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發動快艇，朝岸邊駛去，駱天虹默默靠近，守在他身旁。
    “宿主請注意言行舉止，對待忠誠又能創造價值的員工，應當溫和體貼。”
    深夜十二點半，辦公室燈光昏黃。
    “來吧，現在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程南努力壓住心頭火氣，臉上擠出一副和善模樣。
    “我在鷹醬有個同學，我把圖紙發給他看，他特別喜歡！剛才直接打國際長途過來，對方決定下單，十萬美金！”
    青雲一邊說一邊比劃，整個人幾乎跳起來。
    “係統，這單能退嗎？賠違約金行不行？”
    “嘟嘟嘟……”
    眼前浮現出隻有他能看到的一行淡藍色小字：
    “強製取消訂單，罰款為合同金額十倍。”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青雲，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問：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公司？”
    “加班啊！”
    青雲認真回答，“要是我不一直守著電話，人家白天開會定下來，怎麽可能第一時間聯係上我？那邊是上午，一拍板我同學就打了過來！”
    “你……還真是替公司操碎了心啊。”
    程南深吸一口氣，“啊”字咬得格外重。
    “那當然！”
    青雲挺直腰板，“公司待我不薄，我自然要全力以赴！”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如果一個月隻拿兩千塊，誰願意熬夜等電話？去哪兒不是打工？換個地方照樣混日子。
    可現在，他月薪兩萬，這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想到大多數人實際到手不過一千多，他自己都覺得，拿著這份高薪卻不出力，心裏過意不去。
    正因如此，他才拚了命地想為公司打開市場。
    說實話，那一丁點提成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真正打動他的，是有人看得起他。
    哪個打工人願意熬夜傷身？誰不想早點回家？
    但此刻，他望著程南，眼神真摯，滿心期待能得到一句肯定。
    想起係統的提醒，程南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青雲的肩，露出笑容：
    “不錯，幹得挺好。”
    話音剛落，他立刻轉身背對青雲。
    係統，我現在背對著你，總沒法監控我的表情了吧？
    下一秒，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聽好了，你現在馬上去半島酒店，訂一間最貴的套房，好好睡一覺！”
    命令落下，青雲怔住了，眼眶瞬間泛紅。
    老板是真的在乎他！
    竟然讓他去半島酒店休息！
    從進門到現在，老板沒問過一筆訂單、一個業績數字，
    隻關心他為什麽熬這麽晚，隻擔心他的身體……
    想到這裏，青雲鼻子一酸，聲音顫抖著開口：
    “老……老板……”
    “真，真的不用這樣。”
    “我……我隻是做了分內之事罷了。”
    “你現在最該做的，是好好養精蓄銳！”
    “客戶那邊的簽約情況，你別操心。”
    “交給阿美和她的銷售團隊去處理就行。”
    “她可是銷售經理，還是業績第一的銷冠。”
    “嗯……你也清楚，她那脾氣有點強勢。
    你安心把設計做好就足夠了！”
    程南轉過身，用力地拍了拍青雲的肩頭。
    手掌落下，聲音清脆。
    十萬！
    還是美元！！
    係統那麽多條框限製著，
    我該怎麽把這些錢花出去啊？！
    這簡直是在耍我吧？！
    你一個做設計的，摻和什麽銷售的事？！
    幸好這筆單子是十二點後才談成的，還有時間補救，還有機會！
    隻要我能找出正當理由把這筆錢合理地“虧”掉，返利就能到賬！
    想到這兒，他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
    可這一切，在青雲眼裏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每一次落下的掌印，都是老板對他的肯定！
    這不隻是在鼓勵他一個人，而是在為整個設計組撐腰！
    老板拍的哪裏是肩膀？
    那是為他在扛起一片前程！
    老板說行，那就是天意；說不行，也得想辦法讓它行！
    問：
    灑進大海的墨汁，還能收回來嗎？
    答：
    一旦入海，便再難尋回。
    就像老板對我們傾注的心血與信任，從不求回報。
    他給的是情分，是厚望，是毫無保留的支持！
    而我們呢？
    唯有拚盡全力，追隨到底！
    公司如家，家便是戰場！
    “嗯！我懂了！！”
    青雲重重點頭，眼中泛著淚光，目光灼熱地望著程南！
    不是吧……
    你到底懂什麽了？！
    程南皺眉看著他，心裏一陣發懵。
    不對勁啊！
    你倒是說明白啊！
    你究竟明白了什麽？！
    他帶著滿腹疑惑追問：“你說你懂了？”
    啪啪啪！
    青雲反手狠狠拍了兩下自己的肩膀，神情肅然道：“老板！我都明白！這次，是真的刻進心裏了！”
    他知道，有些話老板不便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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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銷售部靠不住！
    往後公司的命脈，得掌握在設計手裏！
    不然為什麽特意提起阿美？還強調她是銷冠？
    幾萬港紙的業績也算頂尖？
    嗬，還不夠我和阿古一個月的工資，連廠裏的水電都ver不住！
    這種水平的人，怎麽能跟我比？我可是能拉來十萬美金訂單的人！
    而且老板說了什麽？
    “她太霸道！”
    這句話背後藏著多少無奈和憤怒？！
    銷售部居然敢讓這麽好的老板受氣！
    你看老板說話時眼角都在抖，那是憋了多少委屈？！
    “老板！”青雲突然挺直脊背，聲音微微發顫，“我能為公司引進新人嗎？”
    他雙目炯炯，像一名即將奔赴前線的戰士，滿懷赤誠。
    “招人？”
    程南一愣，略作思索。
    目前設計部兩人已是上限，再多係統也不會認賬……
    按理說，不該批。
    他一時沒有回應。
    “我覺得，光靠銷售去接單，風險太大。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組建一個推廣部門。”
    見老板沉默，青雲心中了然：
    果然是心善之人啊……哪怕到了這一步，還在替銷售部留餘地。
    他咬了咬牙，終於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程南沉吟片刻。
    招人確實是好事。
    人多了，開銷自然上升，合情合理。
    再說，推廣幹的是什麽事？
    不就是花錢打品牌、做宣傳嗎？
    這類支出，本就難以量化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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