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角號的警報聲刺破了平靜。
    羨淵從訓練室衝出來時，丁香紫色的雙馬尾還滴著汗水。她看到雷獅和卡米爾正神色凝重地站在主控台前，全息投影上閃爍著雷王星的立體圖像，大片區域標紅。
    "怎麽回事？"她快步上前，藍粉異瞳掃過那些危險信號。
    雷獅轉過頭，深紫色眼眸中難得帶著嚴肅："能源核心泄露，半個皇城區的防護罩將在72小時內崩潰。"
    羨淵的手指猛地收緊。皇城區——那是她父母居住的地方。
    "我們已經接到皇室求援信號。"卡米爾推了推眼鏡，聲音平靜得不自然，"大哥決定立即返航。"
    佩利在一旁焦躁地踱步："那些官僚終於想起我們了？上次不是還說海盜團是"雷王星之恥"嗎？"
    "佩利。"雷獅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卻微妙地掃過羨淵瞬間蒼白的臉色。
    羨淵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的思緒已經飛回了雷王星那個別墅，飛回了那個花園陽台，飛回了總愛在午後為她彈奏星弦琴的母親身邊。
    "我去準備躍遷坐標。"她轉身時，聲音比平時低了一個八度。
    舒弈站在走廊拐角，灰色雙丸子頭下的粉色眼睛閃爍著不安。當羨淵經過時，她突然抓住姐姐的手："姐姐，其實……"
    "別擔心。"羨淵誤讀了妹妹的猶豫，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皇城區的防護罩很堅固，來得及。"
    舒弈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點點頭。等羨淵走遠，帕洛斯從陰影處晃出來，捏了捏舒弈的臉頰："演技太差可不行哦，小弈。"
    "過分！"舒弈拍開他的手，卻掩飾不住聲音裏的愧疚，"我們這樣騙姐姐真的好嗎？"
    帕洛斯輕笑："等你看到她驚喜的表情，就會知道值得。"
    三天後，羚角號降落在雷王星皇家空港。
    羨淵站在舷窗前，異色瞳倒映著熟悉的金色塔尖。
    "皇室要求我們全員出席緊急會議。"雷獅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手裏拿著一套華麗的禮服，"順便，他們堅持要你穿這個。"
    羨淵皺眉接過。那是件紫色漸變的晚禮服，麵料上繡著暗紋的雷電與星辰，袖口綴滿細小的星鑽——這明顯不是普通的會議著裝。
    "搞什麽……"
    "雷王星的禮儀。"雷獅聳聳肩，嘴角卻有一絲可疑的弧度，"你知道那些老古董多在乎形式。"
    羨淵還想質疑，舒弈已經衝過來抱住她的手臂："姐姐快換上吧！我幫你梳頭發！"
    被妹妹半推半就地推進更衣室，羨淵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當禮服上身，看到鏡中那個貴族少女形象時，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姐姐真好看！"舒弈拆開她的雙馬尾，靈巧地將長發盤起，點綴上星鑽發飾，"這樣才配得上雷王星第一劍士的身份嘛～"
    羨淵輕輕碰了碰發間的星鑽。十八歲——在雷王星傳統中，這是女子成年的標誌。她恍惚想起，自己的生日似乎就在……
    "小媛，該出發了。"卡米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懸浮車駛入皇宮時，羨淵注意到街道異常安靜。
    "民眾都疏散了？"她問。
    駕駛座的雷獅含糊地應了一聲。羨淵沒看到他和副座的帕洛斯交換的眼神。
    當車隊停在中央宮殿前，羨淵的疑惑更深了。這裏沒有能源泄漏的混亂，反而處處裝飾著星月旗和鮮花。侍衛們穿著慶典禮服，而非應急裝備。
    "這是……"
    她的話沒能說完。宮殿大門突然洞開，熟悉的《星辰頌》奏響——這是雷王星皇室成人禮的傳統序曲。
    紅毯兩側，數百位貴族同時轉身，向她行禮。紅毯盡頭，她的父母站在那裏，母親手中捧著一頂鑲嵌紫水晶的冠冕。
    羨淵僵在原地，異色瞳劇烈收縮。這一刻，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虛假的危機、不合時宜的禮服、妹妹反常的舉動……
    "生日快樂，我的孩子。"父親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大廳，"歡迎回家參加你的成人禮。"
    羨淵感到雙腿發軟。十八年來，她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失去了冷靜。舒弈從身後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才如夢初醒般邁出第一步。
    走向父母的路上，她看到海盜團的成員們站在賓客中——佩利別扭地拽著禮服的領子，卡米爾安靜地鼓掌，帕洛斯對她眨了眨眼，而雷獅...雷獅站在她父親身側，臉上掛著那種慣常的、讓人想揍他的得意笑容。
    "你們…"走到父母麵前時，羨淵的聲音微微發顫。
    母親含淚為她戴上冠冕："原諒我們的欺騙。我們知道，如果直接說想為你辦成人禮，你一定會拒絕。"
