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在海王類的肚子裏，這座島倒是不小。
    “看來這裏也曾是阿爾凱米的一部分。”秋笙說著，舉起撿到的硬幣向索隆示意。
    沾滿泥土的硬幣，側邊有一圈和奧爾嘉衣服上的圖案一樣的印花。
    她端詳著手裏的硬幣，猜想著。
    “看來阿爾凱米被吞掉後分成了三個部分，要是另外兩個部分也有這麽大，那阿爾凱米原本還是座挺大的島嶼。是純金的光芒把它吸引來的嗎？”
    身邊的索隆抓著捆著兩隻恐龍的繩子，拖著兩隻捕到的獵物限製住了他的行動，至少目前他沒那麽容易走丟。
    秋笙看著被限製了行動的索隆，笑道，“看來著是個不錯的防止迷路的辦法。”
    知道自己被嘲笑，索隆也不惱。等秋笙收起那枚硬幣後，他上前牽住秋笙的手，舉起晃了晃。
    “看，有更靠譜的辦法，不是嗎？”
    他摩挲著秋笙微涼的手，忽然問了個問題，“秋笙，你是怎麽看我的呢？”
    “嗯......被道路詛咒的嘴硬惡人臉三刀流劍士。”秋笙半開玩笑回答。
    索隆一噎，“ ‘被道路詛咒’和‘嘴硬’是什麽鬼啊？”
    “就是迷路還死不承認。”秋笙回答得十分直接，沒有一點要委婉的意思，“我們打到恐龍之前，你有十二次差點轉錯方向走丟。”
    “那是這片森林到處長的都一樣。”索隆反駁完，瞬間意識到這下真像秋笙說的那樣嘴硬了。
    “看吧，果然是嘴硬劍士。”看著索隆別扭的表情，秋笙覺得很有趣，“不過除此之外，索隆還是很可靠的夥伴。”
    “我就知道肯定是這個答案。”
    索隆邁出一步，靠近秋笙，近到幾乎能感覺到秋笙的氣息。
    “要是‘夥伴’的話，就算這樣你也不會排斥吧？娜美她們估計靠這撈了不少‘好處’吧？”
    想到船上幾個和他抱有相同心思的家夥，沒來由的危機感讓他的內心煩躁起來。
    “但是，我想要的，不僅僅是‘夥伴’的身份。我想成為一直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他喉結滾動，不知道自己冒險的舉動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會被推開，被討厭嗎？
    可他受不了一直看著娜美和羅賓能大方表達愛意，也看不慣山治那種偷偷摸摸藏起心思的行為。
    要是冒個險呢？
    被接受也好，被拒絕也罷，至少算是知道秋笙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
    “要是我也做出那種事，你會討厭嗎？”
    他緩慢貼近秋笙的臉，心跳聲順著血液流進全身，他抓著捆著獵物的繩子的手心似乎在出汗，身體像卡殼一樣僵硬。
    該死，都在心裏預演過了，怎麽還會這麽緊張。
    是他這兩年對於心性的鍛煉還不夠嗎？
    紊亂的呼吸在幹擾他，他煩躁地暫時屏住呼吸。
    他的鼻尖碰到秋笙的鼻尖，有些涼。
    下一秒，他的嘴唇貼上微涼卻柔軟的物體——
    秋笙的手指擋住了他的唇，阻止了他的動作。
    被拒絕了嗎？
    索隆心髒一緊，酸澀感彌漫開。他一動不動，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沒關係，至少秋笙懂得拒絕，萬一真的碰上心懷不軌的家夥也會拒絕對方。
    他用力閉了一下眼睛。
    沒關係，他還能靠“夥伴”的身份留在她身邊。
    他安慰著自己，卻莫名覺得心情愈發苦澀。他好像沒法死心，就算被拒絕也還是不想死心。
    心裏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拋棄了。
    輕鬆擊敗他，將重要的雙劍借給他，訓練他變強，引領他走上鬼氣開辟的劍道，交給他獨一無二的秋水，看他對其他心懷不軌的家夥炸毛......
    明明親手馴服了他，為什麽又要拋棄他？
    她能隨手從自己腰間拔出任何一把刀，無論何時靠近自己都不會被警覺，能隨時打斷自己的訓練，就算被她調侃自己也不會生氣......
