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符陣參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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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過崖洞窟,是凝固的黑暗與死寂的墳墓。
    時間失去了刻度,唯有蝕骨的陰風在裂穀外永無止境地呼嘯,如同億萬怨魂在石壁外徒勞地抓撓。空氣粘稠冰冷,帶著濃重的土腥和鐵鏽般的腐朽,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切割著新生的肺腑。沉重的玄鐵鎖鏈如同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著脖頸、腰腹和四肢,破靈符文持續不斷地侵蝕著被禁錮的丹田和經脈,帶來深入骨髓的酸麻劇痛與力量被抽離的虛弱。
    趙明背靠著冰冷刺骨的石壁,身體因虛弱和陰寒而微微顫抖。他攤開右手掌心,那枚僅有指甲蓋四分之一大小的烈陽鱗片殘片靜靜躺著,早已失去了刺目的光芒,隻餘下一絲微弱的、如同餘燼般的溫熱,頑強地抵抗著洞窟內無邊的陰冷。
    這絲溫熱,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也是最大的謎團。
    南宮烈……被冥河咒鏈控製的外門執事……上古烈陽仙獸的鱗片……他到底是誰?這枚鱗片又意味著什麽?
    混沌色的右眼在絕對的黑暗中無聲睜開。瞳孔中央那枚暗金碑紋散發著冰冷的微光,倒映著掌心那微小的金色殘片。碑紋與鱗片的氣息隱隱共鳴,冰與火的法則在方寸間無聲碰撞,帶來一種奇異的刺痛感。
    他下意識地轉動右眼,混沌瞳冰冷的視線掃過囚禁他的洞窟。
    洞窟不大,僅容盤坐。四壁皆是粗糙冰冷的黑石,觸手生寒。而在這些黑石表麵,布滿了無數道深深鐫刻、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明滅不定的暗金色符文!
    這些符文古老而扭曲,筆畫繁複到令人眩暈,彼此勾連,形成一張覆蓋了整個洞窟內壁的巨大符網。它們散發出一種沉重、冰冷、帶著絕對鎮壓意誌的能量波動,與鎖鏈上的破靈符文相互呼應,共同構成了這座思過崖死獄的根基——禁靈鎮魂陣!
    平日裏,這些符文在混沌瞳的視野中,隻是冰冷的能量線條,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然而此刻!
    就在趙明右眼的目光掃過一麵布滿符文的石壁時,異變陡生!
    嗡——!!!
    右眼瞳孔深處的暗金碑紋猛地一跳!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毫無征兆地炸開!
    眼前流淌的暗金符文,在混沌瞳的視野中驟然扭曲、變形、重組!
    它們不再是冰冷的鎮壓符號!
    它們……活了!
    無數道流淌的暗金能量線條,在趙明的右眼視野中,如同被無形的手指撥動,開始瘋狂地拆解、重組、演化!
    筆畫拆解成更基礎的節點!節點相互勾連,形成能量流動的軌跡!軌跡交織,構築成複雜的能量回路!回路層層嵌套,最終……竟在他眼前鋪展開一幅龐大而殘缺的……經脈運行圖!
    這經脈圖扭曲、詭異,充滿了蠻荒古老的意味,運行路線更是艱深晦澀,遠超趙明所知的任何功法!但其中蘊含的某種核心韻律,卻讓趙明感到一種源自血脈的……熟悉!
    是《混沌鎮獄訣》!
    他體內那部神秘霸道、殘缺不全的功法!此刻,洞窟石壁上這些流淌的鎮壓符文,在混沌瞳的解析下,竟化作了《混沌鎮獄訣》第三重之後、那大片模糊不清、如同被濃霧籠罩的殘缺經脈運行圖譜!
    一幅幅!一麵麵!
    混沌瞳掃過之處,石壁上流淌的暗金符文便如同被激活的密碼,自動拆解、演化,補全著《鎮獄訣》缺失的經脈路徑!那些原本在功法運轉時因缺失而晦澀、阻塞、甚至帶來反噬的關鍵節點,此刻竟與石壁上的符文一一對應,嚴絲合縫!
    殘缺的功法……補全的契機……就在這鎮壓他的符陣之中?!
