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江之濱
    等到了天黑，雪山之中並無半個人影，吳少頗有些氣悶，暗罵自己犯了傻，那女子讓他在此處等，他便如老實孩子一般無所行動，實在是蠢得透頂。
    那女子說會回來找他賠償，隻不過是信口一說，他吳少還真信了，他也不想想，他現在隻是小兵一名，那女子是個能將老虎做寵物的人，她怎麽可能指望著一名小兵給出滿意的賠償？賠償的說法隻不過用來穩住吳少罷了。
    一晚上，吳少過得很不安生，刺骨山風還在其次，主要還是懊惱，無意之中發現了他追尋的梅花圖案的蹤跡，卻把機會白白的錯過了。吳少回想了一下，覺得主要對方是一女子，他一時恍惚，竟沒有追問梅花圖案的事情，他自問，若對方是男的他會怎麽做？吳少估計，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出手搶下那玉件並設法逼問玉件的來曆。可女子又怎麽了？那梅花圖案可沒關係著不少秘密，自己實在不該在那個時候心存他想，就該當時便逼問玉件的來曆。
    現在好了，這女子不見了，倘若就此消失，尋找起來比大海撈針也差不到哪兒去。但這女子出現在兩軍交戰的附近，而且身有武功，應該有些來曆，而且後來從山下滑落的人，看那樣子也對她頗為關心，應該是她的同黨無疑，那人見了自己，二話不說就動手要取他性命，自己與那人無怨無仇，對方這麽做，肯定是看到了他的裝束，知道了他的身份。這樣一來就有些明確了，那女子極可能是大元軍中的人，可就算她是元軍的什麽人，吳少也覺得眼下也毫無辦法，他不可能到數十萬元軍中找人，先不要說元軍凶猛，倘若是向北道尊仍然留在附近，因此而發現了吳少的蹤跡，那可就不妙了。
    “我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會再來找我賠償。”吳少最後打定主意，便捺住性子，等在雪洞中，邊修煉，邊觀察動靜，一天一夜過去了，卻什麽動靜也沒有。
    等了一夜一天，吳少思來想去，知道這麽幹等著恐怕也不是辦法，決定暫時回到香軍，既然在此處發現了梅花圖案的線索，他就不能再走了，吳少雖然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梅花圖案有什麽含義，但它過去多次在一些他去過的地方，吳少隱隱覺得：這圖案對於他來說似乎是一個神秘暗示，甚至與他追尋的魔印秘密有關，如今圖案在這兒出現了，吳少不能不重視，他必須留下來弄清這圖案的秘密。
    決定暫時不走的話，眼下最佳的寄身之所隻有香軍。至於回去以後可能遇上向北一夥，吳少雖有些擔心，但還不致於害怕，向北畢竟不知道他現在的下落，隻要他小心一點，向北找到他並不那麽容易。
    吳少打定主意，起身向山下走去，天色已晚，四周沒有多少動靜，但剛出山不久，忽然路邊竄出幾天黑影，向著吳少奔了過來。
    “站住，口令！”
    吳少一怔之後站下了，卻沒有答腔，他看得出不過是幾個尋常軍士，心上也不十分在意。
    “不要動，一動便把你射成刺蝟！”有一個軍士邊說著，邊向吳少走來。
    到了近前軍士站下問他：“你是誰，幹什麽的。”
    “我是裝備營……”
    還未等吳少說完，那軍士連忙道：“莫不是裝備營的魯壯士？”
    “正是。”
    “哎呀夥計，你可把我們坑苦了，終於找到你了。”說著一邊向遠處幾人招呼，“快過來，找到他了！”
    另外那幾個人收了刀箭，也奔了過來。紛紛道，這兩天為了找吳少，可把他們累壞了。
    其中一個道：“事不宜遲，咱們邊走邊說吧。”
    幾個人簇擁著吳少，向大營走去。吳少還是有些奇怪，這些軍士明顯是在找他，是誰的指示，是不是太清宮向北？軍士們會聽從向北等人的安排？他問道：“是誰在找我。”
    一個軍士道：“當然是淩將軍，他見你一時不回，便找人四處尋你，還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淩老頭可真夠關心他的，當然，老頭關心吳少當然是為了吳少能醫治他的傷，可不是為了別的。
    進了裝備營，離大帳稍遠一點，就聽到淩力在大聲罵人，帳篷外站了一群人，向帳內不住探頭探腦。
    忽然不知誰喊了一句：“魯兄弟回來了！”
    帳內的咒罵聲忽然停歇，大帳門口的人無不長舒了一口氣。
    吳少走進大帳，見帳內一片狼藉，他睡得那小床也翻倒在一邊，看樣子淩力老頭沒少發脾氣。
    淩力見到吳少眼睛似乎一亮，不錯睛地看著他，吳少隻衝他一笑，也不言語，開始收拾起將大帳內散落的東西。
    “你們滾吧！”淩力衝大帳外喊叫了一句，門外不少人響亮地答應一聲，漸漸散去。
    吳少收拾完東西，便躺到床上，發出了愜意一聲呻吟。
    “小子，你給我起來！”淩力大喊一聲。
    吳少不情願地起身，嘟噥道：“我可有點累了，又有什麽吩咐？”
