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好幾個彎的關係，又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底下人不會特意往上報。
    趙齊英此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一瞬。
    宜王……
    “禦執衛左右統領各領六衛，每日當值也是十二衛各抽出人，即便是有方鐸在，要想要不露馬腳，那能動的人就更少，難以成事。”陳彌略一思索，也讚成成容：“蒼夷人和禦執衛，宜王興許兩樣都有。”
    “之前為避免打草驚蛇，我隻讓人在京郊各處搜尋，今日之後，我會命人去宜王府一探。”成容出聲迅速定下。
    趙齊英皺皺眉有些擔憂：“稷兒留下的人手可夠？宜王府怕是不容易進，荊國公府有人，我能助你。”
    成容搖搖頭，隨即展顏一笑：“舅舅安心，我與殿下如今還得靠您在前朝穩住，您放心，殿下留了暗衛予我，人手是夠的，如今更著急的，是陛下的身子。”
    閎稷暫時回不來，那順德帝便不能倒。
    趙齊英點點頭又道：“隻不過若照宮中太醫那副德行，他們看著陛下如今身子依舊健壯，想必不會主動惹禍上身，咱們也不好輕舉妄動…”
    不過趙齊英忽地一頓，成容見他突然卡殼還有些疑惑，正要問時，趙齊英說話了。
    “我聽聞如今徐女醫是跟著伺候你的？”
    成容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確實如此，舅舅的意思是讓徐姑姑給陛下診治？”
    可一個早已離宮的女醫官突然被帶進宮給陛下診治，這行為不會很突兀嗎？
    “嗬嗬，黎陽徐家一脈皆是杏林名手，你讓徐女醫聯係她的兄長，日後等我消息便是。”趙齊英這般說道。
    他不欲多說，但話裏話外卻很自信，成容眼神微眯，點點頭就算應下。
    幾人商議了一下午，臨走時，成容叫住了何子究。
    何子究腳步一頓，其餘人看了眼，都沒說什麽，快步離去。
    有什麽可擔心的，屋外還有應福守著呢。
    待人走後，成容才起身看向他。
    何子究勉強扯了扯嘴角，方才成容說的那些他都聽進去了，確實不是個草包花瓶，是他想差了。
    “側妃單獨留下何某，不知還有何要…”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屋內。
    力道不大，至少對於何子究來說一點不疼，但打在臉上的聲音卻很響亮。
    “今日這一巴掌，何先生可覺得挨冤了？”成容笑眯眯看著他。
    事發突然，何子究捂著臉都沒回過神，他看向成容的眼裏帶著些不可置信。
    “你…你…”何子究的臉因羞憤而漲紅：“隻因我質疑你議政，你便要如此羞辱於我？”
    被女人光明正大的一巴掌打來，他隻覺得屈辱。
    成容聞言，收起笑意冷眼凝著他：“看來，何先生還未明白我的意思。”
    “殿下臨行時想必已然囑咐過平京諸事我可決斷，是與不是？”
    何子究愣了一瞬，臉色又青又紫，良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一聲是。
    “既如此，我再問何先生，我可有專權擅斷，誤殿下大事？亦或是毫不作為，耽諸位之忠義？”成容輕斂神色，端坐上首。
    “…都未。”
    “那不知，何先生先前所言有何佐證？”
    何子究不說話了。
    什麽佐證？女流之輩，本就無法與男人相提並論，自古如此，何須他來佐證？
    他目光依舊倔強，成容看見了也不在意，反手將那一遝密信擱置在桌案上：“與您說句實心話吧，今日若是旁人質疑，我是連眼角都不會分去一眼，但是您不一樣，您是殿下倚重之人…”
    何子究皺皺眉，抬眼看成容，不明白這又是想唱哪出？
    “先生通讀四書，想必這一句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聽過不少。”成容神色依舊不見半分暖意，接著他的眼神直視回去：“殿下尚且能為邊疆百姓擱置從前籌謀遠赴象城，而您留在平京，不說為殿下分憂解難，反倒要因沒來由的偏見而耽擱議事，這一巴掌，我想，是不冤的。”
    何子究一窒，隨即從鼻腔裏冷哼出一聲：“今日我攏共也沒說兩句，你們不也議得很好？沒了我，該是更便宜你行事才對。”
    “先生錯了。”成容搖頭：“您是殿下謀士，從前尚要為殿下分憂，如今又如何能缺呢？”
    何子究一頓，看向成容神色裏盡顯不解。
    她的眼神雖冰冷，眼裏卻沒有半分玩笑意味，可見說得很認真。
    何子究心下有些複雜，他本就是直接的人，見狀便也直言不諱道：“側妃，您這打一棒子給顆甜棗的，到底是想何某如何？”
    成容斂目看他半晌，終又展顏一笑：“先生言重，我隻說一樣，我學識確實不如先生…所以望日後先生為殿下事多言妙解，多獻計策，我自當勤學不怠。”
    她態度規規矩矩擺在此處，何子究如今是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掌摑人的是她，說好話的也是她，如今道理也在她那。
    長這麽大，他何鐵嘴還是頭一回被懟的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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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關鍵是，她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根本沒有他拒絕的可能。
    成容看出他的糾結，點點頭也不再多說，留時間給他思考。
    出了門子便招呼應福守著：“給他上盞好茶吧，方才議了許久的事，該口渴了。”
    說完便施施然回了寶禾院。
    而應福得了命便端著茶送進去，何子究還坐在椅子上發呆。
    “何先生，主子體貼，您請用茶。”應福神色有些複雜。
    他方才就在門外，怎麽可能沒聽見裏頭的動靜？
    這小子還真有本事，側妃多溫柔的一個人啊，他竟也能把她氣到如此地步？
    “應公公。”何子究叫住要走的應福。
    但等應福站住後又不說話，像是有多為難似的。
    應福見狀搖搖頭，今日他應大好人大發善心，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還是給何子究提個醒。
    “何先生有所不知，側妃早在去年西山一行時便被準許議政，殿下倚重，書案密信皆過她目，如今大小事務能讓側妃操持，並不是殿下一時興起…”
    此舉是不合規矩，便是應福和周康二人一開始也很驚訝，但驚訝過後也就習慣了。
    主子的吩咐和安排，他們照聽就是，男人女人什麽的，對他們來說也沒分別，沒耽誤事就行。
    何子究一頓，良久，才若有所思點點頭：“應公公說得是，何某明白了。”
    衝擊自然是有的，被一巴掌扇在臉上，很難不會有衝擊。
    至於其他的，好吧，何子究不得不承認，她說得確實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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