    羨淵垂下眼睛。確實，自己似乎根本不怎麽在意自己的事情，總是在想怎麽更努力變強，保護好身邊的人。
    "現在，請雷王星的星辰見證，"父親莊嚴宣布，"羨淵，我的女兒，今日正式成年！"
    大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羨淵抬頭，看到雷獅對她做了個口型："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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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心劍瞬間出鞘，冰冷的劍鋒抵在雷獅頸間，引起全場驚呼。羨淵的耳朵紅得發燙："再叫一次，我就……"
    "就怎樣？"雷獅笑得放肆，絲毫不在意頸間的利刃，"在這麽多人麵前謀殺未婚夫？"
    父親咳嗽一聲："羨淵，禮儀。"
    羨淵咬牙收劍，卻在轉身時被雷獅拉住了手。一枚戒指滑入她的掌心——那是一枚星形紫晶戒指，內圈刻著羚角號的圖案。
    "成人禮物。"雷獅難得正經地說，"戴上它，無論你在宇宙哪個角落，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羨淵怔住了。這枚戒指用的是雷王星皇室專用的紫晶，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獲得……
    "你偷了國庫？"她壓低聲音。
    雷獅大笑："我更喜歡稱之為"戰略性資源調配"。"
    當羨淵挽著雷獅的手臂步入主宴會廳時，整個殿堂仿佛靜止了一瞬。三千顆懸浮的水晶燈將光芒折射在她的禮服上，那件由星際著名設計師v·k特製的紫色漸變長裙在黑市已經被炒到了九千萬星幣的天價。
    "那是"星河之淚"係列吧？"一位侯爵小姐用扇子掩著嘴，"聽說要提前三年預訂……"
    "雷獅殿下親自去取的，"旁邊的伯爵千金酸溜溜地說，"我表哥在空港看到他的飛船了。"
    羨淵的耳尖微微發燙，這些竊竊私語在她敏銳的聽覺下無所遁形。她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雷獅牢牢按在臂彎裏。
    "別緊張，未婚妻。"雷獅低頭在她耳邊輕語，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戴著的星鑽耳墜，"今晚你是主角。"
    羨淵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內側，換來對方一聲誇張的抽氣。這個小動作卻被遠處的貴族少女們誤解為親昵，引發新一輪嫉妒的議論。
    "第一支舞要開始了。"母親溫柔地提醒，示意他們前往舞池中央。
    當音樂響起的一瞬間，羨淵想到了小時候跟雷獅在草地上跳舞的時候，微微愣神，他們好久沒有一起跳舞了。
    "放鬆點，"雷獅帶著她旋轉，深紫色眼眸裏盛著笑意，"你的舞步可不比劍術差多少。"
    羨淵瞪了他一眼，卻在下一個轉身時精準地踩了他的腳。雷獅悶哼一聲，手上卻將她摟得更緊："故意的？"
    "手放規矩點。"羨淵冷聲警告，因為他的拇指正曖昧地摩挲著她的腰線。
    舞池邊緣，舒弈正被帕洛斯纏著跳舞。灰色雙丸子頭的少女氣鼓鼓地踩了對方好幾次，卻甩不開那雙不安分的手。
    "你姐姐跳得不錯嘛～"帕洛斯故意湊近舒弈耳邊，"不過看起來很想捅老大一刀呢。"
    舒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羨淵確實跳得優雅，但如果眼神能殺人，雷獅已經死了十次。她忍不住笑出聲："活該！誰讓他總欺負姐姐。"
    舞曲結束時，侍者們推出了一座五層高的蛋糕，頂層是用糖霜製作的迷你羚角號模型。羨淵注意到蛋糕側麵裝飾著雷電與劍交織的紋樣——這是雷獅海盜團的標誌，卻被巧妙地融入了皇室甜點的設計中。
    "許個願吧，孩子。"父親遞給她一把鑲嵌紫水晶的餐刀。
    羨淵閉上眼睛。這一刻，她感受到的不隻是家人的祝福，還有那些來自星際彼端的羈絆——佩利正偷偷往口袋裏塞馬卡龍，卡米爾在幫舒弈整理被帕洛斯弄亂的發飾，而雷獅……
    她睜開眼，正好對上雷獅專注的目光。那雙總是帶著戲謔的深紫色眼眸，此刻竟顯得格外溫柔。
    餐刀落下時，全場響起掌聲。羨淵按照禮儀將第一塊蛋糕遞給雷獅，對方卻趁機握住她的手腕，在眾目睽睽之下舔去了她指尖沾到的奶油。
    "雷！獅！"星心劍瞬間出鞘半寸，引起周圍一陣善意的笑聲。
    "看來我們的女兒還是老樣子。"父親對母親無奈地搖頭，眼中卻滿是寵溺。
    宴會持續到深夜。羨淵跳完了所有必須的禮節性舞蹈，終於找到機會溜到露台透氣。
    "逃避自己的慶功宴？"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羨淵沒有回頭："你怎麽不去陪那些貴族小姐？我看她們很中意你。"
    雷獅走到她身邊，深紫色眼眸映著星光："吃醋了，未婚妻？"
    星心劍再次出鞘，這次直接抵住了雷獅的心髒位置。羨淵的異色瞳在月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最後一次警告。"
