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飛過來的是石頭。”
    “三公子，快看，那石頭上好像有東西。”
    不等謝衡吩咐，已經有人撿起那石頭遞給謝衡，很普通的石頭，上麵用手帕綁著一張疊起來的紙塊。
    謝衡解開手帕，拿出紙塊，打開。
    “天冷，快回去。”
    紙塊隻有一角，像是從一張宣紙上撕下來的，上麵的字跡筆畫勾連在一起，可見寫這字的人動作是如何地匆匆。
    想象對方悄悄寫小紙條的模樣，謝衡不禁笑起來。
    流光捂著嘴笑：“肯定是唐姑娘，方才樹上那雪落下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掉落花瓣舞的時候也驚了一跳，是驚喜的驚。”
    其他侍從也紛紛嬉笑。
    “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嗎？唐姑娘竟然知道三公子在這裏。”
    謝衡將紙塊疊回去，用那塊手帕將紙塊和那片花瓣仔細包在一起，放到荷包裏。
    他上前，伸出素白的手摸了摸那棵梅樹，又抬頭望了望白牆對麵西齋翹起的簷角。
    寒風再次刮來，他收回手，抓住狐裘的衣領，笑道：“好了，起風了，回吧。”
    西齋。
    羅院長如廁完畢，出來，看見唐雲已經站在外麵了，她疑惑道：“方才好像有什麽動靜？”
    唐雲淡定道：“剛剛吹了陣大風，把對麵樹上的雪吹落了。”
    “原來如此。”
    羅院長沒多想，她笑眯眯道，“唐雲，我接著給你介紹我們書院。”
    兩人慢慢往回走。
    西齋主院的屋頂上。
    綺羅和暗衛沉默地看著這一幕，一個暗衛疑惑道：“統領，唐姑娘怎麽知道三公子在那裏的？”
    那石頭怎麽扔得那麽準？
    綺羅淡淡瞥她一眼。
    這一眼的意味怎麽那麽怪呢？暗衛撓撓頭，“統領，怎麽了？”
    綺羅收回視線：“閉嘴。”
    ……
    回去後，唐雲立刻請人算了幾個宜婚的吉日，送到謝府。
    當晚，忙完的衛氏翻看過，又圈定了三個日期，分別是來年的四月十九、五月廿二，七月廿三。
    “這幾個日子都不錯，妻主覺得哪個更好？”
    衛氏問謝玉靜。
    謝玉靜想了想，提著毛筆，筆尖在“七月廿三”上頓了頓，最終還是在“五月廿二”上畫了個圈。
    衛氏笑了笑，“我還以為妻主想多留衡哥兒一段時間。”
    “兒大不中留。”
    謝玉靜想到今日發生的事，長歎一聲。
    府裏沒有秘密，不過是知道的時間或早或晚，更何況綺羅是她的暗衛統領。
    衛氏掌管內宅，自然也知道了，他笑了笑：“那就定來年的五月了。”
    “就定這個，四月太趕，五月正好。”
    謝玉靜擱下筆，又囑咐衛氏，“你給孟清和仲芳寄封信，讓她們趕來送衡哥兒出嫁。”
    孟清是謝玉靜大女兒謝若梅的字，仲芳是謝玉靜二女兒謝若蘭的字，兩人及冠後一人在外遊學，一人在某地當夫子。
    衛氏應了一聲，又問，“京城那邊？”
    “京城那邊的信我來寫，我順便跟大姐交代幾句……五月廿二，若竹那時也考完試了，能趕來送一送她哥哥。”
    謝若竹，謝玉靜的四女兒，謝衡的嫡親妹妹，在京城的書院念書。
    聽到小女兒的名字，衛氏表情也緩和幾分：“要是知道三郎定親，四娘若不是要考試，怕是恨不能馬上趕過來。”
    兩人又接著商量關於婚期的細節，同時，派人將定好的吉日遞給唐雲。
    ……
    唐雲收到信後，先寫了封家書，告知家裏人自己不日將歸，最後將自己定親的消息一並附上。
    第二日。
    到驛站送了信，唐雲來到程家。
    大嫂程筠去書院了，不在家中，所以程筠另外幾位側夫郎為了避嫌，便待在後院。
    唐雲和唐河兩人在前院的客房裏說話。
    屋內放著一盆火爐。
    唐河最開始因為謝家主君派人跟蹤他一事，心有餘悸，連日來在家閉門不出，連程筠和唐雲的比賽他也沒去看過。
    後來知道謝大儒要收唐雲為徒，又被唐雲解釋了幾句，這才漸漸放下擔憂。
    如今，得知兩家要結為親家，墜在他心中的大石終於徹底落地。接著，他便是純粹地為唐雲高興了。
    “我雖然沒見過那謝家三公子，但也聽說過關於他的消息，慶陽府好多權貴人家都想求娶對方呢，沒想到最後被我們雲姐兒拿下了。”
    唐河眉眼彎彎，聲音是隔著堵簾子也能聽出的歡快。
    “我換好了。”
    唐雲掀開簾子走出來，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綿袍，領口和袖口繡著金色花紋，她站在唐河麵前，轉了一圈。
    唐河上前比劃了一下，滿意點頭：“正好合適，紅色襯你，你動動胳膊，看看袖子緊不緊？”
    “不緊，很合身。”
    唐雲伸著胳膊做了個伸展運動。
    程元白蹲在火爐旁，小小的一隻，睜著烏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唐雲瞧。
    “元白，好看嗎？”
    唐雲故意逗他，撩起衣角給他看上麵的花紋，“這可是你爹親手為我做的，上麵還有刺繡呢。”
    程元白立刻站起來，拉起衣領給她看上麵的白虎，又踢踢腳，示意她看自己的鞋子上的虎頭：“我也有。”
    “我這個可是你爹專門做的過年穿的新衣裳。”
    唐雲一臉你那是舊衣裳的模樣。
    “我也有！”
    程元白上下拍了拍自己的身體，又在屋內轉著圈圈，不停翻找自己的新衣裳，到處都沒找到，他紅著臉，拉著唐河的衣角，急聲問：“爹，我有嗎？我有嗎？”
    “有，都有，”唐河笑著拉住他，“在後院呢，你昨天還試過不記得了？”
    “是紅色的！”
    程元白想起來了，十分驚喜，他看了眼唐雲，靦腆一笑。
    唐雲笑著蹲下來，“真好呢，元白有個對你很好的爹爹呢。”
    程元白微微昂著小腦袋：“我也會對爹爹很好的。”
    小孩子的愛恨都很直白，從不羞恥於說愛，他抱住唐河的腿，眼神清澈，聲音洪亮：“我最喜歡爹爹啦。”
    唐河反而露出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拍拍他的小腦袋，轉移話題，“還有鞋子，你也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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