雞、大天二？
    他程南是閑得發慌嗎？
    他誌不在此。
    這些人不過是過路石，將來要做正經人物、進議會、當紳士的人是他！
    至於陳浩南這一幫……
    嗬嗬。
    倒不是他瞧不起港島這些社團，實在是比起內地那些狠角色的手段淩厲，灣島那邊的財力雄厚，還有日國組織的嚴密體係，港島這邊簡直像小孩子打架。
    更別提，這群人從來就沒真正站穩過腳跟——洋人用你時把你供著，不用就一腳踢開；大陸一句話下來，哪個敢吭聲？
    所以他心中早有盤算，和聯勝不過是個跳板，是積累資本的第一步罷了。
    “你！”
    大佬b本想借幾句恭維把程南架住，用道義壓他一頭。
    但他根本沒想到——
    程南壓根不吃這套！
    不僅不吃，還能反手就把“人要是死了誰負責”的擔子，悄無聲息地甩到他自己頭上！
    這哪是普通混混？簡直是百年難遇的狠角兒！
    大佬b盯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陳浩南、山雞和大天二，牙關緊咬，胸口起伏。
    “我去籌錢！”
    眼看碰上了真正難纏的對手，他心裏忍不住歎氣：吹雞和四眼明真是走了狗屎運，竟能收下這樣的馬仔！
    若是此人歸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吱——！
    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劃破夜空，幾輛黑漆漆的桑塔納飛馳而至，輪胎在地麵擦出火花。
    “誰敢動靚仔楠！！”
    最前一輛車上，吉米仔手握擴音器，氣勢洶洶跳下車，嘴上喊得震天響。
    其實心裏早就急得冒煙——
    靚仔楠啊，撐住啊！
    可當他衝近一看，當場愣住。
    “好膽色！”
    隻稍稍一掃現場，他就明白局勢已被程南牢牢掌控。
    “你個死仔，差點嚇出你老豆的心髒病！”
    吉米仔一巴掌拍在程南肩上，隨即叉腰轉向大佬b，冷聲道：“貪財不要命的東西！”
    “一群鼠輩！”
    大佬b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再多言，轉身撥起大哥大開始打電話籌款。
    賭檔裏確實有一百多萬現金。
    但他不能動。
    先不說那是整個場子的流動資金，更重要的是——
    這個賭檔，並非他一人說了算。
    當初免了吹雞兩百萬，是因為局是他設的，就算錢沒了也當白演一場戲。
    反正今日吃虧，來日再討回來便是。
    江湖就是這樣，打得贏打，打不贏忍，但絕不能低頭認輸。
    而現在，他心裏清楚得很：多讓程南結一個仇家，對自己就越有利。
    “喂，基哥。”
    “哪個撲街？”
    電話那頭，基哥正睡得迷糊，被吵醒後語氣極衝。
    “我是細b。”
    “哦！哎呀，b哥啊！啥事？”
    “就是之前你說讓我設局整吹雞那事兒……”
    大佬b三兩句講明情況。
    可電話那頭，基哥卻沉默了。
    因為他根本不是幕後老板！
    再說，你自己惹的禍，還想讓我掏錢擦屁股？
    門都沒有！
    那間新開的賭檔，表麵看是大佬b獨資，實則背後真正的金主既不是他，也不屬於洪興。
    非但不是洪興的人，反而還是洪興的死對頭——東興的成員！
    ……
    這間酒吧真正的幕後老板，其實是東興的下山虎烏鴉，以及笑麵虎吳誌偉！
    這兩人本來就對大佬b心存芥蒂。
    尤其是吳誌偉，更是看不慣他。
    也不知是出於什麽緣故，每次見到大佬b，心裏就一陣煩惡，總想著取而代之，親手把他踩下去！
    於是他和烏鴉一拍即合，動起了歪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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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早就摸透了基哥的性格——牆頭草一個，貪小便宜，又愛出風頭。
    便暗中出錢，慫恿基哥裝成仗義之人，聯合大佬b一起開了這家賭檔。
    這等於是在洪興的地盤上，公然插了一杆外幫的旗子！
    “兄弟有難，要我幫忙，那肯定沒話說！”
    基哥假裝沉思片刻，語氣沉重地說道。
    緊接著又補了一句：“細b啊，你聽我說……”
    “喂？”
    “喂？喂？人呢？”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已經沒了聲音。
    “搞什麽東西！大佬b真是個廢物！”
    掛掉電話後，基哥立馬撥通了東星笑麵虎吳誌偉的號碼。
    沒辦法，烏鴉太狠，脾氣一點就炸，他總覺得那家夥連鬼神都敢砍，所以打心底裏不敢招惹。
    而他這種自作聰明、左右逢源的做派，正好被吳誌偉和烏鴉拿捏得死死的。
    這兩人被條子抓過一次就學乖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
    可基哥進局子多少回，愣是沒學會。
    果然，電話那頭的吳誌偉聽完隻是輕輕點頭，慢條斯理地開口：
    “嗯，情況我清楚了，你照我說的做，先這樣，再那樣，最後……”
    “好！好！我懂！我明白！”
    基哥忙不迭地應著，腦袋點得像搗蒜似的，心裏還美滋滋地覺得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
    什麽烏鴉、吳誌偉，在他眼裏都不過是跳梁小醜，遲早要被他反壓一頭！
    一番密謀之後，基哥重新撥通了大佬b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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