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安禾」的身份(坤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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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托聽到這話,眼睛不由得一亮,也不等納垢回複,便喜形於色,愉悅道,
    “約阿希姆,我就知道,隻有你才能看清我所行之路。”
    “唉,”
    “可惜了,無論怎麽做,安禾這個個體都無法徹底死去。”
    “她太特殊了。”
    說罷,還緩緩搖了搖頭,似在感慨這難以改變的事實,末了又補上一句,
    “死亡的偉力,當真是無法估量。”
    <■■,奧托,你就為了所謂的計劃,就■■用我的女兒做實驗?”
    “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種■■的人?”
    “我■■■,你■■■■■,真■■■■。”
    奧托的出生程度,再一次突破了他認知的底線。
    可此刻的奧托隻是個投影,瓦爾特隻能在原地無能狂怒,卻又無可奈何。
    一旁的納垢撓了撓頭,用勺子撈了一把濃湯,手腕輕輕一甩,那濃湯便如流星般扔向了其他位麵。
    做完這一切,祂才慢悠悠地看向瓦爾特,開口道,
    “孩子,你要明白個前提。”
    “沒有人能徹底殺死被「忘川」庇護的安禾。
    “奧托的所作所為,也不會為她帶來真正的危險。”
    “你看。”
    說著,祂微微前傾,對著安禾的本體呼出一道濃稠的幽綠色霧氣。
    那霧氣比之黑光病毒的侵蝕力還要強無數倍。
    以至於在霧氣觸碰到安禾的瞬間,安禾的身體就像烈日下融化的蠟像一般,開始緩緩消融。
    緊接著,超越認知的一幕發生了。
    那幽綠色霧氣所到之處,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麵,不斷崩裂、扭曲,連光線都被無情吞噬。
    可當它觸碰到安禾靈魂時,卻被一層薄薄的、看著十分透明的灰霧所阻擋。
    那灰霧與幽綠色霧氣相撞,甚至都沒有泛起漣漪。
    神明所凝聚的幽綠色霧氣不斷扭曲著安禾的身形,也試圖改變她的認知,可無論如何,都完全無法將她擊殺。
    瓦爾特呆滯了一瞬,隨即趕忙驅散了霧氣,而後用黑光病毒包裹了安禾的靈魂。
    他算是明白了,
    「納垢」的仁慈隻針對“生命”這個概念本身。
    至於生命活的是否痛苦,是否完整,是不是想活著,祂根本不在乎。
    怪不得能和奧托玩到一起去,都特麽是出生。
    想到這,瓦爾特也不再猶豫,直接加大了黑光病毒的輸出,讓其如海嘯般侵蝕安禾的靈魂。
    既然「忘川」連神明的力量都能阻擋,那黑光病毒應該也算不得什麽了。
    而結果也沒有出乎瓦爾特的預料。
    在黑光病毒侵蝕安禾靈魂的一瞬間,灰霧便開始升騰,讓那原本渺茫的萬分之一的存活率逐漸趨近於百分之百。
    下一瞬間,
    安禾虛幻的身形開始逐漸凝實,慢慢化作病毒之軀。
    而她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蘇醒,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
    瓦爾特見此情形,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忘川」的力量守護靈魂,黑光病毒讓她擁有不死之軀。
    這樣的話,哪怕未來安禾被扭曲了意誌,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他輕輕走到安禾麵前,微微俯下身,看著眼前的少女,聲音溫柔地說道,
    “感覺怎麽樣......?”
    “有沒有哪裏難受?”
    安禾聞言,朝著老楊甜甜一笑,嘴角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隨即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清脆地說道,
    “我沒事啦,爸爸!”
    說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心事,眼神有些遊離,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病毒安禾的意識。
    她躊躇了一會兒,隨即撐起身體,想要站起身來。
    瓦爾特見狀,趕忙快步上前,微微彎腰,伸出雙手想要攙扶,
    ——卻被安禾輕輕推開。
    一瞬間,
    瓦爾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整個人都像加了灰白特效。
    而安禾卻沒有理會父親的反應。
    她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病毒安禾麵前,看著這個麵色茫然的少女,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另一個我......”
    病毒安禾聽到這話,原本迷茫的神色逐漸褪去,嬰兒肥的小臉上也帶上了一絲陰翳,眼神中閃過一絲倔強與不甘,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隻是運氣好,先遇到爸爸了而已。”
    “如果......如果我是你!”
    “我一定會做的比你更好!”
    安禾聽到這話,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隨後,又在病毒安禾有些呆滯的目光中,拉住了她的手。
    “你說得對,另一個我。”
    “我隻是運氣好而已。”
    “如果你是我,肯定會比我做得更好!”