    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嘯,瞬間衝垮了趙明所有的疲憊和絕望!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他猛地坐直身體,鎖鏈因動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牽扯著傷口帶來劇痛,卻被他完全忽略!
    機緣!這絕對是逆天的機緣!
    必須抓住!
    如何抓住?運轉功法?丹田被鎖鏈死死禁錮,一絲混沌氣都無法調動!強行衝擊隻會引發更劇烈的反噬!
    趙明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石壁那些流淌的符文上。混沌瞳冰冷運轉,將符文演化出的殘缺經脈圖深深烙印進識海。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野火般在心底燎原!
    既然無法在體內運轉,何不……在體外重現?!
    以這洞窟為鼎爐!以這符陣為藍本!以自身……為引!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那隻新生的、帶著玉石光澤的右手!五指張開,指尖微微顫抖。
    沒有朱砂,沒有靈筆。
    唯有……他的血!
    趙明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色!他毫不猶豫地抬起左手,用盡全力,狠狠抓向自己右手手背上……一根凸起的、冰冷堅硬的黑色晶簇!
    噗嗤!
    晶簇鋒利的尖端瞬間刺破了他新生的皮膜!一股粘稠、冰冷、帶著微弱混沌氣息的暗紅色血液,瞬間湧出!
    劇痛!但趙明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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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染血的左手食指為筆!以自身蘊含著混沌氣息的晶簇之血為墨!目光死死鎖定著混沌瞳視野中、石壁上正在演化的一幅關鍵符文圖譜!
    開始!
    第一筆!
    染血的指尖,帶著決絕的意誌,狠狠摁在冰冷、積滿灰塵的黑石地麵上!
    嗤——!
    血液接觸地麵的瞬間,仿佛觸動了某種沉寂的力量,發出一聲輕微的灼燒聲!一道暗紅色、散發著微弱混沌波動的血線,烙印在了地麵!
    劇痛順著指尖傳來,那是晶簇之血中蘊含的混沌氣息與地麵蘊含的陰煞鎮壓力相互衝突帶來的反噬!趙明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跳,強忍著指尖仿佛要被撕裂的痛楚,右眼混沌瞳死死鎖定著石壁符文的演化軌跡,左手食指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地上艱難地拖動!
    一筆!兩筆!三筆!
    暗紅的血線在地上蜿蜒、交錯、勾連!每一筆落下,都伴隨著指尖皮開肉綻的劇痛和混沌氣息被陰煞之力瘋狂侵蝕的灼燒感!汗水混合著血水從額頭滑落,滴在暗紅的血符上,瞬間被蒸發成白氣。
    他全神貫注,心神完全沉浸在混沌瞳的解析與指尖血符的勾畫之中。外界的一切,陰風的呼嘯,鎖鏈的冰冷,丹田的禁錮……仿佛都消失了。隻剩下石壁上流淌的符文,視野中演化的經脈圖,以及指尖下那艱難成型的、散發著微弱混沌波動的血符!
    時間在劇痛與專注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更久。
    當最後一筆至關重要的、連接所有能量回路的樞紐符文,被他用盡全身力氣,蘸著幾乎流盡的晶簇之血,狠狠點在地麵陣圖的核心位置時——
    嗡——!!!
    整個洞窟,猛地一震!
    並非地動山搖的劇烈震動,而是一種源自空間本身的、沉悶的、仿佛巨大齒輪被強行卡入凹槽的……共鳴!
    趙明指尖那最後一滴暗紅的晶簇之血,在點落地麵的瞬間,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猛地亮起一點深邃的幽芒!
    緊接著!
    嘩啦啦——!!!
    洞窟四壁上,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明滅不定的暗金色鎮壓符文,仿佛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召喚,驟然脫離了石壁的束縛!
    無數道暗金色的符文流光,如同掙脫了囚籠的金色狂蛇,從四麵八方的石壁上猛地掙脫出來!它們在空中瘋狂地飛舞、盤旋、交織!
    不再是散亂無序的鎮壓符號!
    在混沌瞳的視野中,在趙明以晶簇之血勾畫的、那幅蘊含《鎮獄訣》殘缺真意的血符陣圖的牽引下,這些脫離了石壁的暗金符文,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開始進行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排列組合!
