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閣。
    鍾蘭花對著蕭晏辭推打著，嘴裏罵罵咧咧，後者任她打了好幾拳，剛開始還忍耐著，後來見她沒有收斂的意思，耐心用盡，用力地推開了她。
    鍾蘭花摔倒在地，愕然地看著蕭晏辭，眼裏滿是憤怒。
    “好啊，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讀書，你居然敢打老娘？我看你就是個白眼狼，當初就不該讓你去讀書，就該讓你做一輩子卑賤的奴隸。”
    蔣亦輝在旁邊附和：“對，就該把他的戶籍改回來，讓他繼續做回奴隸。娘，你不知道他在書院有多囂張，根本沒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裏。”
    蕭晏辭看著這對母子的醜陋嘴臉，眼裏閃過厭惡的神色。
    前世他們可不是這樣對他的。那時候蔣伊歡無名無份地跟著他，他對蔣家格外的愧疚，暗中給蔣亦輝謀了個差事，又拿銀子給鍾蘭花開店。蔣亦輝是個草包，就算給他安排好了清閑的職務，還是能把一切搞得一團糟，他看在蔣伊歡的麵子上一次又一次地幫他擺平。鍾蘭花的生意也做得很不好，總是虧本。他一次又一次地補貼銀子進去。當時的蔣家上上下下對他殷勤周到，哪像現在這樣猙獰醜陋？
    或許，這才是他們的真麵目。
    前世他已經有了官位，他們當然巴結他。如今他還是個什麽也沒有的窮書生，他們就這樣尖酸刻薄。
    要不是為了蔣伊歡，此時他早就轉身就走。他們想把他的戶籍轉回奴籍，那也要看山長和夫子們答不答應。
    “嗯……”蔣伊歡發出低喃聲。
    鍾蘭花聽見蔣伊歡的聲音，顧不得找蕭晏辭的麻煩，大步跑過去：“歡兒，我的閨女啊，你終於醒了。”
    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她的那些魚就沒人控製了，平日裏占的那些便宜都沒有了。
    這些年來，他們娘倆吃的用的幾乎都是那些魚送的，沒花什麽錢。蔣伊歡可值錢了，絕對不能出什麽事。
    蔣伊歡看向鍾蘭花身後的蕭晏辭，突然驚恐地遮住臉，哭著說道：“你別過來，你別看我，我現在好醜……”
    蕭晏辭見她這樣，心疼得不行：“你不醜。歡兒，你別害怕。”
    “這些話都是騙人的，你肯定覺得我醜，不想再看見我。”蔣伊歡躲到被子裏，哭著說道，“我生了那麽嚴重的病，和那些人一樣長了膿包，現在雖然病好了，但是臉上留下了痕跡，我變得好醜好醜。你出去，我不要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你出去……”
    “你怎麽會生病？這些日子以來，你到底在哪裏？我以為你早就下山了。”
    “那天我去給你洗衣服，暈倒在路上，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生病了，被關在一個房間裏。我昏昏沉沉的，什麽也不知道，等我有感覺的時候，隻看見給我送藥送飯的小和尚，聽說其他人已經去鄰城救助那裏的病人了。小和尚說我成了那裏唯一的病人，不能讓我和其他人接觸，每天定時送飯送藥之後就走。我一個人在那裏等死，以為自己活不了了。我好想你啊，蕭哥哥……我現在肯定很醜，你別看我，求你了，嗚嗚……”
    “蕭詞，你聽見了嗎？我閨女是為了給你洗衣服才生病的。你要是敢嫌棄她，我和你沒完。”鍾蘭花瞪著蕭晏辭說道。
    蔣伊歡的臉上的確有幾顆印記，但是並不多。現在看起來有點深，過段時間就會淡下去。他們已經見過那麽多病人，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蔣伊歡遮住自己，哭得那個傷心難過。
    蔣亦輝聽得心煩，罵了句‘活該’就出去了。
    他好不容易從書院出來，可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裏聽蔣伊歡哭喪，他得抓緊時間去找他的小紅杏。
    蔣伊歡就是故意的。
    她當然知道自己臉上的那點疤痕不算多，就算有也能用胭脂水粉遮掩住，完全不會影響她的容貌。可是，她就是要哭，哭得蕭晏辭愧疚，哭得他忘記之前所有的不快，哭得讓他心生憐惜，從此心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不能真的變醜。一旦真的變醜，絕對得不到一個男人真心的疼愛，隻會得到一個男人的厭棄。男人對女人的愛是建立在那個女人招人憐愛的前提上，一旦那女人真的變成醜八怪，哪個男人願意憐惜這樣的女人？
    蕭晏辭聽說蔣伊歡是為他洗衣服才染上病的，守在床邊哄著蔣伊歡：“歡兒，我不是這樣的人，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對你的感情絕對不會受這些事情的影響。”
    “那你願意娶我嗎？”蔣伊歡伸出小小的腦袋，露出一雙委屈的眼睛。
    蕭晏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遲疑了。
    他應該一口答應下來。
    前世他多麽希望迎娶蔣伊歡，讓她成為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讓他們的孩子有個名分。可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猶豫了，甚至想到了蘇瑤光。。
    他想起了蘇瑤光等候在院門口的每個夜晚，想起了蘇瑤光為他做針線的每個瞬間，想起蘇瑤光學著為他做各種精致的糕點。
    “你不願意？”蔣伊歡的眼裏閃過異色。
    她是故意提成親的，就是想試探蕭晏辭的態度，如今看來，這個蕭晏辭還真的為文氏動搖了。
    也是，她這段時間不在他的身邊，文氏那個賤人肯定用盡手段勾引他。男人嘛，哪裏受得了女人的勾引，更何況是文氏那種有點姿色的狐媚子。
    “不是，我是想著你現在有點不冷靜，等你冷靜下來再說。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是願意，我肯定會迎娶你的。”
    “我還在這裏呢，你們就在談婚論嫁了，有沒有想過我答不答應？”鍾蘭花不耐煩地說道。
    “娘，你就成全我和蕭哥哥吧！”蔣伊歡抓著鍾蘭花的手哭求，“我真的很愛他，要是沒有他，我不想活了。”
    鍾蘭花冷笑：“行啊，那你去死啊！真是沒有出息，為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的，還是我的女兒嗎？姓蕭的，你要是想娶我女兒，至少也得考中舉人再說。”
    “你放心，要是連舉人都中不了，我也不敢讓歡兒跟著我受苦。”蕭晏辭說道，“我不僅會考上舉人，還會成為狀元，讓歡兒當狀元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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