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臣妾參見皇上！”麗嬪慌忙福身行禮，發間珠釵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臣妾這，這不是有意的。”她聲音漸低，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許久未見天顏，此刻竟有些手足無措，但眉梢眼角卻掩不住歡喜之情。
    胤禛望著眼前這人，一時竟沒認出是麗嬪。剛才看著她在花樹前娉婷而立，他還道是哪個新人。待看清麵容，不由微露訝色——褪去了往日的濃妝豔飾，她這般清麗模樣反倒更顯天生麗質，杏眼桃腮間自有一段風流態度。
    “起來吧。”胤禛伸出手，麗嬪立即將柔荑輕搭上去，指尖還帶著些微顫抖。“皇上您瞧這花開得多好，臣妾方才還在想……”麗嬪絮絮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嗓音清脆如黃鶯出穀。胤禛本有些不耐，可對上她顧盼生輝的明眸，那點煩躁便如春雪般消融了。
    眼見時辰不早，胤禛擺手示意自己要離開。麗嬪戀戀不舍地行禮，一雙秋水明眸巴巴地望著他，似有千言萬語。胤禛本就好她這副容顏，久別重逢更覺新鮮可人，臨行時終是鬆口道：“今晚朕去你那兒用膳。”話音未落，便見麗嬪眼中倏地亮起光彩。
    曹琴默看人走了，這才緩步走出。麗嬪仍癡癡地望著皇帝離去的方向，唇角噙著掩不住的笑意，連耳墜子微微晃動都帶著歡快的韻律。
    “琴默！”麗嬪忽然回神，一把拉住她的手，眼中光彩熠熠，“皇上誇我今日格外好看，還說晚上要來看我呢！今日真是多虧了你……”
    曹琴默微微一笑，低眉順眼道：“姐姐本就貌美，我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麗嬪哪裏還顧得上繼續賞花？她拉著曹琴默匆匆往回走，腳步輕快得幾乎要飛起來。一進寢殿，她便迫不及待地指揮宮女們翻箱倒櫃：“翠鈺，把我那件緋紅色的雲錦裙拿出來，對，就是繡著金線牡丹的那件！還有那件碧色的輕紗罩衫……”她興致勃勃地比劃著，忽然想到她今日的妝容就是曹琴默提點的，於是轉頭看向她，“琴默，你覺得哪件更襯我？”
    曹琴默眸光微轉，細細打量了一番，柔聲道：“姐姐肌膚如雪，紅色更顯嬌豔，隻是……”她略作沉吟，“皇上今日既誇您素雅動人，若驟然換上豔麗之色，反倒失了那份清麗脫俗的韻味。”
    麗嬪一愣，隨即恍然：“你說得對！那……那件月白色的軟煙羅呢？”
    曹琴默含笑點頭：“姐姐慧眼。”
    二人又說了會話，曹琴默借口溫宜快醒了，就回去了。
    晚上，胤禛果然過來，看著主殿那邊的燈火通明，曹琴默眼眸閃動，抱著溫宜哄她入睡後，讓人關緊門窗，緩緩睡去。
    新人們入宮，整個紫禁城都仿佛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曹琴默倚在窗邊，指尖輕輕撥弄著茶盞，聽著麗嬪在一旁咬牙切齒地數落：“瞧瞧那些個狐媚子，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真當自己是什麽天仙下凡了？”
    茶香氤氳間，曹琴默垂眸淺笑，並不接話，麗嬪隻是需要人聽她發泄。這些新入宮的秀女們，麵龐上還帶著未經世事的稚嫩，眼睛裏閃著對未來的憧憬，也不知道有幾個能走到最後。
    聽說儲秀宮那個叫孫妙青的秀女，年世蘭毫不掩蓋的讓頌芝跑了兩趟，彰顯她們關係不一般，想必已經讓她開始服藥了吧。
    想著明兒就可以好好認一認新人，曹琴默哄著麗嬪讓她安分些。因著上一次曹琴默幫她，所以麗嬪很是痛快的答應。
    第二日，景仁宮中。
    曹琴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掃過那個始終空著的座位，年世蘭還沒有到。曹琴默垂眸，她這般做派，當真是恃寵而驕且愚蠢。要麽狠下心來把皇後拉下馬，要麽就該做足表麵功夫，這般不上不下的拿喬，倒平白讓人抓住把柄。
    “本宮沒開遲吧。”
    清脆的環佩叮當聲忽然打破了殿內微妙的氣氛。曹琴默眼簾微垂，餘光瞥見頌芝正扶著年世蘭款款而來。
    殿裏的其餘人對她們暗藏機鋒的對話充耳不聞。待二人寒暄完畢，掌事太監才高聲唱道：“新晉小主覲見——”
    一列列秀女魚貫而入，在殿中央盈盈下拜。曹琴默這才抬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些新人。當她目光落在最前麵那個女子身上時，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這不是鹹福宮的沈貴人嗎？
    按照規矩，新入宮的秀女請安該按位分排序，滿蒙軍旗的貴人理應在前。可此刻站在首位的，卻是這個漢軍旗出身的沈貴人。曹琴默餘光瞥見皇後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頓時了然——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戲碼。
    她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盞，借著氤氳的熱氣遮掩自己探究的目光。沈貴人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裏，看似恭謹，可那微微揚起的下巴和挺直的脊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傲氣。曹琴默忽然想起昨日聽說的傳聞，說這位沈貴人放著主位敬嬪不去拜見，反倒先去碎玉軒探望一個不得寵的常在…
    “沈貴人和莞常在規矩怎麽學的，越過富察貴人和博爾濟吉特貴人，到前麵站著了？”頌芝在年世蘭耳側說了什麽，年世蘭立刻站起來，劍指二人。
    甄嬛和沈眉莊一下愣住，她們進門的時候是景仁宮的姑姑給她們帶路，也就沒多想，沒想到被年世蘭當眾點破，又急又羞。
    “嬪妾失儀，還請娘娘恕罪。”
    宜修的臉色瞬間僵住，她本想讓秀女中最出彩的這兩人和年世蘭對上，沒想到先指向她自己。
    “妹妹這話說的，”宜修聲音依舊溫和，“新人們初來乍到，回頭讓嬤嬤再教導一下就是了。”
    “皇後娘娘仁厚，隻是您這好心，也要人家願意才是。”年世蘭手指點上沈眉莊，“我聽說這位沈貴人，聽說昨日連主位娘娘都不去拜見，反倒急著去巴結個常在，這規矩…嘖嘖。”
    沈眉莊臉色煞白，身子微微發顫。甄嬛見狀，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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