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論是非功過,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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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穢語?本帝不過陳述事實!”
瑤光女帝一步踏前,腳下星路延伸,仿佛踏著銀河而來,聲音清冽如萬載寒冰,道
“你口口聲聲‘情有可原’,‘扼殺災厄’,卻對帝天那抽離仙界根基、欲葬送億萬生靈的滅絕之舉視而不見。若非對方將其雷霆鎮殺,此刻崩塌的便是整個仙界。你佛門慈悲,便是如此不分是非,隻論立場?本帝看你這慈悲麵目下,藏著的才是真正禍亂之源!”
“放肆!”
須彌佛帝怒喝,身後顯化出一尊頂天立地的忿怒明王法相,三頭六臂,手持金剛杵、伏魔圈,威勢滔天。
“帝天縱有失當,其心為公。那禁忌令主葉白,無視仙凡壁壘,擅殺踏天在先,如今更是悍然弑殺仙界至尊,此等無法無天、視規則如無物的凶戾之徒,才是諸天最大的禍根。你那師侄未央女帝下界,莫不是已被其蠱惑,欲與其同流合汙,顛覆仙界秩序?!”
“同流合汙?顛覆秩序?”
瑤光女帝怒極反笑,眼中寒芒更盛,身周星月輪轉,演化出諸天星鬥大陣的虛影,針鋒相對。
“本帝行事,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倒是你這禿驢,滿口仁義道德,實則心胸狹隘,固步自封。不去反思自身過錯,反倒將一切歸咎於一個被迫反擊之人,如此行徑,與那倒行逆施的帝天何異?!”
“你——!”
須彌佛帝被瑤光女帝連番斥責,句句誅心,佛心劇烈動蕩,那尊忿怒明王法相氣息越發狂暴,手中金剛杵光芒暴漲,眼看就要不顧一切地砸下。
青蓮仙帝、大衍仙帝、九幽仙帝麵色蒼白,想要勸阻卻又不敢插手兩位盛怒仙帝的對峙。
無生仙帝眉頭緊鎖,看著那片象征帝天隕落的虛無,又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兩位同階,眼中複雜之色更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仙帝之戰一觸即發的恐怖時刻,
“夠了!”
一道宏大、溫和卻又蘊含著無上威嚴,仿佛能撫平一切躁動的意念,如同生命長河般轟然降臨,瞬間充斥了這片動蕩的虛空。
嗡——!
碧綠色的仙輝如同溫暖的潮汐,無聲無息地漫過瑤光女帝的星月之光與須彌佛帝的忿怒佛光。
那狂暴碰撞的能量亂流,在這股溫和而磅礴的生命道韻衝刷下,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撫平,迅速平息、消散。
布滿裂痕的虛空快速愈合,毀滅的颶風也化為拂麵清風。
無生仙帝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立於瑤池與須彌之間。
他依舊身著古樸仙袍,麵容模糊,但那雙蘊藏著無盡星河的眼眸,此刻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掃視著兩位對峙的仙帝。
“兩位皆是仙界柱石,值此劇變之際,不思如何穩定仙界根基,撫慰萬靈之心,反倒在此意氣相爭,大打出手?成何體統!”
無生仙帝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位仙帝的神魂深處,帶著一絲久違的、屬於最古老存在的訓誡意味。
瑤光女帝冷哼一聲,周身星月之光緩緩收斂,但眼神依舊冰冷如霜,盯著須彌佛帝。
須彌佛帝身後的忿怒明王法相也漸漸淡去,他雙手合十,低宣佛號“阿彌陀佛,無生前輩教訓的是。然瑤光女帝袒護禁忌,其心可誅,貧僧不得不辯。”
“辯?”無生仙帝的目光轉向須彌佛帝,帶著一絲深邃的洞察,道
“辯什麽?辯帝天抽取仙界規則本源、欲行滅世之舉是否正當?還是辯那葉白,是否該引頸就戮,坐視人間億萬生靈化為齏粉?”
須彌佛帝一滯,佛光微微波動。
無生仙帝不再看他,目光掃過青蓮、大衍、九幽,最後落在瑤光女帝身上,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曆經萬古的滄桑與平靜,道
“瑤光所言,並非全無道理。”
此言一出,青蓮仙帝等人皆是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無生仙帝。瑤光女帝眼中則閃過一絲異色。
“帝天所為,強行抽取仙界規則本源,此乃動搖仙界根基、罔顧眾生性命之舉。無論其初衷為何,此舉本身,已是鑄下大錯,其隕落之因,根源於此。”
無生仙帝的聲音清晰而肯定,為帝天的結局定下了基調。
他頓了頓,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落在了那虛無死寂之地的核心,繼續道
“至於葉白此人,其禁忌之力,其行事手段,確實驚世駭俗,令人忌憚。然,”
無生仙帝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為深沉,接著道
“本帝雖與其接觸短暫,但其品性,亦非你等臆測的那般不堪。他守護人間之心,不容置疑。麵對帝天那等玉石俱焚的滅絕威脅,他出手反擊,護佑一方,此乃人之常情,亦是強者本能。若說其是濫殺無辜、意圖顛覆諸天的災厄源頭,未免有失偏頗。”
他看向須彌佛帝,目光平和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須彌,你執著於‘禁忌’之名,卻忽略了事態發展的因果鏈條。帝天與踏天,皆因主動挑釁、欲行不義而招致殺身之禍。
葉白其人,本帝觀之,更似一柄守護之劍,鋒芒所指,皆為威脅其守護之物者。其強大,令人敬畏,但其濫殺之說,目前並無實證。我等仙帝,執掌一方,更應明察秋毫,而非僅憑臆測和恐懼,便妄下斷論,將其推向整個仙界的對立麵。”
無生仙帝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虛空中,帶著一種振聾發聵的力量
“未來如何,尚未可知。為了尚未發生之事,便急於定其罪責,甚至不惜再次挑起爭端。此等行徑,非智者所為,更非仙帝當為。
當務之急,是穩定因帝天隕落而動蕩的仙界秩序,安撫萬靈,而非在此爭論一個尚未對仙界造成實質危害之人的是非功過。”
無生仙帝的話語,如同定海神針,瞬間鎮住了場中所有躁動不安的意念。
他不僅明確支持了瑤光女帝對帝天行為的批判,更以自身對葉白的“了解”為依據,駁斥了須彌佛帝等人將葉白簡單定義為“災厄源頭”的論斷,將矛盾焦點重新拉回了‘穩定仙界’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上。
虛空之中,隻剩下那片冰冷的虛無,以及諸帝心中翻湧的、被無生仙帝一番話徹底攪動的複雜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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