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父的話如同一陣風，吹散了秦念和談清夢眼前的濃霧，讓她們能窺見一點暗中的秘密。
    雀母出來左看右看，確定四周沒有多餘的人之後，才鬆了口氣。
    她把人喊進屋，將家中門窗緊閉。
    雀父膝蓋一彎，想要再度跪下，這次被談清夢提前扶了起來。
    她伸手示意雀父有話直說。
    雀父身上再不見諂媚的氣息，他認真道：“二位貴人，水缸破了洞，流了一地水，光清理地上的水是沒用的，得把缸補起來才是。”
    雀父唉聲歎氣：“缸和水同流合汙，使如今這缸的窟窿比天還大，補不起來嘞。”
    他拉著小雀懇求道：“兩位貴人善良，求求你們幫我帶著小雀，讓她和你們待在一起，等護衛隊走了就好。”
    說完，他滿眼哀求的看向了秦念。
    雀父的話說的很明白，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導致小雀即便離開定漠國，也無法好好生活。
    這是對方拒絕小雀離開的原因。
    從雀父最後一句話來看，秦念猜測護衛隊或者承澤節的到來會對小雀造成一些麻煩。
    雖然並不明白會有什麽麻煩，但是既然一切都說開了，秦念也並非鐵石心腸之人。
    她問：“哪種待在一起？寸步不離的那種嗎？”
    雀父喜極而泣，瘋狂點頭。
    拉著小雀跪下要給兩個紫衣人磕頭。
    綠色的靈力擋在父女倆的頭下。
    談清夢道：“不必如此。”
    ……
    秦念三人離開後，雀母目露擔憂。
    “雀兒她爹，你跟她們說缸啊水啊的做什麽呀，你明明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雀母不太滿意雀父的做法。
    定漠國以前也有外麵的人來過。
    那些人和他們一樣，是土生土長的荒漠人。
    但那些荒漠人又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荒漠人目光明亮幹淨，天生的熱心腸，最看不慣定漠國的規矩。
    見到有人受欺負，往往第一時間就衝了出去，要替受了委屈的人主持公道。
    但是定漠國人心甘情願，他們對受到欺壓的人恨鐵不成鋼。
    荒漠人都明白問題的根源在哪裏。
    荒漠人滿懷正義的告訴周圍的人神女是個騙子。
    荒漠人曾說，如果武力不足就是原罪，天下間就不該有凡人存在，不，甚至不該有凡間界的存在。
    對定漠國人來說，質疑神女是重罪，他們這些外人是和反神派一樣可惡存在。
    群眾會自發的將這些外人圍困住。
    修為低的自然是被打傷了，等到夜幕即將降臨時被扔出居民區。
    修為高些的，就會被困住等到巫神帶人來審判。
    再後來，正義的荒漠人會勇敢的闖進了勇西城的宮殿，試圖呼喚神女與其交流。
    但是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重傷被扔出了定漠國的居民區，天亮之後隻剩一副骸骨。
    總之這些人，沒有一個能有好結果。
    再後來，本就低調的定漠國就更少有外人前來了。
    這次一來還來了這麽多個上等宗門的修士。
    聽聞外麵的那些宗門，都以降妖除魔、救困扶危為己任，每個弟子都被教導著要肩負起維護正道的責任。
    如今看這些紫衣人，各個都是心善的好人，可知傳聞不假。
    焉知這幾個人不會因為雀兒他爹的提醒做出和那些荒漠人一樣的事？
    雀父頓了頓：“話本上說好的宗門都很看重自家弟子，你沒看見大宗記事那本上說，有個叫上什麽宗的，一百多年前為了宗門死去的年輕弟子報仇，把仇人殺的話都不敢說一句。”
    雀父言外之意是，如果這些人在這裏出了事，宗門不可能坐視不管，屆時外麵的宗門出動，自然有可能將定漠國這些汙糟事一起清理了。
    雀母一哽，撐著桌子捂著心口道：“你、你是把他們往火坑裏推，也是把我們往火坑裏推，他們要是出了事，巫神眨眨眼就能找到我們，說不定你今天說的話都被她聽到了，到時候我們還有這樣的日子過嗎？”
    雀父咬牙，頗有股一不做二不休的氣勢：“上等宗門的弟子哪有那麽容易死的？而且隻要他們受了傷就去求助宗門，那對我們來說是大好事！我們的日子再壞還能怎麽樣？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就是死了那也是解脫！”
    雀母悲道：“那雀兒呢？”
    雀父怔住。
    雀母又道：“我們的雀兒還是個孩子，她才九歲！”
    雀父眼中露出悔意，不過片刻後又堅定起來：“你忘了，要是沒有這幾位貴人身上的氣息遮掩，雀兒還能在我們跟前活過九歲嗎？”
    ……
    承澤節是定漠國最隆重的節日。
    承澤節自今日起，一共五天。
    前兩天護衛隊會帶著神女的祝福遊行，同時選擇溝通者。
    第三天帶著溝通者隨遊行隊伍前往勇西城，與所有溝通者會合，在城內遊行，之後去見神女。
    第四第五天民眾自娛自樂。
    所謂的溝通者，就是神女選中的幸運兒。
    這些幸運兒得神女青睞，在勇西城的宮殿中，通過巫神締造的特殊橋梁麵見神女。
    神女會在這些溝通者中帶走自己看中的人。
    這些人斷絕凡俗，跟著神女回雲國，成為神女座下的弟子。
    成為神女座下的弟子，就代表著得到了最高的認可，這是所有定漠國人求之不得的終身成就。
    為了迎接如此隆重的節日，人們盛裝打扮。
    大家早早的出門迎接護衛隊的到來，滿心求的是得到神女垂青，成為人上人。
    秦念特意找了個全是陌生臉麵的人群中打聽故事。
    她咂摸了一下。
    神女選弟子看什麽？肯定和宗門一樣要看天賦的吧。
    在離開小雀家的路上，小雀說她不要和護衛隊離開逸興鎮。
    當時她和二師姐沒有聽懂這是什麽意思。
    那麽現在結合聽來的故事，小雀很有可能是說她不要成為神女的弟子。
    淺說的話，那就是小雀不喜歡神女，不願意和神女扯上關係很正常。
    但秦念還想挖掘一下有沒有別的奇怪的地方。
    她路人甲式發問：“神女的弟子一定很厲害吧，承澤節能見到他們嗎？”
    一旁聽到這個問題的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你們外鄉人就不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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