    “跑了這幾天，你就沒有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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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少聞言站起身來，彎腰湊近淩力：“將軍大人，你派了那麽多人找我，莫不是你這幾天有點想念我了？”
    淩力一怔，隨即冷笑道：“小子，我是懷疑你是奸細，怕你跑了泄露軍中機密，這才派人找你。”
    “好吧，好吧，你們這些老家夥就是這樣口是心非，明明心中想的是一樣，嘴上卻偏要說別樣，真沒勁！”
    “你跑哪兒去了？”
    “當然是為你找藥材去了，你可不知我有多辛苦，遇到了多大危險，我跋山涉水，翻越高山，趟過大河為你找藥材，現在回來想休息一下你都不讓。我這個小卒子真是可憐。”頓了頓吳少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淩力不答話，任吳少解開包紮，吳少見那傷處正在轉紅，傷口正滲出一些黑色液體，便出手將那黑水擠出來拭幹，知道“香片”起了作用，點點頭道：“還好。你感覺如何？”
    淩力搖搖頭：“腿上仍是沒有知覺，不過……”
    吳少見他欲言又止，問道：“不過什麽？”
    “昨夜倒是第一次睡了個好覺。”
    吳少舒了口氣，香片果然神效。“方才我如何做的你都瞧見了，倘若我一時不便，老先生就請軍中大夫每日將黑水擠幹再包紮起來，切不可讓黑水長期存於傷口內。”
    淩力身子微微一動，“你會有什麽不便？”
    吳少也不抬頭道：“傷口似乎有所好轉，但後續還需要繼續用藥，我當然還要出營尋找。”
    淩力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又道：“也許不久之後我又可以跨馬上戰場了。”
    吳少知道淩力是在試探，既不肯定也不搖頭，心道：這老卒殺伐之心竟如此重，傷口剛有好轉，便想著要躍馬沙場。
    等一切收拾停當，淩力有意無意地說道，聽說那幾個從營中抓人的臭道士也走了，有軍士看見他們似乎沒帶走什麽人，抓到的那個人也不見了，頗為奇怪。
    吳少隨口同意：“是有些奇怪，也許他們發現抓錯了人，偷偷將人放了。”
    這正是吳少最想知道的，現在知道向北一夥沒有什麽動靜了，他卻有些不解，所抓的人沒了，向北等人卻一點反應沒有，他在搞什麽名堂？
    淩力又告訴吳少，有時間去兵器庫看看，找兩件趁手的兵器，因為據他估計，下一步可能有大仗要打，到時候就分不清什麽巡查營、裝備營了，全部要上陣。
    吳少點點頭，卻問道：“這些都是軍事機密，你告訴我難道不怕我是奸細了？”
    淩力隨口道：“你既然敢回來，奸細的可能性隻有一分可能了，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麽軍事機密，這是我自己判斷出來的。”
    吳少有些不相信：“你天天坐在這裏，還能判斷打仗的事？”
    淩力一聲冷笑：“哼哼，就憑軍營裏那幾個蠢貨的用兵之道，我拿腳丫子也能想象地出來，你不信？我給你說說看。”
    說罷，淩力順手抓起一根筷子，在地上劃了幾條線和幾個圓圈，指示道：“你來看看，我們大軍在這兒，蒙古韃子軍隊在西邊，牢牢守住了東嶺關，易守難攻，東邊也就是我們身後不遠便是大江，東嶺關連接著白首雪山，向北去根本無路，至於西南方是一片平地，似乎並無軍隊，但稍微懂點軍事的人都知道，那兒蒙古韃子肯定布下了口袋陣，從那邊走一定是死路一條，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們實際上是被困在了此處。”
    吳少對當地地理不算熟悉，但看了淩力所畫的樣子，香軍現在真的是四處受困。他疑惑地問道：“你說的有大仗要打，難道是要渡過江去？”
    淩力將筷子一丟歎口氣道：“看來你還沒有笨到家，其實隻要一看便明白，眼下也隻有這一條路了，前些天有人來裝備營查看，估計香軍將領已經計劃向東去了，可東邊是什麽？那是番邦高濟國，他們與蒙古韃子是一夥的，雖然高濟小國不足掛齒，但他們以逸待勞，我軍困頓已久，兩廂交戰起來，恐怕我們也討不了好去。”
    隨即淩力又張口大罵：“香軍的那些將領就是一群豬！一個多月前，明明東嶺關蒙古韃子守衛不足，隻要拚力猛攻，定可破關，可他們卻不敢一鼓作氣，結果現在敵軍增加了防禦，再想攻破難上加難。而在兩個月前，向南突圍也是可行的，何況外麵有其它兄弟香軍接應，可這些吃草的家夥一誤再誤，結果友軍被擊敗，現在就算想要向南攻擊也是不可能的了，猶猶豫豫，畏畏縮縮，視敵如虎，這群所謂的將軍隻適合回家哄婆娘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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