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明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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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症一開始隻是輕微疼痛,與頭疼腦熱一樣的解法,夜間的勃立也與平素無異,尚不構成癮。若此時忍住,將頭疼先治好,此毒便解,此癮則消,但若是沒忍住,待勃立抒解後,此癮便成。且隨著時日的增長,癮疾越甚,到了最後,會因房事過甚而暴猝…其形神似脫證,民間也叫做‘馬上風’”
    徐朝筠一如既往的直接,也不管這話說出來是不是會招致殺身之禍。
    “此癮何解?”順德帝拳頭捏得哢哢作響,心裏不停地篩著可能下毒的人,眼中殺機四溢。
    徐朝筠沒作聲,順德帝半晌沒聽見回話,遂疑惑抬頭。
    徐朝筠頷首,說出的話卻直接斬滅了順德帝心中升騰起的那最後一絲希望:“草民說過,有解法,但解法隻在一開始的那場頭疼。”
    一開始就能解,還是很簡單的解法,可再簡單,過了那個時機,說什麽也沒用。
    就順德帝如今這情形,體內髒器說如風中殘燭也不為過。
    全盛聽得此話猛然一跪,順德帝恍若未覺。
    他猜到了。
    “朕,還有…多久的壽數?”順德帝牙關緊咬,想要止住那股想要發抖的顫意,他抬眼死死盯著徐朝筠:“如實說。”
    徐朝筠心底歎了一聲,隨後答:“若放任,不出一年,若用湯藥,最多三年。”
    三年……
    順德帝低頭忽地哢哢笑起來,在靜謐的側殿顯得有些詭異。
    他用龍袍撇去嘴角殘餘的黑血,再抬頭時,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徐神醫,安心留在宮中,太後病體難愈,你多費心。”
    這是順德帝離殿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徐朝筠早就猜到了這種情況,因此也沒說什麽拒絕的話。
    不用擔心安全,現在沒有誰會比順德帝更想讓他活著了。
    有皇帝護著,擔心什麽呢?
    黎陽來的神醫被留在宮裏給太後診脈,這消息傳得很快。
    成容看著宮裏線人來的消息,眉目有些凝滯。
    果真是毒…
    徐朝筠要留在宮裏,這對於下毒之人來說可不是個好事。
    如妃…宜王…
    若成容是他們,絕不會坐以待斃,除了做絕,沒有其他法子。
    “主子。”成容思緒被打斷。
    弗露朝外走來,手上還捧著一個帖子:“宜王側妃遞了拜帖來。”
    溫璿?
    成容接過打開,拜帖上沒說什麽特別的,隻說三日後要來看褒兒。
    “誰送來的?”成容問道。
    弗露躬身應道:“是溫側妃身邊的丫鬟。”
    這個節骨眼上遞拜帖,成容不得不多想。
    “就說我應下了,到時恭候著她。”成容三兩下便在心中計較好。
    不管是為著什麽,見見也是好的。
    順德帝中毒的消息成容當日便往象城傳了過去。
    象城要善後,閎稷這些時日估計忙得很,因此也一直沒見來信。
    成容坐不住,一直思索著還有什麽沒想到,她不光一人想,還要喊著趙齊英幾人一起想。
    穆王府這邊幾人商議得熱火朝天,而宜王府就顯得有些冷凝。
    閎訓的書房裏坐著幾人,其中就有禦執衛右統領方鐸,如趙齊英所料,兩人早勾搭在一起了。
    “殿下,微臣還是覺得,等定國公回來比較妥當。”方鐸皺眉看向臉色陰鬱的閎訓。
    “定國公手下有兵,若他回來,方能與我形成裏應外合之力,加上如妃,咱們的勝麵才更大!若此時輕舉妄動,實在是冒險!”
    方鐸也不知閎訓怎麽想的,幹嘛這麽急,逼宮是那麽容易的事嗎?