    筆畫與筆畫對接!節點與節點咬合!回路與回路貫通!
    速度越來越快!光芒越來越盛!
    最終!
    在趙明因失血和劇痛而模糊的視線中,在洞窟正上方的虛空之中!
    一幅巨大無比、繁複玄奧到難以想象的暗金色立體陣圖,由無數飛舞的符文流光拚湊而成,轟然顯現!
    陣圖遮天蔽日,覆蓋了整個洞窟穹頂!其結構之複雜,能量回路之精密,遠超趙明所見過的任何陣法!無數道暗金色的能量在陣圖回路中奔騰流轉,散發出一種鎮壓萬古、禁錮時空的恐怖威壓!這威壓之強,甚至瞬間壓製了鎖鏈上的破靈符文,讓趙明渾身一輕!
    陣圖的核心,並非什麽陣眼法器。
    而是九條由純粹暗金符文構成的、粗大如山嶽的……能量鎖鏈!
    這九條符文鎖鏈相互絞纏、盤繞,如同九條來自太古洪荒的鎮獄魔龍!它們共同鎖定的中心,是一截模糊的、由更加深邃黑暗的能量構成的……斷臂虛影!
    那斷臂虛影雖不清晰,卻散發出一種令趙明靈魂都為之凍結的恐怖氣息!混亂!無序!吞噬!仿佛是一切存在的終結!斷臂表麵,布滿了無數道細小的、如同活體般蠕動的暗紫色咒文,咒文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汙穢與墮落氣息,正不斷侵蝕著纏繞其上的九條暗金鎖鏈!
    而在斷臂虛影的腕部,一個扭曲、古老、仿佛由凝固魔血勾勒出的暗紫色烙印,在混沌瞳的視野中清晰無比地顯現出來——
    熵!
    九天鎖魔陣!
    鎮壓熵之左臂!
    鎮獄碑靈消散前最後的嘶吼,如同驚雷般在趙明識海中炸響:“混沌體未小成前,切勿靠近光明聖泉!那裏鎮壓著……熵……”
    原來……聖泉底下鎮壓的,不僅僅是玄冥老祖的殘軀或神魂!
    還有這更恐怖、更本源的……熵之左臂!
    這思過崖……這布滿鎮壓符文的洞窟……竟是當年布下“九天鎖魔陣”封印熵之左臂的……一處核心陣基!
    轟隆隆——!!!
    就在陣圖完全顯現、熵之左臂虛影被鎖鏈禁錮的瞬間!
    整個思過崖,不,是整個仙宮地脈,都仿佛被徹底激怒了!
    地麵不再是震動,而是如同沸騰般劇烈地起伏、翻滾!無數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以思過崖為中心,如同蛛網般瘋狂地向四麵八方蔓延!堅硬的黑色岩石如同脆弱的餅幹般被撕裂、拋飛!整個裂穀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如同遠古巨獸瀕死的恐怖呻吟!
    洞窟頂部,堅硬的石壁在狂暴的能量衝擊下,如同紙糊般轟然炸開一個巨大的豁口!外界那終年呼嘯的蝕骨陰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裹挾著無數碎石和黑色的煞氣砂礫,瘋狂地倒灌而入!瞬間將洞窟內的一切淹沒!
    “呃啊!” 趙明被狂暴的氣流和碎石狠狠掀飛,重重砸在劇烈晃動的石壁上,鎖鏈嘩啦作響,口中鮮血狂噴!
    在碎石如雨、陰風怒號、天崩地裂般的末日景象中!
    趙明艱難地抬起頭,混沌瞳穿透漫天煙塵和混亂的能量亂流,死死地、死死地釘在虛空那幅巨大的“九天鎖魔陣”圖核心!
    那被九條暗金符文鎖鏈絞纏的熵之左臂虛影,似乎感應到了陣基的鬆動和趙明混沌瞳的注視,竟緩緩地……蠕動了一下!
    斷臂表麵,無數道暗紫色的咒文如同被驚醒的毒蛇,驟然亮起刺目的邪光!
    一股更加龐大、更加混亂、帶著湮滅一切秩序與存在意誌的恐怖氣息,如同蘇醒的滅世凶神,順著陣圖與地脈的連接,轟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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