閎稷說完，轉身看向成容，聲音低沉而溫和：“可有受傷？”
    成容抬眸，對上他的視線，眼中像是忍不住一般瞬間泛起一層水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輕輕搖頭，但那動作看著多少有些勉強，至少閎稷是不信的。
    “九哥......”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成容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容容好想你......”
    一滴淚珠就這麽順著臉頰滑落，重重砸在閎稷的心頭。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身子微微前傾，幾乎靠在了閎稷的胸膛上。
    指尖輕輕拽著胸前的衣襟，好像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無需多言，閎稷低頭看著她，眸中的冷凝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柔軟。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仿佛在確認她是否真的無恙。
    端華見成容這副模樣，眼中的畫麵像是與從前重合了一般，心中怒火更盛。
    好個狐狸精，好個賤人模樣，當著我的麵就敢如此做作？
    閎稷一把將成容打橫抱起。他的動作輕柔，用披風替成容擋住刺骨的冷風。
    隨即，他抬眼掃視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皆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他冷冷道：“今日之事，本王記下了，此事還沒完。”
    語氣中的寒意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
    端華見閎稷就這麽要帶著成容走，已經是氣得臉色發青。
    她咬了咬牙，拳頭捏了又捏，強壓下心中的怒意，冷哼一聲：“老九，哪怕她冒犯於我，你也要護著？”
    閎稷聞言腳步一頓，懷中的人兒無意識捏緊他胸前的衣襟，淚汪汪地癟了癟嘴。
    那力道輕得幾乎察覺不到，卻讓他心頭微微一顫。
    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閎稷心中既有些複雜，又覺得有些好笑。
    都這會兒了，她還在擔心什麽？還怕他不護著她嗎？
    閎稷背陽而立，金色的光影灑落在他棱角分明的麵容上。
    眉如劍鋒，目若寒星，鼻梁高挺如峰，唇線如刻，是上天恩賜般的精心雕琢。
    他緩緩轉身，目光直直刺向端華。
    “五姐，”他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冷意，“你好像還沒明白一件事。”
    成容在他懷裏輕輕一顫，似乎想要抬頭，卻又被他按了回去。
    閎稷的手掌覆在她後腦，指尖不經意地撫過她的發絲，動作溫柔，語氣卻冷得刺骨。
    “你該知道本王的名聲。”他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屑與嘲諷。
    “本王什麽時候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本王會是個論是非對錯講道理的人？”
    成容暗歎閎稷這話還真是直接，反觀端華，那也是直接愣住了。
    “你……”
    端華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指尖顫抖地指向閎稷，聲音尖銳得有些刺耳。
    “本宮要去告訴皇兄！父皇從前曾約束你們，得好好護著我，你如今大了？翅膀硬了？竟敢違背父皇的命令？”
    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歇斯底裏，仿佛要將這些年積攢的委屈和憤怒一股腦傾瀉出來。
    她太惱火了，憑什麽所有人都要欺負她？
    如今連一個賤妾都敢騎到她頭上，這平京城日後哪有她端華的立錐之地？
    閎稷聞言，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眼神冷得像冰。
    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語氣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諷：“父皇？約束？”
    他頓了頓，目光在端華臉上掃過，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五姐，莫不是那鰥夫去了，你的腦子也跟著去了？”
    鰥夫！鰥夫！
    端華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就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妻亡方才稱鰥，明明那人已是她的駙馬！可閎稷卻偏偏要用這樣的字眼，一刀一刀地往她心口上捅。
    閎稷卻像是沒看見她的反應，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父皇駕崩之時，本王尚未出世，你這番話說得好不要臉。”
    再無恥的人也怕比自己更混蛋的，端華就是個例子。
    閎稷的語氣輕描淡寫，可一字一句卻直戳端華的肺管子。
    端華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仿佛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裏，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袖，指節泛白，卻再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也再攔不住閎稷離去的步伐。
    閎稷穩穩抱著成容大步走回馬車，韓呈呈護衛姿態守在倆人身側。
    臨上馬車，閎稷才對韓呈說：“之後有付二跟著，你便隨金夫人回去吧！”
    韓呈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殿下會突然讓他離開，下意識“啊”了一聲。
    一旁的金夫人見狀，連忙拉著他向閎稷道謝：“多謝殿下體恤，臣婦這就帶他回去。”
    閎稷微微頷首，目光並未在韓呈母子身上多作停留，轉身將成容抱上馬車。
    待馬車簾子落下，金夫人這才轉頭看向自家兒子，眼裏帶著幾分嫌棄：
    “你怎麽跟在穆王殿下身邊這麽久，還這麽呆？”
    定是隨了家裏的老頭子。
    韓呈雖已習慣自家母親的吐槽，但依舊覺得有些無語。
    他撇了撇嘴，不服氣地反駁：“娘，你懂什麽？兒子這叫大智若愚！”
    金夫人嗤笑一聲，眼裏全是不屑：“還大智？那你說說，你智在何處？”
    韓呈故作神秘地虛虛繞著手指，壓低聲音道：“天機不可泄露也！”
    金夫人斜著白他一眼，懶得再追問，轉身便朝前走。
    韓呈見狀，連忙笑嘻嘻地跟上去，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娘，兒子這可是提前跟你打個招呼，千萬別多管殿下後院裏的事，尤其是剛剛那位！”
    金夫人腳步一頓，眉頭微挑，顯然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哦？為何啊？”
    韓呈左右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娘，你可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金夫人聞言，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語氣裏帶著幾分惱火：“你個死小子，你是老娘啟蒙的，你說老娘知不知道！有話直說，有屁快放！”
    韓呈揉了揉後腦勺，訕訕一笑：“哎呀娘，兒子這不是怕您聽不懂嘛！以殿下從前謹慎過人的模樣，您當真覺得殿下是真寵愛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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