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三重危局,追魂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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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染。
    隻是不知被誰留著一個宛若匕首的尾勾,還強行將其拽進九曲林。
    隨著翻湧且濃稠的鮮血順著尾勾往上逆流,蒼穹之下似乎隻有一種顏色了。
    黑夜亦是被染紅,震顫著注視那與其說是樹林,不如說是大陣的殺戮之地。
    它雖沒有法陣那麽玄妙,也沒有軍陣那麽銳利,卻因占盡地利優勢,成為草木皆可殺人的奪命之陣。
    陣如棋盤。
    草木如子,兵卒如子,機關、弩箭、震天雷等等皆為子。
    韃子身處其中,既望不到來時路,也看不透幾重局。
    好像唯有被屠戮的份。
    九曲林西側。
    上千韃子稀裏糊塗地逃到了一片空曠地帶。
    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抬頭看一眼夜空,多如牛毛的羽箭和弩箭便從四麵八方射向他們,還有震天雷摻雜其中。
    連射帶炸!
    穿心破甲!
    他們已經不是在與死亡賽跑了,而是在這等攻勢之下,連時間都將他們給拋棄了……
    那麽多精銳,無一生還。
    九曲林東側。
    追日帶著眾多人馬往北逃。
    可十步一陷阱,五丈一機關。
    他們往往是剛遇深坑,又碰懸空衝來的滾木、倒刺、大石……
    更有短箭、利刃、飛鏢等穿插其中,還都淬有劇毒,讓人防不勝防。
    眼見隨行的將士越來越少,追日索性站在原地嘶吼道:“趙安,出來受死!”
    “你的對手是本將!”
    馬元超率眾殺至,冷笑著將手一擺,棄馬的白袍軍也是人人如虎,將前段時間所學的格鬥技和殺人技悉數用上,大開殺戒。
    追日都看蒙了。
    這特娘的不是一支騎兵嗎?
    怎麽當起步兵來,戰力並不遜色於黑虎軍!
    他咬著牙衝到馬元超麵前道:“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你這狗屁的白袍將軍墊背!”
    若是以前,麵對這樣一個二等勇士,還是近戰,馬元超心裏沒底。
    但最近經過楊無咎的指點,他很想檢驗一下成果。
    所以揮著腰刀就砍了過去。
    兩人大戰數百回合,追日已被砍了數刀,血染戰甲。
    他看了眼逃是死,不逃也是死的將士們,徹底崩潰了。
    群戰打不過。
    單挑也打不過。
    趙安是怎麽把這路兵馬給操練得這麽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角王曾斷言一戰奪西北,現在他都未必能活著逃出去……
    問題到底出在哪!!!
    “死!”
    馬元超似是被趙安附體了,抖擻精神,連劈帶砍,直接砍下了追日的首級,然後往上一舉。
    白袍軍瞬時沸騰了:“統製威武!”
    靠著一棵被砍出溝壑的大樹喘了一會兒粗氣,馬元超忽然覺得自己也可以像刁莽、蔡奉那樣去試著跨過那道檻了。
    他是沒有他們那樣的蠻力。
    那就拚耐力。
    隻要逮到想砍的,管他是幾等韃子,狠勁砍便是。
    一百刀不行,那就一千刀,一萬刀。
    但凡還有一口氣在,總能將其砍死。
    “殺!”
    趙安帶著一路兵馬追到九曲林北側,發現眼前的大量韃子正在不斷派人拿命往前蹚,試圖排除機關陷阱,蹚出一條路來。
    他猜測角王身在其中的可能性很大,當即號令眾兵緊追不舍,大肆屠戮。
    韃子則是前仆後繼遲緩他的進攻。
    “捉角王!”
    趙安可不管他們怎麽應對。
    九曲林是他的地盤。
    角王既然來了,那便隨著他的千軍萬馬一起留下吧!
    這樣築起京觀來才更壯觀,更震懾人心!
    “撲哧!”
    “嘭!”
    “砰!”
    ……
    一如既往,他還是一刀一個,絲毫不拖泥帶水。
    待率眾殺至韃子中間時,他隱隱看到了身穿金甲的角王,火速往前衝。
    韃子們都慌了,如過江之鯽般封堵。
    可根本就堵不住。
    趙安狂飆突進,無可匹敵,就像是一條發狂的蛟龍,硬生生地用利爪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然後一躍而起,爆砍角王。
    隨著那人躲了一下,轉過身來,趙安看清了他的真麵目。
    不是角王,而是個女人。
    應該是角王麾下女將烏雲。
    他甩了下腰刀道:“看來冒衍王是個死太監,角王也是個沒種的,竟讓個女人替他受死!不過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逃之夭夭了?未免小瞧本公了!”