    “所以呀,”
    安禾將病毒安禾拉到了自己的小小懷抱,用力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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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生了四十天的我,壞壞的我,隻有本能的我。”
    “要和我一起分享這個運氣嘛?”
    病毒安禾呆滯了一瞬,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莫名的想起了列車組的大家對安禾的稱呼。
    ——小天使。
    明明自己讓她承受了這麽久的恐懼與痛苦,明明自己要奪走她的一切,明明自己從未替她思考過。
    可她卻.......
    病毒安禾感知著身前的溫暖,突然癟了癟嘴,眼眶迅速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別......別管我了。”
    “我不配分享你的幸運。”
    安禾聞言,卻笑著拍了拍懷裏哽咽的病毒少女,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
    下一瞬,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瓦爾特的黑光病毒像是被嫌棄了一般,快速從安禾的身體被析出。
    緊接著,便是“幽鬼”的無限病毒之軀逐漸被勾勒出來。
    隨後,安禾拉著一直掉小珍珠的病毒安禾,投進了新的身體。
    但這次,卻沒什麽主導與被主導。
    被那善良靈魂所侵染的病毒,已然將心靈寄托在了少女身上。
    而此刻,場中唯一心裏發苦的,便是瓦爾特了。
    他努力維持著和煦的神情,心中卻滿是絕望。
    全完了!
    是自己逼迫病毒安禾去死的!
    這下女兒們一體雙魂了,自己是徹底芭比q了。
    明明應該是雙倍的快樂,
    但怎麽總感覺,這以後的日子算是沒法過了呢?
    而一旁,納垢伸出那滿是汙穢的大手,用力擦了擦眼角。
    “真好啊!”
    “人類和病毒和平共處,相互依托。”
    “真是太美好了,嗚嗚嗚嗚。”
    奧托沒有去管「納垢」此時誇張的表現,隻是微微眯起眼睛,將目光再次投向了瓦爾特,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愉悅,
    “看到了嗎,約阿希姆。”
    “在「忘川」淹沒一切之前,你的女兒便和「死亡」這個概念徹底絕緣。”
    “所以啊,不要再心存僥幸了。”
    “我的老朋友。”
    瓦爾特看著正“自言自語”的女兒,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
    隨後將注意力轉到奧托身上,神色變得異常肅穆,
    “你究竟想說什麽?”
    奧托聞言,卻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約阿希姆,你總是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話說開了吧。”
    他停頓了片刻,抬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華麗的主教服,語氣也隨之變得嚴肅起來,
    “根據我的判斷,深淵的底層邏輯是由「死亡」的「忘川」、「命運」的「輪回」還有一種我完全解析不出的宏大概念構成的。”
    “而「命運」,也就是「死亡」的化身,祂將你們這些同行者扔到深淵,轉化為深淵生物,歸根結底是要你們打通物質位麵與深淵的通道。”
    “無論祂給過你們何等幫助,最終的結果都是相同的。”
    “——你們終將陷入無法挽回的腐化。”
    瓦爾特聞言,臉上依舊維持著波瀾不驚的麵癱模樣,但他的身形卻下意識地微微一動,隱隱將自己的女兒護在了身後,
    “這跟安禾有什麽關係?”
    “又跟「死亡」的「忘川」有什麽關係?”
    “哪怕「死亡」便是深淵意誌,哪怕我等未來隻能居於深淵,又能如何?”
    “收起你的蠱惑吧,奧托。”
    “你應該清楚,在事實沒有確鑿擺在我麵前時,我是永遠不會相信你的。”
    奧托再次搖了搖頭,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那歎息聲裏仿佛承載著無盡的遺憾,
    “約阿希姆,你對我的誤會太深了。”
    “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將「死亡」解析。”
    “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他緩緩伸手指向正自言自語的安禾,
    “她和我一樣,都是行於「忘川」的「遊魂」。”
    “但我卻為了保護本體和意識,不斷更換昂貴的「魂鋼」身體。”
    “你覺得是我傻嗎?”
    “約阿希姆。”
    瓦爾特聞言,一時間沒能領會奧托話中的深意,聲音裏不自覺帶上了些許譏諷,
    “誰知道你是不是被魂鋼磕壞了腦子。”
    “明明「忘川」能庇護意識不消散,還大費周折的去保護意識。”
    “怎麽,被「忘川」拉黑了?”
    奧托聽到這話,沒有立刻回應,隻是神色複雜地看著瓦爾特,那眼神裏有失望,有無奈,還有一絲淡淡的憐憫。
    而此時,瓦爾特也漸漸察覺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麽。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等......等等。”
    “「忘川」不是死境嗎?”
