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十萬美金的訂單，是青雲找我牽線，由我向總部報批的。”
    “昨晚青雲問我願不願意加入貴公司，還說了您不少事，我當時還有些猶豫。”
    “但剛才在門外聽見您對員工的安排、對工人的體恤，我決定——留下！”
    “若您不嫌棄，從今天起，我便是您的手下，請您多多指教。”
    說話間，他緊緊握住程南的手，掌心滾燙。
    這樣的老板，他原以為隻存在於歐美大企業的工會製度之下。
    沒想到在港島，在這個連工會都形同虛設的地方，竟真有這樣一位重情義、懂人心的掌舵人！
    他回國已有段日子，一直負責鷹醬知名內衣品牌eberjey的亞洲事務。
    可大公司的條條框框早已讓他厭倦，內心渴望投身一家初創企業，為人生搏一次真正的意義。
    港島的內衣廠他看過不少，結果不是唯利是圖就是刻薄寡恩。
    他一直在等一個真正值得追隨的領路人。
    如今，終於等到了。
    當初青雲介紹程南時，他還半信半疑。
    可就在剛才，會議室裏那一番決策，那份擔當與溫度，徹底打動了他。
    就是他了！
    “老板！少傑可不是一般人，尤其在市場拓展這塊，眼光獨到，手段老練！”
    青雲快步上前，滿臉誠懇地說道。
    廠內有奸猾之徒，
    我輩豈能袖手旁觀？
    甲方變小弟，
    老板，這一招，您覺得如何？
    ……
    甲方變小弟？
    推廣部？
    先斬後奏？
    程南望著張少傑，眉頭微蹙，繼而看到青雲那副赤誠模樣，心中頓時明了。
    這就是昨天青雲提過的，要組建推廣部的那個關鍵人物？
    耳邊沒有響起係統的提示音。
    這意味著——係統已默認張少傑成為推廣部主管的事實。
    “您放心，鷹醬那邊我會盡快交接完畢。”
    “後續事項，我也會一一落實。”
    張少傑語氣篤定，眼神堅定。
    可程南心裏，卻隱隱泛起一絲異樣。
    通常來說，隻要對方親口表示願意追隨自己，那忠誠度多多少少都會有所體現。
    要麽一開始就滿值，像阿文、阿武那樣，從頭到尾都不帶半點猶豫；
    要麽是在港片世界的規則裏，原本就在某個圈子裏有些本事，再經由自己一步步調教，逐漸把心徹底拴住。
    比如駱天虹，比如阿美毛舜筠），還有青雲和古天，都是這樣被慢慢磨出來的。
    可偏偏這個張少文——
    居然一點忠誠的跡象都沒有？
    這反而說明……此人極不簡單！
    果然是留過洋的知識分子，眼界和手段確實比過去那些手下高出一截。
    但又如何呢？
    港島不是歐美，他在那邊玩得轉的那一套打法，不見得能在本地掀起波瀾。
    後世有多少海歸精英回到內地水土不服，栽得頭破血流？
    真要論起營銷上的狠勁兒和變通，還得看大中華區這種從廝殺中闖出來的戰場！
    歐美的那一套太溫吞了，規矩太多，像是被圈養的羊群，打不起真正的硬仗。
    張少文想在港島站穩腳跟，總得先交夠學費，才會明白什麽叫入鄉隨俗。
    而這筆學費，不妨讓他多掏點！
    尤其眼下，自己正愁著那十萬美金的合同該怎麽花出去——
    正好！
    念頭一轉，他臉上立刻堆滿了熱情：
    “我非常歡迎你加入！”
    張少文微微一笑，語氣依舊從容：“感謝老板賞識。
    不過從鷹醬那邊離職還需要一點時間，要是提前走人，得賠一筆解約金。”
    “挺貴的。”
    “如果您這邊認可我，等這一單做完，我就立刻過來報到。”
    “要賠錢？”
    程南心裏飛快盤算著，耳朵邊卻沒有響起係統的提示音——這意味著，反向盈利係統已經默認這筆支出可行！
    “是啊，畢竟跳的是競爭對手，賠償少不了。”
    “這事兒嘛……哈哈……”
    張少文一邊應著，嘴角勉強扯出個笑，尾音卻卡在喉嚨裏，最後變成一聲幹咽。
    按慣例，這種費用本該由新東家承擔。
    忽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麽，整個人頓了一下，目光迅速掃過四周——
    斑駁的桌椅，陳舊的廠房，簡陋得近乎寒酸的會議室。
    還有一位滿臉熱切的老板。
    可問題是……這家公司根本沒錢啊！！！
    哪怕老板待人再厚道，連車間都裝上了空調，也掩蓋不了一個事實：
    這是一家連接下十萬美元的代工訂單都能激動得當場歡呼的初創小公司！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太過冒失了。
    那份躍躍欲試的熱情，似乎來得太早了些。
    “這錢怎麽能讓你自己扛？”
    正當他心中動搖之際，程南一把拍上他的肩頭，聲音激動得幾乎發顫！
    那種感覺……怎麽說呢？
    就像古人千金買骨，隻為求一匹良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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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張少文，正是那匹千裏馬。
    “可是……”
    他心頭真的泛起了一絲觸動。
    可現實終究比情懷更沉重——才華可以慢慢展現，但錢，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別可是了！到底要多少？”
    程南盯著他，眼神仿佛看見一座未開掘的金礦！
    鷹醬那邊的競業協議，賠償金額應該不會低吧？
    “大概……十萬美金。”
    話出口時，他低下了頭。
    跳槽去對手公司，判賠幾十萬並不稀奇，具體數額要看補償金比例、違約情節以及司法裁量等因素。
    他在鷹醬總部時，年薪加績效稅後能拿到三十萬左右。
    可自從被印度高管排擠到亞太區後，收入一路下滑，現在每月綜合下來也就一萬出頭。
    總部規定服務期兩年，若違約，年賠償約為月薪的四成乘以十二個月，也就是四萬八，兩年合計接近十萬。
    能讓係統認定為可用之才的人，代價竟然隻是十萬？
    程南聽了，眉頭微皺。
    這也太少了吧？
    其實這筆數目並不少，隻是他最近財氣漸旺，剛嚐到有錢滋味的人，對數字還沒建立起準確的感知，總覺得這點錢，不過是賬麵上輕輕劃過的一道痕跡罷了。
    這全是因為突然有了錢才產生的反應，等日子久了，慢慢習慣了這個過程，心態才會逐漸向那些世代富裕的人靠攏。
    可他這一皺眉，在張少文眼裏卻有了不同的意味。
    原來如此。
    公司確實拿不出這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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