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握住他的手，兩人望著彼此，俱都眉眼彎彎笑起來。
    “今日我讓大夫給爹他們看了診。”
    謝衡詳細說起王氏和柳氏的病症。
    唐雲歎氣，“都是為了我。”
    謝衡眼神不解。
    唐雲解釋道，“我當初身體不好，家裏銀錢花光了，全靠我爹上山采藥撐著，冬天也去，腿寒的毛病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而柳小爹幾乎將家裏的苦力活全包了，時間一長，就開始腰痛了。”
    這是謝衡不知道的細節，他追問，“你當初到底得的什麽病？”
    “不是病，”唐雲道，“是被人下了蠱。”
    謝衡瞳孔擴大，反應一瞬，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立刻捧住唐雲的臉。
    “妻主，蠱蟲傷身，有的蠱就算被解除了，也會留下暗症，妨礙女嗣隻是其中一種。我帶了羅大夫過來，她擅長治理此道，讓她給你看看。”
    他語速極快，說完增高音量，“流年，快請羅大夫進來。”
    謝衡擰著眉，在唐雲嘴角親了好幾口，嘴裏緊跟著道，“妻主，別怕。”
    唐雲反握住他的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別怕，我身體很好。”
    “不……不是的……有的人解蠱後，脈象異常康健，那是因為遺留的暗症在提前損耗壽元，今天爹爹說他為你把脈，他沒見過如此旺盛的脈象……”
    謝衡緊握住唐雲的手，心髒跳得飛快，“我應該立刻察覺出問題的……”
    “別怕，有大夫。”唐雲沒法解釋她的異能，隻能在他眉心落下一個安慰的吻。
    “咳咳。”
    羅大夫提著藥箱走進來，目不斜視，“見過家主，見過主君。”
    主君說讓她來給家主請平安脈，她一直在外麵候著，等到主君傳喚，她自然直接進來了。
    謝衡立刻後退，“羅大夫，你快來看看，妻主她之前中過蠱。”
    “家主請坐。”
    羅大夫放下藥箱，手搭在唐雲腕上。
    節律整齊，和緩有力……
    謝衡緊握住唐雲的另一隻手，追問，“怎麽樣？”
    羅大夫凝眉，“不知家主之前中的什麽蠱？”
    “噬命蠱。”
    “竟是如此凶險的蠱蟲……蠱蟲在家主體內待了多長時間？”
    “有五年時間。”
    羅大夫一怔，她上下端量唐雲的臉色，又讓她張開嘴，看了看舌苔。
    再診了一次脈。
    謝衡屏住呼吸，“羅大夫，到底如何了？”
    羅大夫反複思量，開口道，“噬命蠱是大凶之蠱，對中蠱人和下蠱人來說，都會留下不可避免的暗症，女嗣妨礙、減損壽命，或者其他諸如怕寒怕熱等症狀……”
    怕熱……唐雲聽到這，她參加選拔賽文試那天，天氣寒涼，她卻熱得脫衣。
    不過那天過後，症狀就消失了，她便沒多留意。
    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原因。
    “家主脈象確實十分康健，但這並非是蠱蟲遺留的暗症。”
    羅大夫嘖嘖稱奇，“我反複診脈，這才確定，家主體內似流轉有一股旺盛生機，就算有什麽遺留的暗症，也能自愈。”
    “這恐怕就是家主中了噬命蠱，還能堅持撐五年之久的緣故，尋常人中了這蠱，長則半年，短則數天，壽元便會耗盡。”
    她笑道，“家主體內這生機著實厲害，把這蠱五年來留下的殘餘全清理了個幹幹淨淨。隻要家主不說，即便是禦前的那位來了，也把不出家主曾中過蠱。”
    您更厲害。
    異能都能把出來。
    唐雲捏了捏謝衡的手，笑道，“我就說了我身體很好，這下放心了吧？”
    “嗯。”謝衡心頭巨石落地，輕鬆地笑起來。
    羅大夫話鋒一轉，正色道，“不過，家主現在的身體確實有礙女嗣。”
    唐雲：“……”
    您說話大喘氣是吧？
    謝衡笑容凝固，“……怎麽回事？不是說暗症已經自愈了嗎？”
    羅大夫道，“蠱蟲暗症確已自愈，但家主身體有礙女嗣不是暗症造成的。”
    “那是什麽造成的？”
    “不知家主可曾聽過一種叫暗香的藥粉？”
    “暗香……”謝衡驚疑。
    唐雲微微眯起眼睛，“這是什麽？”
    羅大夫解釋道，“這是一種宮廷秘藥，粉末狀，對人體沒有妨害，散發暗香，我們的鼻子聞不到這種味道，但男子的孕囊卻會排斥這種香味。”
    羅大夫語調平緩，“男子和女子即便陰陽交合，但精元無法相融，如何能有女嗣呢？”
    唐雲聽明白了。
    她研究過這個世界男子受孕的原因，書裏的解釋是，男子腹有孕囊，女子的元氣和男子的精氣在此相融，便能成功受孕。
    孕囊是指男子肚子上有一個育兒袋，女子的元氣是指卵子，男子的精氣是指精子，卵子在育兒袋受精，生命才能誕生。
    有點像她前世的海馬，海馬便是雄海馬承擔孕育一職。
    暗香散發出的香味，讓卵子無法進入育兒袋，自然無法使男子有孕。
    “……你說這是宮廷秘藥？”
    “沒錯，這種藥的關鍵藥物僅在皇家藥園種植。”
    “有沒有可能外流？”
    “這……”羅大夫有些遲疑。
    謝衡回道，“皇家藥園裏每一株草藥皆有記錄，摘取有嚴格的規定，外流的可能性……很低。”
    唐雲閉了閉眼，什麽時候，她是什麽時候中的招？
    片刻後，她睜開眼，“能治嗎？”
    “家主，暗香隻是一種味道，不算病症，”羅大夫微笑，眼角的細紋一同翹起，“所以，把味道發散出去就好。”
    “如何發散？”
    “味道自會發散，家主這種情況……還請家主想一想是如何著了道，暗香是一種粉末，不需要內服，隻要和人長時間接觸，香味會隨著呼吸自動進入體內。”
    “古籍，”唐雲雙手交叉，放於腿上，語氣平靜，“有人給我一本古籍，我留著翻看了一整晚，學會了一個內功心法。”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
    羅大夫點頭，“暗香入體時，內力流轉，香味被鎖住，自然會凝而不散。”
    她笑道，“家主隻需不再運轉這門功法即可。”
    “半個月後，我再為家主診脈。”
    羅大夫提起藥箱，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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