    “為什麽會保護生靈意識不會消散?”
    “它不是應該吸收生靈的記憶,讓其化作一片空白嗎?”
    奧托聞言,一時間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交流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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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反應速度,跟往昔那個睿智果敢的「理之律者」實在相差太多了。
    果然啊,
    生靈一旦有了弱點,就都會變得如此遲鈍。
    誰都一樣。
    想到這,奧托麵無表情地看向瓦爾特,淡淡地說道,
    “想明白了?”
    瓦爾特的麵色逐漸陰沉下來,聲音沉重,
    “是了,「忘川」應該是洗滌記憶的地方。”
    “但安禾的記憶卻一直被「忘川」守護著。”
    “她和你們這些「遊魂」完全不同。”
    而此時,納垢突然發出了憨厚的聲音。
    “孩子,你說的不對。”
    “是「安禾」這個存在不同,而不是「安禾」這個個體不同。”
    “當病毒構成的安禾拿到安禾的記憶後,也一樣被「忘川」庇護了。”
    “「安禾」這個存在,與其說是你的女兒,她更像是「死亡」的女兒。”
    “因為,”
    納垢頓了頓,那渾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這是我無數年的生命中,第一次見過「忘川」被動的去守護一個存在。”
    “而正因如此,我才選擇奧托作為我的合作者。”
    “他是個真正的勇敢者。”
    “他做到了我不敢去做的事情。”
    “——試探「死亡」。”
    奧托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謙虛的微笑。
    隨即,他將視線再次投向瓦爾特。
    “現在明白了嗎?約阿希姆!”
    “收起你的僥幸心理吧。”
    “「死亡」因為未知原因標記了安禾,但絕不是帶著善意。”
    “如果是善意,那對安禾滿是惡意的我,又怎麽能活到現在呢?”
    “對吧?”
    瓦爾特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因為道理就是如此。
    若是那神明抱著善意,又怎麽會讓安禾經受如此之多的苦痛折磨。
    「納垢」見狀,深知趁熱打鐵的道理,隨即選擇實話實說,再補上一刀,
    “孩子,深淵無邊無際,物質位麵與深淵相比,連彈丸之地都算不上。”
    “這裏的資源豐富到,讓我等神明永生永世的消耗,都見不得消耗其九牛一毛。”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瓦爾特艱難的點了點頭,聲音沉重。
    “所以說,深淵四神從沒有向往過物質位麵。”
    “一切都是死亡之神的想法。”
    “是祂想將物質位麵納入深淵的版圖。”
    “而我們這些同行者,就是祂選定的人肉坐標。”
    「納垢」聞言,不著痕跡的向上瞥視了一眼。
    舉頭三尺有本體!
    哪怕祂不在乎,這種往祂身上潑髒水的行為,還是太刺激了......
    而且......
    自己剛剛說的雖然是實話,但卻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
    祂們這些深淵邪神,是真的想去物質位麵!
    因為那裏,可都是能爆發出強烈情緒的,
    ——人類啊!
    奧托不知道「納垢」的的想法,但就算知道,也隻會一笑了之。
    畢竟,
    與虎謀皮,不外如是。
    此刻的他,麵色鄭重的看向瓦爾特,嚴肅的對他說道,
    “約阿希姆,在你眼中,我或許沒什麽好名聲,也談不上有多少信譽。”
    “但我並不強求你能立刻相信我。我隻希望,在後續的計劃裏,你不要去阻撓我。
    “哪怕僅僅是為了你的女兒。”
    那語氣誠懇至極,眼神中滿是懇切的期待。
    瓦爾特緘默無言,眉頭緊緊地擰作一團,眼神之中盡是糾結與掙紮。
    與奧托合作,利弊難以揣測。
    但若是拒絕的話,又全然沒有應對神明的策略。
    那死亡的神明仿若大山,沉重地壓在他的脊梁之上,壓得他幾近喘不過氣來。
    為了拯救女兒,他絞盡腦汁,卻仍舊毫無頭緒。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和奧托合作,一條路走到黑,去嚐試著解構神明。
    要麽將希望寄托於神明的仁慈,祈求祂能夠憐憫安禾。
    ......
    一時間,原本充斥著腐臭氣息、風聲呼嘯的腐敗天中心,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令人作嘔的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漸漸止歇,隻留下一片讓人有些心慌的安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旁還在“自言自語”的安禾和病毒安禾,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突兀地停止了交談。
    她先是慢悠悠地伸展了一下四肢,關節活動時發出輕微的“哢哢”聲,隨後腦袋輕輕一偏,眼神帶著一絲莫名,將視線投向奧托,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奧托......先生......”
    “能......告訴我......你的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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