    烏雲暴喝道:“我家王爺又豈是你這個雜役能殺的?拿命來!”
    “找死!”
    趙安劍眉一凝,刀鋒破空,步步緊逼。
    十來個回合後,他一刀削了烏雲的首級。
    以前殺二等韃子,他還是頗為費力的。
    但現在實力又精進不少,又是在這種追著砍,早把他們給砍得形神俱疲,四麵楚歌的情況下,殺她易如反掌。
    他也沒再特意去追角王了,而是就地屠殺眼前的韃子。
    角王估計很快就會發現,逃出去比困於林中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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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再快!給本王往前蹚!”
    九曲林東北方向,角王穿著普通的柳葉甲,臉上抹的全是泥,隻留一對驚慌失措的眼睛,然後沿著麾下兵卒用血肉之軀蹚出來的路往外逃。
    他一次都沒有回頭過,心裏也是越來越緊張。
    他怕啊!
    怕會重蹈最厭惡之人的覆轍,死在趙安的手裏!
    而且能把這麽大的地方變成機關之林,絕非一日之功。
    趙安隻怕在拿下涼州衛以後,就在暗中派人布置了。
    一看就是為了應對韃靼切斷河穀走廊而準備的誘敵之陣。
    冒衍王躲過此劫。
    他卻深陷其中。
    還是帶著六七萬兵馬一起!
    今日若是無法帶著他們殺出此地,他會比冒衍王輸得還慘!
    好在……
    雖然經曆了千難萬險,也不知道死了多少隨行之人,他最終還是逃出了九曲林。
    沒有休整,沒有等待,甚至還是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繼續帶著人往北逃。
    一個萬騎長看到逃出的人越來越多,急忙道:“王爺,應該有一兩萬人跟上來了!”
    趙安從肅州衛撤離時帶的都是騎兵,哪怕加上伏擊的巾幗軍,也沒有那麽多兵馬。
    想要吃下六七萬人還是很難的。
    而且雙方大軍一路奔襲,都是人困馬乏。
    又在這片樹林中鏖戰,皆是挑戰極限。
    最終能夠逃出來的,那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啊!
    沒有理由舍棄他們!
    角王意識到這一點後,腳下一頓道:“稍……稍等片刻!”
    沒過多久,他又重新聚眾兩萬多人。
    詭異的是,林中遲遲沒有追兵殺來。
    他頓時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慌忙道:“不能再等了,撤!快撤!”
    北方便是韃靼。
    隻要往北百裏,那麽便可以化險為夷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即便林中的將士都死光了,眼下這些兵馬再加上留守在河穀走廊的兩萬步兵,他還有四萬多將士呢。
    更何況庭州衛和涼州衛尚有三萬兵馬。
    退一萬步來思慮,即便他們都失敗了,也不可能全軍覆沒。
    這麽一看,他的家底還在啊!
    誰又敢小覷他!
    然而,拖著疲憊的身軀逃了十裏地之後,一路烏泱泱的大軍橫在了他們前頭。
    他們軍容嚴整,旌旗獵獵,而且揮著腰刀,殺氣騰騰。
    角王一陣眩暈道:“這……這是哪路兵馬?”
    不等手下回答,許遼帶著眾兵大喊道:“羨鋒軍在此,爾等還不放下兵器,引頸受戮!”
    一個萬騎長稍稍鬆了一口氣道:“啟稟王爺,都是些裝腔作勢的羨卒,縱使被操練得有點戰力,終歸沒怎麽上過戰場,遠不如趙家軍其他各路兵馬。”
    角王大怒道:“趙安這是在故意欺辱本王呢,竟用這等不入流的兵馬來堵截,真是豈有此理!眾軍聽令,隨本王殺出一條血路!”
    他親率大軍往前廝殺。
    不過剛一交鋒,他便發現苗頭不對了。
    這兩萬羨鋒軍以逸待勞不說,而且戰力驚人。
    五路騎兵如狼似虎,來回穿插。
    其他步兵趁機猛攻。
    這種戰術對於如今的韃靼將士們而言就是暴力絞殺。
    有兩個萬騎長直接死於亂戰中。
    他不敢戀戰,趕緊帶著一路兵馬逃竄。
    又逃了十裏地,他讓人清點了一下,隻有不到八千人了!
    那一萬多人逃出九曲林,還要魂斷在羨鋒軍手裏,簡直殺人誅心!
    “噠噠噠……”
    就在他驚魂未定之時,又一路兵馬從前方冒了出來。
    出現幻覺的恐怕會以為是援軍。
    但此時天已微亮,角王一眼就認出來統兵的是誰了!
    他雖然不屬於趙家軍,卻是王淵的一生之敵啊!
    趙安把他安排在這裏,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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