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角號的主控室裏，羨淵的終端屏幕亮著第七份待處理的航線報告。她的指尖在鍵盤上敲擊得越來越慢，藍粉異瞳下的青黑在冷光下格外明顯。咖啡杯早已見底，杯底殘留的糖粒結晶在杯壁上，像凍結的星河。
    雷獅靠在門框上，深紫眼眸微眯。他已經觀察了她三天——
    第一天，她忘了給星心劍做日常保養。
    第二天，她在訓練時被佩利的元力球擦傷了手臂卻沒察覺。
    今天，她甚至沒發現舒弈偷偷往她咖啡裏加了雙倍糖。
    "未婚妻。"他走進來，影子籠罩在她的工作台上，"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羨淵頭也不抬："卡米爾應該把時區報告發你了。"
    "淩晨兩點十七分。"雷獅直接按熄了她的屏幕，"你連續工作了三十六個小時。"
    羨淵終於抬頭，眼底的血絲讓雷獅心頭一緊："最後一份。"
    "謊話。"雷獅冷笑，"昨天你也是這麽說的。"
    他突然彎腰，手臂穿過她的膝彎，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雷獅！放——"
    "再動就把你扔進休眠艙凍到下周。"
    醫療艙的自動門滑開時，消毒燈隨之亮起。雷獅把羨淵放在診療床上，伸手去解她的外套扣子。
    星心劍瞬間出鞘，劍尖抵住他的喉嚨："你幹什麽？"
    "天氣這麽熱還天天套個外套。"雷獅麵不改色地推開劍尖，"你是想悶出病來？"
    "空調吹久了冷。"羨淵攥緊衣領，"不想感冒耽誤事。"
    雷獅嗤笑，從櫃子裏抽出條毛毯扔她頭上："躺好。"
    "我沒時間——"
    "兩條路。"雷獅撐在她上方，紫眸裏跳動著危險的電流，"自己趴著，或者我幫你。"
    羨淵的耳尖紅了。不是害羞，是憤怒："你……"
    "三。"雷獅開始倒數，"二——"
    羨淵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趴在了診療床上。
    當雷獅的手掌貼上她的後背時，羨淵整個人顫了一下。
    隔著單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摸到她脊椎的輪廓——太瘦了，肩胛骨像兩片即將破繭的蝶翼，脊柱的骨節分明得硌手。
    "放鬆。"他的拇指按上她後頸的穴位，"你硬得像塊鋼板。"
    羨淵悶哼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床單。雷獅的掌心溫熱，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從她緊繃的肩頸一路向下，順著脊柱兩側的肌肉緩緩施壓。
    "這裏。"他的指尖在某個位置突然用力，羨淵倒吸一口冷氣，"勞損最嚴重。"
    疼痛像電流般竄過全身，又奇異地化作暖流。羨淵不自覺地微微弓起背，像隻被順毛的貓。
    雷獅勾了勾嘴角，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瓶子。淡藍色的凝膠散發著薄荷與雪鬆的香氣，他挖出一塊抹在她肩上："卡米爾研發的肌肉舒緩劑。"
    冰涼的觸感讓羨淵瑟縮了一下，隨即被雷獅的手掌焐熱。他的指腹打著圈揉開藥膏，每一寸緊繃的肌肉都被耐心安撫。
    "你最近攝入的咖啡因超標了百分之兩百。"雷獅的聲音低了下來，"舒弈偷偷告訴我，你連她一整天都拉著你教她怎麽做蛋撻的那天晚上都在熬夜。"
    羨淵把臉埋進臂彎裏，聲音悶悶的："……星艦改裝方案拖不得。"
    "嗬。"雷獅突然俯身，呼吸噴在她耳畔，"再這樣下去，我就把你綁在我床上監督睡覺。"
    羨淵猛地扭頭，卻撞進他罕見的認真眼神裏。
    兩個小時後，雷獅變魔術般從保溫箱裏取出玻璃杯，乳白色的牛奶表麵還飄著縷縷熱氣。他往杯中加入一勺琥珀色的星蜂蜜，金屬勺柄輕輕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喝光。"他將杯子塞進羨淵手裏，"卡米爾說蜂蜜助眠。"
    杯壁傳來的溫度剛好熨帖掌心，羨淵低頭啜飲時，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碎的陰影。牛奶醇厚的香氣裏裹著蜂蜜的甜，讓她想起小時候母親在睡前給她泡的蜂蜜牛奶。
    雷獅拿起梳子時，指節不經意擦過她後頸："頭發都打結了，你是多久沒好好梳頭了。"
    "其他人呢？"她突然問。
    "佩利在替你檢查武器庫，卡米爾接手了航線規劃，帕洛斯和小弈去采購補給。"雷獅的手指穿過她的長發，"我說了，今天你的任務就是放鬆。"
    梳齒輕輕刮過頭皮的感覺讓羨淵眼皮發沉。她很久沒被人這樣照料過了——自從羨空離開後，她就習慣了做那個照顧所有人的角色。
    雷獅的手突然停在她太陽穴："頭疼？"
    "……有點。"
    溫熱的手指代替了梳子，緩緩按揉著她的額角。羨淵不自覺地閉上眼，聽見雷獅輕聲道："睡吧。"
    她模糊地想反駁，卻陷入了一個薄荷味的懷抱。
    當羨淵醒來時，醫療艙的觀察窗外已是清晨。她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星心劍被仔細地放在觸手可及的架子上，劍鞘上還別了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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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在保溫箱裏，敢提前工作就吻到你缺氧。——r」
    她捏著字條，耳尖發燙。
    當羨淵走進主控室時，眾人假裝沒看見她罕見的倦容，佩利正用沾滿機油的手套拍打武器櫃："老子連扳手都擦得能照鏡子了！"卡米爾麵前的懸浮屏顯示著簡化到極致的航線圖，帕洛斯手邊放著新采購的助眠香薰，舒弈則偷偷把"請勿打擾"的磁吸牌貼在了她工作室的門上。
    她的目光掃過每個人，最後落在倚在門邊的雷獅身上。晨光透過舷窗落在他肩頭，那枚星芒胸針在光線下流轉著細碎的光。
    "謝謝。"她輕聲說，這次聲音清晰了許多，"謝謝大家。"
    舒弈撲過來抱住她的腰，其他人則默契地裝作沒看見雷獅悄悄勾起的嘴角——除了星雲，這壞貓正用爪子把雷獅昨晚寫的肉麻字條從貓窩裏扒拉出來，準備當眾展示。
    醫療艙記錄
    佩利：炫耀武器清單）"老子連子彈都按顏色排了！"<周期增加40】
    帕洛斯：點燃香薰）"小弈挑的星空精油。"
    舒弈：戳羨淵臉頰）"姐姐皮膚變亮了！"
    雷獅：試圖搶回字條）被星雲撓）
    羨淵：把字條凍成標本）藏進袖口）
    星雲：炸毛）"喵！"翻譯：有人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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