    雷獅卻突然握住她持劍的手，向前一步。劍尖刺破了他的禮服，一絲血跡滲出來。羨淵瞳孔驟縮，下意識要收劍，卻被他牢牢按住。
    "知道嗎？"雷獅的聲音低沉下來，"我最喜歡看你這個樣子——明明心動得要命，卻偏要裝出凶神惡煞的模樣。"
    羨淵的呼吸亂了。她能感覺到雷獅的心跳通過劍身傳來，穩定而有力。太近了，近得能數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雷電氣息。
    "跟我來。"雷獅突然鬆開手，轉身走向花園深處。
    羨淵猶豫片刻，跟了上去。他們穿過迷宮般的玫瑰叢，來到觀星台——這是羨淵小時候最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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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星台上擺著一個小蛋糕，插著十八支蠟燭。蛋糕旁邊是兩個酒杯和一瓶她最喜歡的星露酒。
    "正式的宴會是為別人辦的，"雷獅點燃蠟燭，"這個才是給你的。"
    羨淵看著燭光中雷獅的側臉，突然意識到這一切——從虛假的危機到成人禮驚喜——需要多麽精心的策劃。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男人，竟然為她做到了這種地步。
    "為什麽？"她輕聲問。
    雷獅轉過頭，深紫色的眼眸直視她的異色瞳："因為我想看你真正的笑容，不是那個冷冰冰的麵具。"
    羨淵垂下眼睛。燭光中，她看到蛋糕上用糖霜畫著的圖案——一把星心劍和一道雷電交織在一起。
    "許個願吧，大小姐。"
    羨淵閉上眼睛。這一刻，她不再是離開家的流浪兒，不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星際劍客，隻是一個被寵愛的十八歲少女。
    當她吹滅蠟燭時，雷獅突然湊近："願望說出來才會實現哦？"
    羨淵下意識後退，後背抵上了觀星台的欄杆。雷獅的雙臂撐在她兩側，形成一個溫柔的囚籠。星光下，他眼中的紫色比任何時候都要深邃。
    "我……"羨淵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雷獅低頭，在她耳邊輕語："我的願望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羨淵猛地推開他，星心劍橫在兩人之間，但這次劍尖卻在微微顫抖。
    "夠了。"她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如果忽略發紅的耳尖的話，"宴會該結束了。"
    雷獅大笑，舉起雙手後退："遵命，我的大小姐。不過……還有這個。"
    雷獅從懷中取出一個天鵝絨盒子。
    盒子裏是一枚造型獨特的戒指——銀色的星環中央懸浮著一顆微型雷王星全息投影，內圈刻著一行小字："無論航線指向何方"。
    羨淵剛要開口，雷獅又拿出另一枚明顯是男戒的指環："這句應該接"你永遠是我的歸途"。"他故意用誇張的詠歎調說完，成功讓羨淵的耳朵紅了起來。
    "誰教你說這些……"
    "自學成才。"雷獅突然正經起來，將女戒遞到她麵前，"成年快樂，未婚妻。"
    星光下，那枚戒指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羨淵猶豫片刻，緩緩伸出左手。當冰涼的金屬滑過指尖時，她感受到雷獅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這個發現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知道嗎？"雷獅為她戴好戒指，聲音比平時低沉，"在雷王星古語中，羨淵的意思是"星辰的禮物"。"
    羨淵怔住了。這個名字的含義連她自己都不甚清楚。
    "所以我找到了這個。"雷獅操作戒指上的機關，微型雷王星投影突然展開，變成一片熟悉的星空——正是羨淵出生那晚的星圖。
    觀星台陷入寂靜，隻有夜風輕撫著兩人的發梢。羨淵凝視著那片為她而亮的星辰，突然伸手拽住雷獅的領帶，將他拉向自己。
    他們的距離近到呼吸交融。
    "再叫一次那個詞，"羨淵低聲威脅，藍粉異瞳在星光下閃爍，"我就把你從這裏扔下去。"
    雷獅笑了。他慢慢低頭，在幾乎要觸到她唇瓣的距離停住："遵命，我的未婚妻。"
    星心劍出鞘的寒光與羨淵泛紅的臉頰在夜色中交相輝映。而遠處的宴會廳裏，舒弈正趴在窗邊偷看，被帕洛斯一把撈回來："小孩子不要看這些～"
    "我才不是小孩子！"舒弈氣呼呼地抗議，粉色眼睛卻閃著欣喜的光芒。她看到姐姐收起劍，任由雷獅為她披上外套，兩人肩並肩坐在觀星台邊緣，背影融入雷王星絢爛的夜空。
    羨淵想，在浩瀚宇宙中，有一顆星星為她而亮。這就夠了。
    這一刻，星辰為證，所有的劍拔弩張都化作了無需言說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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