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東宮太子
    皇城東麵的隆福宮又稱東宮，眼下由太子赤哥居住。
    隆福宮內的前殿上，一位公子模樣的人正手持棋譜獨自下棋，他落下一粒棋子，對著棋盤觀看良久，拿起棋譜看了一眼，然後又揀起一枚棋子舉了起來，就在他將要落下手中棋子之時，殿外傳來了腳步聲。
    “平宇，你猜猜朝會的結果如何？”太子赤哥一進殿便向那位公子言道。
    赤哥的話似乎並沒有妨礙平宇王子的動作，他頭也不抬，不緊不緩地將那枚棋子落到一處空白之地，看了一眼棋盤，方才道：“聽你的口氣，皇帝是不是已經同意了？”
    赤哥將外衣除去，笑道：“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陛下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同意了。”
    平宇王子將手中棋子放回棋盤，站起問道：“八思帝師怎麽說？”
    赤哥也不叫人，端起一杯涼茶喝了一口道：“奇怪的是八思老和尚一句話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結果我事先準備好的一番說詞並沒有用上。”
    “哦？”平宇王子皺起了眉頭。
    “怎麽？有什麽不妥麽？”赤哥急忙問道。
    平宇王子搖搖頭：“不，帝師這個反應雖然讓人略有些意外，但也不出我的預料，我猜測，八思和尚之所以如此，並非不明白我們的意圖，隻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會有什麽想法？”
    “帝師早已看出了我們所謀劃的事，之所以同意這場論辯，一來他覺得對他並無什麽影響，二來他也想借此機會打擊一下那些反對建造萬安寺的人，畢竟近些年來對萬安寺和帝師有怨言的人越來越多，八思帝師不可能沒有聽到。”
    “嗬嗬，既然他這般想，倒恰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否則還要多費一番功夫。”赤哥笑道。
    平宇點頭稱是。
    赤哥卻又沉吟起來：“論辯最終是道行的比拚，想必大家心中都十分清楚，八思和尚似乎胸有成竹，難道他後邊還有高人不成？”
    “八思帝師本人熟知經義，佛門功法更是深不可測，單是此人，我大元便少有對手，他背後有無高人，目前也不清楚，但兩個月前有十幾位高僧從西域趕來，這些人中是不是隱藏了功法上乘的高手我也沒查出來。”
    赤哥擔心起來：“倘若如你這般說，我們這次勝算有幾成？”
    平宇道：“太子放心，我這次請到的那人，是我到清泉縣七裏潭時遇到的，他是一名隱藏的大劍客，我答應了他的一些要求，他才同意幫助我們。在我看來，此人的劍法與八思帝師比起來，並不遜色。”
    “那就好。”赤哥點點頭，卻不禁又問道：“倘若八思後邊還有別的高人，你可想到應對之策？”
    “當然，我已經設法請來了一個得道老僧。”
    “也是和尚？”
    “太子放心，這位老和尚與八思不同，我可以斷定他會為我們所用。”
    赤哥猶豫片刻道：“就算你請的這位老和尚勝過八思和尚，那也算是佛家勝了，如此一來，太後那邊豈不是更有口實了？”
    “太子殿下所慮沒錯，我其實還想另請一人出麵，這人倘若一現身，這場辯論自然就勝券在握，但這人極難請動，因此一直未給殿下說明。”
    赤哥聽了，神色一動，立即決然道：“你放心去做，必要時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平宇搖搖頭：“此人非利益可動，需要想些辦法才行，我正在安排。”
    “有你安排我就放心了。”赤哥微笑道，忽然他又想起一事：“聽說應衝近幾天就要到大都了？”
    “他此刻恐怕已在京城，他千裏扶柩，要將阿虎突老將軍安葬在北國故城，恐怕在京城也停留不了多久，我要去看看他。”
    “可惜了阿虎突將軍，一代名將竟死於亂賊之手，我也去祭奠他一番。”
    大都郊外的一處莊園裏，高搭靈棚，扯起白幡，隨著有人進進出出，不時傳來一陣哀樂。
    在莊園的後麵的精舍內，兩個女子正憑欄向外觀望，也許那些哀樂使人心情不佳，很長時間兩人相對默然並未說話。
    過了很久，其中一人終於說話了：“妹妹，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在攬青居的情形麽？這淒涼情景倒與那時節有幾分相似。”
    攬青居，怎麽會不記得？那可是她姐妹二人平生第一次遇到生死危險的地方，若不是那少年，她們還不知會有什麽結果。
    “姐姐，你可是要做王妃的人了，應該把過去的事都忘了才是。”青佩提醒道。
    青依沉默片刻，忽然抬頭問：“你不是也還記得他麽？”
    青佩一怔：“你說是誰？哦，我為什麽還要記得他？”
    青依歎口氣：“你不久前不是還見過他麽？”
    青佩奇道：“你怎麽知道？”
    青依道：“我和應公子扶柩來的路上，遇見到了昌平王鐵合老王爺，老王爺說那人到順昌古城歸還了鹿鳴寶劍。”
    青佩愣了一下道：“倒沒想到他這麽快拿到了寶劍，我原以為非得葛先生出手方可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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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依問：“他還好麽？”
    青佩想了想道：“姐，都過去這麽久了，你最好將那些事忘了的好，我可聽說應公子對你很好，他早晚要承襲王爵的。”
    青依和吳少的事，青佩隻是大略知道一點，不過她知道，自己這個姐姐自從與那吳少有了瓜葛後，現在象是變了個人，從一個無憂無慮、心地純良的丫頭，一下子變成了多愁善感的大姑娘。
    在精舍很遠的地方，一個少年正低頭站在樹下，不時向這邊瞅上一眼。
    青依道：“你這次與阿光出去，聽說那人認為阿光奸詐狡猾，你可要注意啊。”
    青佩向那邊看了一眼，惱怒道：“阿光身世可憐，而且還是個孩子，那小子胡說也就罷了，你怎麽也會這麽說？”
    青依悠悠道：“你把他當孩子，他卻不一定把自己當孩子，恐怕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你再說我可要走了。”青佩半轉過身子。
    青依急忙扯住她道：“好，好，我不說了，不過他有點像過去的我，陰陰的，我不喜歡，你的這位阿光可比不上那人的一個衣角。”
    青佩聽了，轉身就走，青依好不容易才攔下她，又說了一堆話，青佩方才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青依沉思片刻道：“你既然可憐阿光，就該為他多想一下，我與應衝公子此次北上，莫若讓阿光跟了我們去曆練一下，將來也好出來為朝廷做事？”
    青佩猶豫片刻道：“你會好好對待阿光麽，他可是很可憐的。”
    青依道：“你盡管放心。”
    兩人又說起了離別後的一些事，最後青佩問起阿虎突老將軍是如何死的。
    “老將軍聽說他的轄地周圍發生暴亂，便帶人前去平定，可他太大意了，他以為亂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隻帶了不多的人馬，結果中了賊人埋伏，他雖然殺出重圍，卻身受重傷，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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