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辰望著趙昱澄有些錯愕的表情，微微一笑，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茶。
    “不過五十萬白銀還是少了一些。”
    “陛下之所以龍顏大怒，要求本官重懲涉案人員，說白了還是因為國庫空虛的緣故。”
    “據本官所知，永川府有五大鹽商。”
    “你把這兩家鹽商的情況給我說一下，看能不能在抄家的時候，再抄出五十萬兩白銀。”
    “若是沒有一百萬兩銀子。”
    “恐怕未必能平息陛下的怒火……”
    沈青辰說出來的這些話，立刻打消了趙昱澄心裏的疑慮。
    趙昱澄有些尷尬的笑道：“這兩家鹽商，並不在永川五大鹽商之列。”
    “不過銀子的事情好說。”
    “若是沈鎮撫能給老夫一些時間。”
    “老夫一定會湊出一百萬兩白銀，也好讓沈鎮撫能回京交差……”
    沈青辰聞言，不禁歎了口氣。
    對於永川五大鹽商，沈青辰也詳細了解過。
    五大鹽商都是永川府世家大族，並且在永川府已經經營了上百年之久。
    臨泉鹽場每年百分之八十的份額，都會被五大鹽商分走。
    這些年來，五家人積累了巨大的財富。
    大梁規定商人及其後代不得參加科舉考試，以此來限製商人通過科舉入朝為官。
    雖然五大鹽商的子女無法入仕。
    但他們卻用聯姻，或者資助等方式，不停地在培養著官場上的力量。
    經過多年的努力。
    他們五家人付出已經得到了回報。
    無論是在永川府，還是在京城，都已經形成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
    五大鹽商還用自己的巨額財富，結交了許多的達官貴人，讓他們充當自己的保護傘。
    當年永川林家依仗的林貴妃的權勢，可以說是無人敢惹，囂張無比。
    但即便如此。
    林家也沒能在鹽務上麵得到半點的好處。
    由此可見永川五大鹽商的實力……
    沈青辰深知。
    此次販賣鹽引之事，和這五大鹽商脫不了幹係。
    而且五大鹽商不但用低價買到了鹽引，把私鹽變成了官鹽。
    最後竟然還不顧百姓的死活，哄抬鹽價，借機斂財。
    對於這樣的黑心商人，沈青辰絕不會讓他們繼續逍遙下去。
    沈青辰這次來到永川府。
    除了拿下這些貪官之外，也準備順便把這五大鹽商一塊收拾了……
    本來沈青辰還以為。
    這次趙昱澄也許會拿下一兩家鹽商，也好給梁帝一個交代。
    但沈青辰卻萬萬沒想到。
    如今趙昱澄卻沒敢動五大鹽商，隻拿出了兩個替死鬼來湊數。
    由此可見。
    在五大鹽商的背後，一定還隱藏著一位臉趙昱澄都不敢得罪的大佬……
    沈青辰飲了一口茶，皺眉道：“若是能把銀子的事情解決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說。”
    “你給我說一說這兩個涉案人員的情況。”
    “此事決不能留下任何首尾，否則本官沒法和陛下交代……”
    趙昱澄趕忙道：“還請沈鎮撫放心。”
    “此事絕不會留下任何的首尾。”
    “本官已經查明。”
    “永川販賣鹽引一案的主要涉案人員，是都轉運鹽使司判官袁文軒，以及知事顧錦城。”
    “袁文軒和顧錦城兩人有著同窗之誼，相交頗深。”
    “顧錦城的兒子顧雲鶴聯係了幾家沒有資格的鹽商，找到了袁文軒。”
    “請求袁文軒把這些人也納入綱冊。”
    “袁文軒有審查鹽商資格之職責，所以此事對他來說並不難做。”
    “在收取重金賄賂之後。”
    “袁文軒便借用職務之便利，把這些沒有販鹽資格的商人統統編入了綱冊。”
    “顧錦城與袁文軒狼狽為奸，偽造文書蒙蔽都轉運鹽使。”
    “不但讓這些商人成功取得了數量不菲的鹽引，還私自把鹽引的數量增加了幾倍之多。”
    “如此一來。”
    “這些鹽商手裏的私鹽，便堂而皇之的變成了官鹽……”
    沈青辰心裏自然明白。
    趙昱澄所說的這位永川都轉運鹽使司判官袁文軒，一定是一位為人正直的清官。
    袁文軒想為自己的好友顧錦城出頭。
    結果因為實力不濟，最後也把自己給搭裏麵了……
    趙昱澄很會編故事。
    把兩個無辜之人按上了販賣鹽引的罪名，而且還安排的合情合理……
    這讓沈青辰感覺有點震撼。
    因為他真沒想到，人心能髒到這種程度……
    沈青辰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茶盞。
    “你說的這些事情，可都有證據？”
    趙昱澄捋須笑道：“還請沈鎮撫放心。”
    “此案證據確鑿，不容他們抵賴。”
    “在都轉運鹽使司的賬目上，有他們倆的簽名。”
    “本官在抓捕兩人之時，也從他們各自書房內找到了兩人商議此事的書信。”
    “而且兩個鹽商也已經招供。”
    “他們手裏的大批鹽引，都是從袁文軒和顧錦城手裏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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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可惜顧錦城在獄中畏罪自殺了，他的兒子顧雲鶴也畏罪潛逃。”
    “不過也沒有什麽大礙。”
    “有袁文軒和另外兩個鹽商的供詞，足以讓沈鎮撫向陛下有個交代……”
    沈青辰望著趙昱澄臉上的笑容。
    真想給他幾個巴掌……
    沈青辰忍住暴揍趙昱澄的衝動，問道：“袁文軒如今在何處？”
    趙昱澄笑著回答道：“如今袁文軒被關在鹽政衙門。”
    “若是沈鎮撫有需要。”
    “等明日一早，本官便派人把袁文軒押送到城東百戶所。”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
    沈青辰也不想再和趙昱澄聊下去了，站起身來道：“好，那就先這樣吧！”
    這次談判總體來說談的很愉快。
    趙昱澄滿臉笑容的把沈青辰送到了茶樓的門口。
    “沈鎮撫慢走。”
    “銀子的事情，本官這兩天會抓緊辦。”
    “等籌夠了數目，本官會派人送到城東百戶所。”
    沈青辰笑著點點頭。
    “今日與趙大人一見如故，感覺甚是親切。”
    “趙大人千萬可別忘了，咱們現在已經是好朋友了。”
    “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要相互幫助。”
    “以後趙大人若是碰上什麽難處，盡管去城東百戶所找我。”
    “本官一定會鼎力相助。”
    趙昱澄還以為沈青辰說的客套話，大笑道：“好說，好說。”
    “若是本官真碰上難處，一定會向沈鎮撫求助……”
    沈青辰笑著向趙昱澄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趙昱澄望著沈青辰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
    對於沈青辰的過往。
    趙昱澄等人皆是了解的很深。
    沒有人會因為沈青辰年紀不大，便對他有所輕視。
    但今日沈青辰表現的實在是太平庸了。
    沈青辰的所作所為，言談舉止，甚至連一般人都比不上。
    簡直像一個可以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讓趙昱澄總感覺有些不對。
    但卻又說不來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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