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閎謙才一踏入，九極殿裏的歡聲笑語便沒了音，好像方才就隻是聽錯了一樣。
    “兒臣給父皇請安。”閎謙對此沒什麽想法，主要是習慣了。
    “大哥。”
    閎誨拱手給閎謙行禮，抬起頭咧著嘴笑：“大哥新婚大喜，弟弟祝大哥和大嫂嫂琴瑟和鳴。”
    閎誨有些男生女相，一雙桃花眼隨了德妃，笑起來的時候還挺風流。
    聽到這話，順德帝像是想起什麽白了閎誨一眼。
    “你年紀也差不多了，也該收收心，否則我下旨賜婚都怕害著人家姑娘。”
    哪知閎誨隻擺擺手：“兒臣才不想成親。”語氣很是不在意。
    不想成親？順德帝有些不高興，聲音也帶上一絲慍意。
    “還沒玩夠？像什麽樣子，也不跟你九叔學學好，瞧瞧人家，從不在正經事上胡來…”
    “父皇還真偏心！”
    此話一出，連原本安靜站在一旁的閎謙都抬起眼打量過去，順德帝也跟著愣住了。
    “你說什麽？”
    閎誨也不怕，隻是低頭撇撇嘴，有些哀怨：“兒臣若是娶妻納妾，那就要出宮開府了。”
    “兒臣跟大哥不一樣，這開了府就得住到宮外去，到時也難再見到父皇。”
    確實如此，除開太子的東宮在皇宮裏頭，其餘皇子長大後都是要在宮外開府，住到宮外去。
    “兒臣不敢與大哥相比，隻是想多留在宮裏陪伴您與母妃罷了，九叔不在，如今都沒人逗您開心了…”
    閎謙聞言皺皺眉，張口想說些什麽，可見順德帝微微揚起的嘴角，末了還是抿唇作罷。
    “你這小子…”順德帝瞪閎誨一眼，隨即搖搖頭：“正事幹不好，專哄著我高興了。”
    語氣雖是略帶責備，但隻要長了眼的都知道順德帝此刻心情不錯。
    閎誨笑嘻嘻的，無所謂攤攤手，一副誰都拿他無可奈何的模樣。
    “即便是天塌了都有您和大哥在，還有什麽需要我的呢？能讓您笑口常開便是兒臣之幸了…”
    這場景…嘶…
    閎謙…閎謙隻覺得這種場景怪眼熟的，能說什麽呢？他九叔確實料事如神。
    順德帝被哄得高興極了，微胖的臉上也因笑而紅潤起來。
    直到眼神瞧見站在一旁的閎謙才反應過來，隨即輕咳一聲對閎誨擺擺手。
    “誨兒，你下去吧，朕與太子還有事要談。”
    閎誨一愣，倒也沒多猶豫，朝順德帝和閎謙都作了揖，之後便退了下去。
    原本九極殿還挺熱鬧來著，閎誨一走反倒清冷許多。
    “你方才在一旁呆站著看了這麽些時候，可有看出聽出什麽來？”
    順德帝靠坐在龍椅上，抱著手看向閎謙，麵上又恢複了往日的一派平和，瞧著無喜無怒。
    閎謙頓了頓：“四弟他…嘴甜會說話…”抬頭看了一眼順德帝，說得挺直接：“他若是出宮，想再討好您的確不便。”
    順德帝看了閎謙好一會：“討好朕？”隨即輕嗬了一聲：你倒確實是直言。”
    讓他在一旁看了這麽久的父子情深，結果就給他來了這句？
    這話順德帝對他說過許多次，閎謙不知道怎麽回，也就住了口。
    “也罷，你覺得是討好也差不多。”順德帝心裏歎了歎，期待什麽呢？
    不想再多說這些，隻是跟他提到了閎稷：“你九叔那你多聯係著，即便隔得遠了也別生疏。”
    “他如今算是替你辦事，又與你要好，日後有他在，你的其他叔父兄弟什麽的鬧不起來。”
    閎謙嗯了一聲，表示明白，隨後兩人又是無話可說。
    順德帝看著他這副樣子其實有點想不通。
    都說閎謙溫厚憨直，性子與他最相似，可怪的是，兩人每每遇到無事的時候，都像是無話可說，那是你吭一聲我才吭一聲。
    閎稷和閎誨暫且不說，即便是最沉悶的三皇子尚且都能與他開幾句玩笑，怎麽到閎謙這就這麽怪呢？
    見他隻是站在那，順德帝閉了閉眼終是擺手讓他下去。
    閎謙身子似乎僵了一瞬，默了默，站在原地好一會沒動作…
    順德帝有些奇怪，正想詢問，便看到閎謙跪伏在地，朝著上首的人行了個大禮。
    “兒臣昨日大婚之喜，今日特來向父皇請安…”
    “…兒臣會與太子妃互敬互愛，請父皇放心…”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看到閎謙三叩頭時，順德帝便訝然直起身，等再聽到他嘴裏說的話時，那一瞬間，順德帝心裏是真有些懵了。
    不是不知道他昨日大婚，隻是今日……真忘了這茬。
    閎謙也沒等他開口，又叩了一頭才退出去。
    這也沒什麽，一直都是如此，早就習慣的……早就習慣的。
    與九極殿中的氛圍截然相反，成容在趙太妃宮裏還蠻自在。
    趙太妃少時入宮，一路搏至現在，肚裏不知道有多少宮廷八卦。
    隻不過平日裏又少有人可閑聊，雖然安侍妾在她這，可人這胎懷得辛苦，趙太妃本就是為了護王府的第一胎，所以沒必要硬是拉著人家說話。
    這不，成容一來，算是合了眼緣了。
    這不合眼緣也說不過去，想想，這愛說八卦的人最喜歡的是什麽？
    自然是要聽的人給足情緒才樂意說下去。
    成容不才，給情緒這一手恰好會。
    這一會“哇，真是如此？”
    又一會“天爺啊，原來如此。”
    或者是“阿彌陀佛，怎麽可以這樣！”
    這邊說眼睛還邊亮閃閃地看著你，打眼一看就知是極有興趣。
    這讓成容怎麽不合趙太妃眼緣？那可太合了。
    倒也不是成容特意去討好趙太妃，確實是很有意思。
    一會這個妃子和這個侍衛，一會這個宮女和那個太監……甚至大臣和大臣之間也有愛恨情仇。
    趙太妃先頭還挑揀著說，之後就是越說越興奮，收不住了……
    原本說好了用完午膳就回，結果成容這一待就是一下午。
    等宮門快下鑰了，實在是不得不走的時候，趙太妃就想了一個法子。
    “你要不也住進宮來？”趙太妃朝成容眨眨眼：“像安氏那般，住進宮來我可以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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