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師侄？”
    未得到回音，危燼有些疑惑。
    “命牌……”楚無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盯著命牌的雙眼時而聚焦，時而失焦。
    “是熄滅了嗎？”
    楚無似癡傻般，不敢置信，怔愣著緩慢開口。
    他扭動僵硬的脖子，尋求答案般看著葉懷君。
    葉懷君紅著眼，皺著眉，抿著唇，一聲不響。
    他又看向蕭洛，蕭洛如木頭，一動不動，瞪著雙眼。
    他又看向南糖糖，南糖糖哭的淚如斷珠。
    他又看向九華宗，九華宗臉上皆是不忍的欲言又止，麵露惋惜與悲傷。
    隻有照月，十分好奇地盯著命牌，頭一左一右的晃擺動。
    這些人沒法回答他，他隻好看向已經有了定論的談清夢。
    談清夢碰到楚無固執尋求答案的目光，心中突然一抽，疼的她滿額頭是汗。
    她捂著心口又看一眼命牌。
    命牌沒有光。
    談清夢艱難出聲，聲音嘶啞幹澀，輕似薄霧：“命牌熄滅了。”
    玉簡那頭沒有回音，通訊被立刻切斷。
    這輕飄飄五個字，落在周圍人耳中，猶如驚天響雷。
    愣住的人似乎都被喚醒，有了動作。
    蕭洛回想著什麽，有些生疏的安撫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南糖糖。
    葉懷君看著談清夢，發覺她臉色蒼白，想安慰幾句，發現自己也差不多。
    楚無一步並兩步，行至溪雲跟前，萬分篤定：“它壞了。”
    溪雲雖不敢置信，但卻不像楚無這般固執的自我欺騙。
    命牌熄滅便是熄滅。
    用什麽借口也不能讓結果轉變。
    隻是，溪雲難以接受這一結果，他不知所措，無助似孩童。
    初見那個尋求他救命的孩子，如在昨天發生一般。
    議事廳的門被玉昭“砰”地推開。
    廳內的人，修為深厚，五感敏銳，方才院中的動靜，他們聽的一清二楚。
    白薇與屹川緊跟在玉昭身後。
    玉昭踩在平地，腳下不穩，踉蹌衝到溪雲跟前，死死抓住溪雲的肩膀。
    溪雲握著命牌的手還在顫抖。
    命牌沒有光芒。
    玉昭的目光定格一瞬，緩緩上移，落在溪雲臉上。
    “師姐……”
    溪雲輕聲一喚：“她、她，我徒弟她……”
    聲音倉促止住，溪雲說不出話來。
    他腦海中滿是自家徒弟的模樣和聲音。
    那樣靈動雀躍，那樣歡樂開懷……
    他徒弟說，將來強大了，要保護上奇宗。
    溪雲不忍回憶，回憶卻兀自跳出來。
    他徒弟對未來有著無限暢想，一直期盼著、努力著成為強大的修士。
    他又看到了熄滅的命牌。
    命牌像利刃，使他腦海中的一切畫麵都支離破碎。
    怎麽會呢？
    這一切怎麽突然就這樣戛然而止了呢？
    他陷入沉默，周遭一切都被他的沉默隔絕在外。
    玉昭掰開溪雲用力的手指，拿走那塊冷如寒冰又炙熱燙手的命牌。
    她不死心盯著命牌看了好一會，最後又衝進屋內。
    屋內傳來玉昭的詢問聲：“素瓊長老，這命牌可是出問題了？”
    屋內沉默片刻，傳出一聲歎息。
    固執不肯相信的楚無，再也沒有不去相信的理由。
    他走到溪雲麵前：“你不做點什麽嗎？”
    溪雲茫然又痛苦的看著楚無。
    楚無咬牙切齒：“報仇。”
    溪雲低頭繼續沉默。
    報仇？殺誰？
    大鬧荒漠？還是大鬧玉清宗？
    他都還來不及接受這個事實，他不知道怎麽辦。
    可是徒弟出了事，他肯定要做些什麽。
    溪雲陷入悲痛的沉思，這件事，殺誰也無法解決。
    楚無突然沒頭沒尾道：“我真討厭三清劍法。”
    說罷，他扭頭就走，走向修士們暫時居住的方向。
    談清夢猛地抬眼，望著楚無離去的身影。
    “報仇”二字讓她想到了一些事。
    小師妹如今身死，但是和玉清宗一些人的賬卻還沒有清算完畢。
    不論是聞笑柳的死，還是宣知華口中高喊的“秘密”。
    還有小師妹未原諒的薑皓。
    蘇挽靈也好，薑皓也好，整個玉清宗也好，都與小師妹那深埋心底的心事脫不開關係。
    而今，這些事小師妹不能辦到，那她就替小師妹去辦。
    她要告訴那些人，人死債也不消。
    她會替小師妹處理這一切，將其展露在光明之下。
    談清夢愈加堅定的目光中，帶著無法消解的悲意，她強忍著不適，也往修士們居住的方向而去。
    談清夢一動，其他人在場的親傳恍若如夢初醒，紛紛跟了過去。
    白薇麵露同情與哀切：“溪雲，這場意外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抱歉。”
    她接著滿懷歉意，頷首輕聲道：“待到他傷好些了，我帶著他來見你。”
    出了這樣的事，白薇無法說這和她徒弟沒有關係。
    屆時她必須帶著自家徒弟親自來處理。
    但是在這之前，她也得保護自家徒弟不出意外。
    白薇告辭，隱匿行蹤跟隨楚無而去。
    玉昭從屋內走出來，步伐沉重，一步一頓，好不容易走到溪雲跟前。
    命牌被她放到溪雲手中。
    玉昭沉痛道：“師弟，你去休息一下。”
    承光與素瓊隨玉昭一起出來。
    素瓊惋惜一歎：“人生無常，生死如常。”
    溪雲搖頭，把命牌收起來，他抬起頭，滿眼堅定：“我去找到小念。”
    玉昭點頭，溪雲尋屍骨與遺物，正是正事。
    想到細碎的紫袍和秋露劍，以及碎成灰的骨，她叮囑道：
    “師弟，若是，我說假如，如果找不到，也不要勉強，那些地方太過危險，你要注意安全。”
    玉昭聲有些哽咽和彷徨：“我、我，我太擔心了。”
    “師姐，你不要自責，也不要擔心我，也不必等我。”
    “不論何處，不論生死，不論小念是何模樣，一天也好，十天也好，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我會找到她的。”
    溪雲如同又回到了那個淡然平靜又認真的模樣。
    他極其正經認真道：“師姐，不要責怪自己。”
    話音一落，溪雲的身影消失，一抹金光鑽入天坑內。
    玉昭大喊：“要聯係三師兄，問一問他已知道的信息。”
    素瓊考慮秦念一事，暫停了討論。
    玉昭轉身告辭，去尋那幾位師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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