    明明野獸會乖乖露出肚皮，為什麽還要拋棄他？
    正出神，他感到秋笙的指尖在他嘴唇上點了一下。他回過神，看向秋笙的眼睛。
    “我難道是什麽連學習能力都沒有的笨蛋嗎？”那雙異瞳的主人說道。
    “雖然還不太能理解人類的想法和情感，但我也不像剛來這世界那樣什麽都不明白，我不想的話，就算是‘夥伴’我也會拒絕。”
    她摩挲著索隆的嘴唇。
    “就算是領地內有資格的生物，想要獲得庇佑，也得我同意才行，明白嗎？”
    索隆恍惚了一下，理智讓他回想起秋笙說過自己本質上並非人類，在非人生物們看來，這些行為原來是這種意思嗎？
    啊，對了，秋笙的時間比他們都要長來著......
    但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呢，他已經被討厭了，不是嗎？
    “嗯......”
    他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應答，示意自己在聽。
    他感到秋笙將手從他手裏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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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想觸碰到討厭的人嗎？
    難過還來得及沒蔓延開，他感到一雙微涼的手捧住他的臉。
    柔軟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他嘴唇顫抖著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委屈。
    “既然討厭我，為什麽還要這樣觸碰我？”
    “嗯？我沒有說過我討厭索隆啊？”
    聽到秋笙的話，索隆感到心髒劇烈狂跳，血液在身體裏亂竄。
    一瞬間的衝擊讓他說不出話，他不知道此時自己臉上是怎樣的表情，隻能怔怔看著秋笙。
    “我隻是在說不要把我當笨蛋，為什麽覺得是我討厭你了呢？”
    秋笙揉了揉他的臉。
    “真過分，我明明和喜歡大家一樣喜歡索隆，為什麽會覺得自己被討厭了呢？”
    幹啞的嗓子找回說話能力，索隆慢了一拍的大腦終於反應過來。
    “所以......你剛剛隻是想把話說完？不是討厭我的意思？”
    見秋笙點頭，他長歎一口氣，將方才堵在心頭的酸澀感一口氣全部呼出。
    他好像經曆了一場完全被碾壓的戰鬥，身體使不上勁。他動了一下腦袋，將頭埋在秋笙脖頸邊。
    “你這家夥......真是完全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我還以為你那是討厭我的意思。”
    索隆感到秋笙一隻手在他後背輕拍著，像在哄小孩子那樣為他順氣。
    “因為索隆是笨蛋，所以才會這麽想。”
    他聽到秋笙這麽說。
    “而且，我也搞不懂索隆在想什麽。為什麽突然問我是怎麽看你的呢？”
    索隆僵了一下，沒想到秋笙會問這個問題。
    “告訴我吧，索隆。”
    索隆心髒砰砰直跳，知道自己躲不過這個問題，破罐子破摔似地回答。
    “真是的，原本打算表明心意的，結果完全就是被耍了嘛。”
    他一手環著秋笙的腰，一手攬住秋笙的肩膀。
    “我還以為要是被拒絕，我應該就死心了。可是我做不到，那種被拋棄的感覺，我完全沒法忍受。就算被你討厭了，我也還是想留在你身邊。”
    他手上不自覺用力，胸膛不斷起伏。
    “我做不到幹看著別人表達愛意，我也想再靠近你一點。就算我們隻是你眼裏的小貓小狗，我也想做和你最親近的那隻。”
    秋笙被索隆用力抱在懷裏，無論怎麽想都沒法在腦子裏構建出一條完整的邏輯鏈。
    人類的行動不全靠邏輯來決定，有些拋棄了邏輯，不理智的部分她現在依舊沒法靠自己梳理清晰。看來，她還有的很多要學。
    她回想著索隆的話，眼前的索隆，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這樣簡直就像被馴服了一樣，東海的魔獸先生。”
    “就算是被馴服的魔獸，也是你親手馴服的。”索隆嚷嚷了一句。
    秋笙想了想，被她劃到領地內的生物，說是她馴化的應該也沒問題。
    “這麽說也沒錯。在了望塔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索隆當時就想對我說這個了嗎？”
    她坦坦蕩蕩承認了，讓索隆有些不知所措。
    “不算是......但也差不多吧。”索隆別扭地回答。
    “現在還覺得我討厭你嗎？嗯？”
    “不。”索隆鬆開秋笙，想起剛才以為被討厭時的表情，他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我現在覺得我才是那個笨蛋。”
    秋笙覺得好笑，揉了揉索隆的臉和他毛炸炸的頭發。她捧著索隆的臉，在對方臉頰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索隆隻感覺一股酥麻感自臉部蔓延到全身，電流般的感覺刺激著他全身。
    他聽到將他耍得團團轉的人笑著開口。
    “回答得不錯，這是給聰明孩子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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