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容的肚子如今不算大，隻是略微鼓了個小包，不穿著貼身的衣裳也看不出來。
    “褒兒聽話得很，也不鬧我，這般貼心，想來是個乖巧的小丫頭。”
    提起孩子，成容難得褪去往日那副愛作怪的模樣，眉眼間散發著自己都說不出的柔和。
    聽成容這話成母有些微的頓住，旋即開口：“你倒不盼著是個小郎君？”
    不說妾不妾室了，時下嫁出去的女人哪有不盼著一舉得男的？
    “照我看，這頭胎還是小郎君好些。”成母隻是這般說著。
    自個兒娘是好意，想讓她在王府站穩腳跟罷了。
    成容也沒刻意反駁什麽，隻是摸了摸自個兒的肚子：“隻要是我的孩子，那就都好。”
    隻不過心裏卻是在想：褒兒褒兒，莫要聽你外祖母瞎說，是兒是女娘親都愛。
    “額，是是是。”聽成容這話成母也反應過來了：“男女都好，男女都好。”她方才說那話真沒細想，隻是想到了便隨口說出來。
    一說起有孕，成母後來又開始念念叨叨了，一會說這不能吃，一會說那不能做，這些話每回來都要翻來覆去說幾遍才肯罷休。
    成容揉了揉耳朵，忽地想起方才成母剛進來時那喜氣洋洋的模樣，心知應該是有話要說，連忙轉移話題。
    “娘方才進來時像是有喜事？”
    成母聞言頓住，這才記起來：“你瞧我這記性，看來是真老了，是有件喜事要說與你聽……”
    見成母這副模樣，成容心裏早就有了猜測：“娘親這般高興，容容一猜便知，是不是二哥要回來了？”
    成玉鶇自十六歲起便跟著瀾州老家的人四處做買賣，母子倆這些年聚少離多，每次外出時成母也是真擔心他，相見前成母也總是這副模樣。
    “就你聰明。”成母確實是高興：“你二哥前日裏來了信，說是要從外地回來，如今想來已經在路上了。”
    “隻不過以二哥的性子，這又不在年節上的，他能這麽老實回來？”
    成容有些不相信，以她對成玉鶇的了解，不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成母嘖了一聲輕拍她背：“你這急性兒，娘這不是還沒把話說完麽。”
    見成容裝作一副吃痛的模樣，隨即一邊揉一邊說：“那小子開竅了，竟然說要成親，讓我和你爹給他掌掌眼呢！”
    要成親？那這確實夠震驚的，至少成容有些驚訝。
    成玉鶇並不是那種會拿親事開玩笑的人，但這既然說了，顯然心裏是有了打算。
    “娘，聽二哥這話頭，想來是有了心儀之人，他信中可有提及？”
    成母聞言有些沉默：“這……鶇兒倒是未曾說起此事。”
    不過她像是想起些什麽，神色有些疑惑：“若是提起這個，我倒想起，這小子信中還說日後就不離京了，說我和你爹老了他得看顧著……”
    成母邊說還邊想著：“……他貫來嘴皮子厲害，我和你爹原本沒當真，若照你這般說起，興許他心儀的姑娘…在平京？”
    若是門第匹配倒也罷了，就怕……
    “這些本也隻是女兒的猜測罷了，怎的還讓您憂心上了，那女兒日後可不敢再說了。”
    成母是個愛操心的性子，凡事都要先往心裏頭過個幾遍才肯罷休。
    成容雖不知成玉鶇是什麽打算，但如今也隻能安撫成母。
    “您莫急，隻管提前預備著，等二哥回來問清他的意思，想來這便是佳偶天成呢！”
    成母想想也是，隻是又歎了一聲，看著成容的臉上滿是慈愛。
    “從前都是你最讓我和你爹憂心，如今反而倒了個模樣……你比你兩個哥哥都懂事些。”
    成母是真心疼的，從前雖然嘴裏念叨著想讓成容懂事些，可如今真懂事了，反倒心裏頭不是個滋味……
    見她又要開始感傷了，成容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真是怪，從前她娘是個多剛強的人，府裏府外家宅內事一把抓，如今這年紀上來了反倒越發愛感慨回憶了。
    母女倆閑話著時間也是過得快，宮裏頭趙太妃的席麵倒也差不多了。
    閎稷今日也是進宮了的，隻不過他倒是沒去這席麵，他如今被召回來，跟順德帝自然是要經常見的。
    等到了趙太妃殿裏時，吳氏都已經出宮了。
    “可去瞧過你兒子了。”趙太妃開口問了閎稷一句。
    看著眼前的閎稷心裏著實是滿意的，雖說平日常罵他沒個正形，但那也隻是嘴上說說。
    趙太妃心裏不止想過一次，大概這輩子她最得意的事就是養了這麽個好兒子。
    “嬤嬤們說孩子不能見風，我略看了一眼便出來了。”
    閎稷挑了個位隨意坐著，抬手便讓趙太妃身邊的丫鬟退下。
    “母妃身子可還好？”提起這個，母子倆的神色都略有些冷硬。
    “放心吧，都好著呢。”趙太妃眯著眼撫了撫指甲：“若不是你提前防著，那閎謙隻怕是真要動手的。”
    閎稷走之前早跟她透了底，他此去幽台按道理暫時回不來，若不提前留個後招隻怕他倒時鞭長莫及。
    說要防閎謙時，趙太妃自個兒都愣了，實在是他倆這些年的情分……她真以為閎稷對閎謙是不設防的。
    閎稷支著腦袋嗤了一聲：“自小一起長大，他手上能用的不就那些個伎倆，自個兒什麽情況也沒點數，動不了我，反倒是敢對您下手？”
    肯定不全是為了趙皇後，那閎謙心裏盤算著什麽，閎稷一猜就明白。
    他是想著趙太妃在順德帝心裏頭不一般，隻要趙太妃一死，再不一般的感覺又能有多久？那閎稷自然是損了一大助力。
    想法……是很好，隻是看來這麽些年的照顧，讓他有些分不清大小王了。
    他也不想想，他這太子日後若要登基最能倚仗的是誰？
    順德帝把路都給他鋪好了，他卻還是要自作聰明，這太子做得實在是沒數極了。
    趙太妃倚著那一旁的扶枕，想著這些年的事，心裏不可謂不感慨，想想還覺得挺樂。
    “從前你倆要好，你這麽護著他，陛下斥他也是你去哄，罵他也是你頂上。”
    “我當時還真以為我生出個實心眼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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