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光正在後院搗鼓新品，見蔣婧進來了，朝她招呼道：“快來看看我新做的胭脂成色怎麽樣。”
    蔣婧急得不行，拉著她往外麵走：“店裏來了幾個很麻煩的人，大家應付不了，你快去看看。”
    蘇瑤光疑惑：“什麽人？”
    “我也說不上來，總之是金樂坊那個少東家崔嶸帶來的，瞧著有些不好對付。”
    兩人說話間，蘇瑤光已經從後院來到了前麵的店鋪。她正在做胭脂水粉，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方便活動的，所以有些隨意。
    她一踏入店鋪大堂就看見了那長得精致嬌俏的少東家崔嶸。
    之所以說他精致嬌俏，實在是這個少東家長得像姑娘家一樣紅潤，皮膚細嫩白皙不說，那雙眼睛還水汪汪的像是會說話。他喜好打扮，穿著華貴，如潔白的美玉般，追求完美無暇。
    這樣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像蘇瑤光這樣‘邋遢’的人。特別是金樂坊在蘇瑤光的手裏吃過大虧，他就更厭惡蘇瑤光了。
    蘇瑤光的視線停留在崔嶸旁邊的幾個青年身上。
    這幾個青年長得也很不錯，隻不過有些娘裏娘氣的。
    “貴客駕臨，有失遠迎，見諒見諒。”蘇瑤光笑著迎過來。“崔少東家，這是給我介紹貴客上門了？”
    崔嶸一臉嫌棄地說道：“貴客是上門了，能不能讓貴客滿意，就看蘇老板的本事了。”
    崔嶸懟了蘇瑤光，對旁邊幾個人客客氣氣地說道：“各位采買使，桃夭坊就是我們這裏最有名的胭脂鋪。蘇老板是有名的巧手，相信她能滿足各位貴人的要求。”
    “采買使？”蘇瑤光問旁邊的人，“采買使是什麽？”
    其他人搖搖頭。
    “真是鄉下村姑，連采買使都不知道。”崔嶸一臉嫌棄地說道，“采買使是為宮裏的貴人出宮尋找物件的大人。各位貴人有時候用膩了宮裏的東西，就想找點外麵的稀罕物件兒。采買使想為宮裏的貴人采買一批胭脂水粉，要特別點的。桃夭坊能讓當地的百姓這麽滿意，我就把采買使帶到你們店裏來了。蘇老板，這麽好的機會，看你怎麽把握了。”
    “原來是這樣。”蘇瑤光聽說是宮裏要用的，再看這些人就明白了。
    難怪她覺得這些人娘裏娘氣的，原來他們都是宮裏的太監。
    其中一個采買使捏著蓮花指說道：“既然是當地最好的胭脂水粉，那就把你們這裏最好的玩意兒拿出來給我們掌掌眼。”
    張招娣和張迎娣把賣得最好的胭脂水粉套裝拿了出來。
    幾個采買使當場驗貨。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這種常見的胭脂水粉也值得這麽推崇，白耽誤了我們的時間。”為首的王貴嫌棄地放下手裏的東西。
    張招娣不服氣，但是看這些人是宮裏的，也不敢亂說話。
    蘇瑤光笑著說道：“我們就是小本經營，當然比不得京城裏的大師傅配出來的胭脂水粉。不過，我們調配出了幾種不錯的香料，各位貴人可以拿著醺醺衣服，就當是圖個雅趣。”
    蘇瑤光說著，朝賈春妮使眼色。
    賈春妮立即把賣得最好的熏香拿了出來。
    蘇瑤光又讓張招娣搬來幾套養顏套裝以及梳妝之物，直接打著給各位采買使拿回去慢慢考慮的名義，把東西送給他們了。
    送走了那些采買使，張招娣心疼地說道：“他們又不買東西，咱們白瞎了這麽多好東西給他們。”
    “這些是為宮裏的人辦差的，你覺得被他們看上之後，他們會掏錢買東西嗎？”蘇瑤光說道，“就像現在這樣看不上才好呢！咱們隻是想做點小本買賣養家糊口，可不想與那些大人物有什麽牽扯。我們剛才隻是損失了一點貨，能破財免災算好的了。”
    “我還以為那個金樂坊的少東家良心發現，真的給我們介紹生意，敢情他是把麻煩引到咱們這裏來？”
    “要是被這些宮裏的人看上，以後怕是會經常來咱們這裏白拿。崔少東家當然不會這麽好心，他就是想禍水東引。”
    “那你剛才還給他們送了這麽多胭脂水粉？”張招娣說道，“你既然知道他們看上也不會付錢，就應該弄點不好的給他們。”
    “我們送出去的都是賣得很好的，賣得很好的意思就是老百姓喜歡。那些宮裏出來的向來自恃甚高，怎麽可能願意和普通老百姓用同樣的產品？我不過是意思意思，堵住他們的嘴，免得他們找我們的麻煩。好了，大家繼續各忙各的，不要自亂陣腳。”
    那些采買使離開之後，蘇瑤光繼續回去研製新品。
    張招娣正在與客人相談甚歡。
    “老板娘，你知道對麵那個鍾老板娘把自己的女兒女婿趕走的事情吧？”旁邊的婦人一邊挑選產品一邊說道。
    “當然知道了。咱們就在對門，對麵有什麽響動我們都是知道的。王姐，你怎麽突然提起對麵的事情了？”
    “我昨天經過破廟，看見那小倆口還在那裏打地鋪呢！聽說睡到半夜的時候進去了幾個乞丐，把那小娘子嚇哭了。”
    “嘖嘖，真是可憐。他們被趕出去幾天了，怎麽還住在破廟裏？兩個人也不小了，有手有腳的，不知道找活兒幹？”
    “別人都叫他屎秀才呢！以前還有人找他畫壁畫，寫文章，現在連抄書的機會都沒有。那個蔣伊歡的繡活兒做得不錯，聽說已經找到一個做繡活兒的活計。我想要不了多久，兩人的生活就會好過許多了。”
    蘇瑤光在旁邊招呼客人，聽了那王大娘對張招娣的話，一時之間有些唏噓。
    前世她在胭脂鋪找了個活兒掙錢養活他，供他讀書。她和她娘日夜操勞，無怨無悔地付出，結果落得那樣的結果。那時候蔣伊歡與他偷偷幽會，在她辛苦操勞的時候，兩人你儂我儂，如今蔣伊歡也過上了掙錢養活蕭晏辭的生活。這算不算是因果循環？
    她真的很想知道整日為生計發愁的兩人是不是還能繼續做對生死不離的有情人。如果是的話，她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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