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卿正打算收拾一下屋子的時候，突然大門又被人敲響了。
    “媽的，你也太貪了……嗯？怎麽是你？”
    “我……”
    白冰冰身上帶著一個小包袱，抿了抿嘴，“我聽說你買了房子，我想著你應該缺下人……所以我就辭工了。”
    “我不要俸祿，你給我口飯吃就行。”
    ……
    宋鶴卿看著她，頓時沉默了。
    好半晌。
    他才讓開了身子。
    “你先進來再說吧。”
    “欸。”
    白冰冰立刻走了進去，看著偌大的屋子，不由張大了嘴，“這……這都是你的？”
    “對，剛買的。”
    宋鶴卿帶著她走到了會客廳裏，可現在家裏什麽都沒有，也隻能幹坐著了。
    白冰冰倒是顯得有些拘束，完全沒有了當時在鳳棲閣的靈動。
    兩人都很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
    宋鶴卿才開口道，“你這段日子在哪裏？”
    “我在臨湖樓給人洗碗呀。”
    白冰冰笑道，“每個月有三千靈石……而且還有地方住。”
    “那你為什麽不繼續在那幹下去？”宋鶴卿歎氣道。
    “我……我想報答你。”
    白冰冰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把我從鳳棲閣帶了出來……那我就是你的人了，哪怕不能給你當侍妾，我也是你的下人。”
    “你為什麽會去鳳棲閣的？”宋鶴卿好奇道。
    “我父母把我賣進去的呀。”
    白冰冰輕笑道，“我爹當時要突破太乙仙了……結果沒錢買丹藥，所以他就把我賣了，用靈石去換了丹藥。”
    “他突破了嗎？”宋鶴卿皺眉道。
    “沒有，渡劫失敗死了。”白冰冰歎氣道。
    “那你媽呢？”宋鶴卿又問道。
    “我媽把我姐姐賣去紅人館……也渡劫失敗了，不過不知道死在了哪裏，我隻是聽人說的。”白冰冰搖頭道。
    “你還有姐姐？”
    宋鶴卿瞪大了眼睛，“她……她現在好嗎？”
    “好啊。”
    白冰冰捂嘴笑道，“她是張青的侍妾……我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給張青都生了兩個孩子了。”
    “不過她天天要和一群侍妾爭寵，我和她聊了兩個小時，她幾乎都是在罵人，說那群狐狸精不要臉什麽的。”
    “這……”
    宋鶴卿頓時苦笑了起來，“她就沒想著把你帶出去？”
    “帶出去？你開什麽玩笑？”
    白冰冰驚訝道，“她每個月隻有五千的俸祿，還要自己用……她哪有錢把我帶回去啊？她上次還問我借錢呢。”
    “你借了嘛？”宋鶴卿打趣道。
    “沒有。”
    白冰冰搖頭道，“我不能一輩子都待在鳳棲閣，我不喜歡那裏……她過的好，我也很高興，但是我不能為她做什麽。”
    “這就是仙界啊。”
    宋鶴卿感歎道，“父母、兄弟……都沒有感情的。”
    “唔，這不是正常的嗎？生在仙界都是這樣的。”白冰冰正色道，“你看羅通，不也天天去碼頭上扛米嘛？”
    “那張青呢？他怎麽這麽有錢？”宋鶴卿好奇道。
    “他不同，他是張家的繼承人……是正妻生的，所以家裏的錢他可以用，但是也有限，一年就幾百萬靈石吧。”
    白冰冰說完以後，又急忙解釋，“我不是說幾百萬靈石少，隻是相對於鳳棲閣的有錢人來說，幾百萬靈石也不多。”
    “鳳棲閣哪來的這麽多有錢人啊。”宋鶴卿笑罵道。
    “那可多了去了。”
    白冰冰撇嘴道，“有很多人都是在外麵幹無本買賣的……殺人越貨，坑蒙拐騙，他們什麽都幹。”
    “這不還有人拐賣孩子嘛，隻是他們不敢在城裏胡來而已。”
    “哦，羅傲要管？”宋鶴卿詫異道。
    “對啊，這是四聖湖的默契，城裏都有法律……當然，你要一定要殺人的話，隻要不被人逮到，也可以的。”白冰冰捂嘴笑道。
    “這可真亂啊。”宋鶴卿感歎道。
    “其實已經很不錯了，隻要在城裏安分守己的話……生活還是挺好的，不用擔心罡風，也不用擔心被餓死。”白冰冰搖頭道。
    “仙人怎麽會餓死……嗯？”
    宋鶴卿突然愣住了，“仙人，也要吃靈米的是吧？”
    “是。”
    白冰冰正色道，“你別看我們在城裏不受罡風的影響……可實際上，在城裏過冬的時候，靈氣會消耗的很快。”
    “如果靈氣枯竭了，那就變成普通人了，一樣會餓的，我曾經見到過金仙被餓死在街頭。”
    “金仙……餓死？”
    宋鶴卿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他媽說出去都沒人信。
    “他不懂仙界的規矩……來的時候，好像是有點什麽草藥，換了點靈石，然後天天在鳳棲閣喝花酒。”
    白冰冰歎氣道，“沒人提醒他靈氣的事，結果他把身上的靈石給花完了，最後就被趕了出去……在街頭要飯沒要到，就餓死了。”
    “他來了這麽久，都沒發現自己靈氣枯竭？”宋鶴卿皺眉道。
    “他天天住在鳳棲閣，鳳棲閣有陣法，用不出法術……他怎麽能感受到自己的靈氣枯竭呢？”
    白冰冰攤攤手道，“等靈石用完了以後，他幾乎就是一個普通人，連件大衣都沒有，饑寒交迫，餓死也是正常的。”
    “你們鳳棲閣就不提醒他？”宋鶴卿苦笑道。
    “提醒了呀，你進門時候不是看到鳳棲閣的牌子上寫著……理性消費嗎？”白冰冰眨了眨眼。
    “這他媽也叫提醒？”
    宋鶴卿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呢？勸人不要來我們鳳棲閣消費？”
    白冰冰無奈道，“那如果被花媽媽知道的話……被打死都是活該。”
    “鳳棲閣可是銷金窟啊，掙這麽多錢花哪裏去了？”宋鶴卿笑罵道。
    “城主府要交一部分，然後維持陣法的運轉，也需要錢……我們也有俸祿呀，這不都是錢嘛？”
    白冰冰嗔怪道，“而且我們鳳棲閣能夠在玄武城立足，自然有大門派看著，我們也得交靈石，其實除了倪姝兒以外，其他人都沒什麽錢的。”
    “而且像我這樣父母都渡劫死了的，還是少數，很多人一輩子都得被父母追著要錢，當然，你也可以不給，不過一般人很少做得到的。”
    “仙界……”
    宋鶴卿喃喃念叨兩聲。
    這裏幾乎是人間所有修行者都向往的地方，可他們卻哪裏知道，這裏可是人吃人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現在想馬上回去告訴秦惜玉她們不要修行了，就在地界好好待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