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被領到了棺材麵前。
    “伸平手臂。”
    一根幹枯瘦小宛若腐爛樹枝的手臂從棺材側麵伸了出來，搭在了阿龍的手腕上。
    阿龍隻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傳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百屍老人問道：“用了多久將《長生不老功》練到第一層？”
    李長青回道：“四年零三百多天。
    百屍老人點了點頭，他還記得李長青用了十年才將功法練到第一層。
    百屍老人又問：“服用過[壽心丹]了嗎？”
    李長青搖了搖頭，“還未曾服用。”
    “天賦的確不錯，不僅有望[法相]，還可能在這段路上走出不短的距離。”
    百屍老人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他說：“長生觀不必再修了，等你師姐回來，你們將我葬在此處，就另尋出路吧。”
    “師父！”李長青這次是真的要流出眼淚了。
    長生者可以通過食同道者心髒的方式來獲取對方半數修為。
    但這種方法也有某種限製。
    那就是被食用心髒的人，不能處於壽元已盡的狀態。
    至少都還得有十幾年壽命才行。
    不然很多長生者還是很樂意自己死後將心髒用以提升後代修為的。
    “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等師姐回來之後再做商議。”李長青有些著急。
    相比於阿龍而言，他還是更在意當年拚著重傷也要帶他和師姐逃跑的師父。
    百屍老人冷哼一聲：“等她回來又如何？老子的心，還能被一個女人左右？”
    李長青思緒萬千，憋了很久，最終隻是說道：“師父，你真的決定好了？”
    長生者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壽命，不然當初也不會選擇成為長生者。
    百屍老人無奈道：“總不能真的讓我長生觀將來有一天被一群[凝氣]境武人壓在頭上吧？”
    李長青啞口無言，畢竟他資質擺在那裏，這輩子能不能到[法相]境都不好說。
    反觀阿龍，如果得到他師父的半數功力，立刻就能達到[蘊靈]境。
    再沉澱幾十年，長生觀就可能再添一尊[法相]境大能，直接重回巔峰。
    ……
    李長青帶著阿龍，在長生觀的廢墟旁新建了兩個小屋。
    一個小屋放棺材，一個小屋住他師徒二人。
    這幾天李長青在長生觀的廢墟上挑挑揀揀，也算是找到了不少有用的材料。
    於是開始開爐煉丹。
    練了好幾天才練出那麽一枚。
    阿龍看不懂師父的操作，但他知道師父煉的不是[壽心丹]。
    因為這丹藥是純白色的，讓人聞起來就精神放鬆，十分舒坦。
    又過了幾天，李長青的師姐終於回來了。
    身後還帶著幾十個孩子。
    等他們到了山頂，其中一個孩子驚歎道：“這就是仙人住的地方嗎？果然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想象的！”
    另一個孩子奇怪道：“這怎麽這麽像我家的房子？”
    這孩子他爹死的早，家裏住的房子年久失修，破破爛爛。
    徐燕燕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第一個念頭是：
    第二個念頭就是：快跑，有仇人殺上門來了！
    還好她還沒跑出兩步，李長青的聲音就從廢墟裏傳了出來：“師姐！莫跑！”
    ……
    李長青給徐燕燕大概講了一下事情經過。
    徐燕燕問道：“所以師父等會兒就要死了？”
    李長青點了點頭，說：“你去見師父最後一麵吧。”
    徐燕燕撇了撇嘴，還是沒忍住，哭了。
    她說：“那我還是不見了，師父活了那麽久，一定又老又醜，我見了他，晚飯都吃不下去。”
    她又指著身後的那群孩子問道：“那這群孩子呢？怎麽辦？”
    李長青說：“都殺了吧，現在我們養不起了。”
    徐燕燕點了點頭，隻是半刻鍾不到的功夫，這群孩子們就都得道飛升了。
    傍晚，李長青帶著師姐和阿龍來到了棺材麵前。
    百屍老人問道：“找到了嗎？”
    李長青點了點頭，說：“找到了。”
    二牛的屍首和大牛的牛角。
    百屍老人欣慰道：“等我死了，你們就把我和他們葬在一起。”
    李長青沒有回話。
    徐燕燕也沒有說話。
    隻聽棺材裏“噗嗤”一聲響起，百屍老人的聲音傳來：“快，趁熱吃。”
    說完就再無聲息。
    李長青打開棺材板，拿出了師父的心髒，青黑青黑的，已經是[壽心丹]的形狀。
    徐燕燕趕緊扭過頭去，就好像看不到這些，師父就依舊躺在棺材裏睡覺。
    李長青把心髒遞給阿龍，說：“吃吧，複興我長生觀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阿龍這次沒有一口吞下，他吃了足足兩口。
    吃完隻感覺渾身好像掉進了冰窖，寒氣四溢。
    阿龍丹田裏迅速滋生出大量真氣，《長生不老功》在真氣的刺激下，開始自動運轉。
    第一層……
    第二層……
    第三層……
    一點寒光出現，位居丹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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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光一現，[蘊靈]已成。
    阿龍的氣息還在上漲，直到一種浩瀚而恐怖的層次。
    李長青神色複雜的看著阿龍，不知道在想什麽。
    又過了許久，阿龍終於睜開了眼睛。
    李長青問道：“徒弟，可曾感覺到複興我長生觀之層層壓力向你湧來，壓得你喘不過氣？”
    阿龍感受著體內的強大力量，仰天長嘯，吼道：“師父，我覺得此刻我天下無敵！”
    李長青遞出一枚丹藥，通體純白，正是他前些天煉的那枚，“服下它，幫你穩固境界。”
    “多謝師父！”阿龍接過丹藥，一口吞下。
    阿龍隻感覺宛若渾身躺在棉花之中，軟綿綿一片，周圍還有水流聲若隱若現。
    “爽！！！”
    “噗嗤！”
    阿龍死了。
    他的心髒被李長青捏在手裏，還冒著騰騰熱氣。
    徐燕燕瞪大了眼睛。
    李長青朝著她笑了笑，說：“師姐，師父是同道者，徒弟也是同道者。可惜收阿龍為徒時喂他吃的那枚丹藥，隻防徒弟，不防師父。”
    說完，李長青就把阿龍的心髒往嘴裏吞去。
    他也吞了足足兩口才吃完。
    吃的津津有味，吃的滿臉血紅。
    百屍老人活了四百年，阿龍得到了兩百年，李長青得到了一百年。
    李長青感受著體內的強大力量，沒有仰天長嘯。
    他又哭又笑，眼淚和鮮血混在一起，和在臉上，對著棺材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阿龍做不到的事，我李長青一定會為長生觀做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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