    閎訓看著方鐸,忽地一笑:“方統領現在才害怕會不會太晚了些?”
    宮裏的消息閎訓自然也是收到了,如妃的手段他不敢信。
    一想到徐朝筠,閎訓眼神一暗,不早不晚的偏這個時候來。
    閎訓不敢確定順德帝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若是察覺到了,那如妃必死無疑,如妃若死,那暗地的助力也會跟著沒有,不僅沒了助力,中毒一事也定會牽扯到他。
    苦心經營蟄伏許久,豈能就這麽被一個大夫毀了?
    方鐸聞言一窒,閎訓又接著冷笑:“你以為孫愨忠當真肯輔佐我?我這些時日去的信,他可是一封未回!”
    一封信都未回,閎訓若再看不出來孫愨忠的意思簡直白活了。
    “可若沒有定國公,您無兵無器,且象城大捷,穆王殿下也快回了,到那時您又如何成事?”方鐸和其他幾人心下大駭。
    沒了定國公,閎稷又是肉眼可見的保皇派,往日的東宮舊臣占了朝堂近四成,光靠他們幾個不是找死嗎?
    閎訓嗬嗬一笑,眼神有些冷厲:“所以得趁早啊,那些東西你們不必擔心,讓你們跟著總不會什麽都沒準備,本王隻問一句,何日輪值你的親信最多?”
    後麵一句話是問方鐸的。
    閎訓的語氣不容拒絕,眼神定定看向方鐸,本是正氣十足的長相,此刻看起來卻宛如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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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鐸沉默良久,隨後閉眼,心一橫:“禦執衛一旬一輪,我的人手…在下旬。”
    還有十來日…象城的人可趕不及回,閎訓收回目光,點點頭:“準備著吧。”
    輕飄飄的四個字,聽得屋內幾人心裏直打鼓。
    “殿下…那衍王。”有個幕僚弱弱插嘴。
    閎訓摩挲著手指,扯扯嘴角:“他既愛當個孝子,那就讓他和父皇團聚…”
    ‘篤篤’
    閎訓話音才落,屋外便傳來貼身內侍的聲音。
    “何事?”閎訓皺眉問道。
    “殿下,宮裏的消息,陛下方才召了衍王入宮。”
    已經傍晚了,宮門即將下鑰,什麽大事值得讓閎誨跑這一趟?
    屋內的人麵麵相覷,都開始揣測起來。
    而閎誨這邊同樣在揣測,順德帝這一召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九極殿外是全盛守著,閎誨皺眉問了句,全盛隻是搖頭表示不知。
    殿內空曠,隻有順德帝一人。
    “兒臣給父皇請安。”閎誨依禮叩首。
    順德帝沒叫起,他麵前擺著一道空白聖旨,朱筆懸停未落。
    “誨兒。”順德帝定定看向下首叩拜的身影。
    “你可想當皇帝?”
    !閎誨心中大駭,猛然抬頭看向順德帝。
    順德帝又道:“我隻問這一回,老實告訴爹。”
    也不知是不是燭火燃得太少了的緣故,閎誨發現好像有些看不太清順德帝的臉。
    他半晌沒說話,順德帝也不急,就等著他的回答。
    良久,閎誨猛然磕頭:“爹,兒子不想!”
    他沒說原因,順德帝也沒問。
    良久,順德帝才朝他溫和一笑,最後看他一眼。
    “好孩子,回去吧。”
    閎誨滿腹心事,想要問些什麽,但張張嘴卻發現無從問起。
    順德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最終落回聖旨上。
    ……
    順德二十年十月初九,衍王閎誨觸怒天顏,禦前失儀,即日起削去其親王爵位,廢為庶人,終身幽禁南陵別宮。
    此旨一下,朝堂形勢猛然劇變。
    而平京城外,一玄甲暗執懷揣錦盒冷目禦馬急行。
    人,禦執衛。
    方向,象城。
    錦盒,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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