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兩劫與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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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界……開天辟地……”星寶若有所思。
奎木狼並不知曉二人的私下交流。
隻見他默默起身,對著取經四人施了一禮,沉聲道,
“這便是西行輪回前的真相。”
“至於諸位在輪回中曆經的因果糾葛……”
話音一頓,他廣袖輕擺,搖頭苦笑,
“因果如織,縱是星君亦不可妄言。”
“唯有親曆者撥開迷霧,方得見本心。”
“此番相告,非為驚擾,實乃不忍見諸位困於虛妄。”
“三界六道,輪回如磨,在下也不過是……”
喉間滾動,似咽下千言,
“不過是願為迷途者燃一豆燈火,讓後來者知前路尚有星河可渡。”
言罷,奎木狼再次俯身行禮,化作一縷青光沒入寶相國都,隻餘餘音在空蕩的轎內回響,
“真經不在西天,在諸位腳下。”
“望自珍重。”
……
四人望著青光消散的天際,久久佇立。
風掠過轎簾,掀起細碎的聲響。
符玄摩挲著袖中半卷殘頁,聲音帶著悵然,
“他說得輕巧。”
“可這腳下的路,又該往何處去?”
景元抬手輕叩轎壁,“既已得此箴言,總不能守著一座空城參禪。”
“那下一站去哪?”符玄突然問道。
鏡流回應的很快,似是在心裏想了很多遍了,
“且再走一遍這西行之路吧。”
“多看些三界疾苦,多思些因果牽絆,多學些前人未竟之道。”
“若能勘破輪回,這「真經」,我們自可親手書寫。”
說罷,她將行囊甩在隨身空間內,銀發在風中揚起,已然朝轎外踏出第一步。
三人聞言,神色瞬間凝固。
她們早就察覺鏡流的異樣。
現在的鏡流,比起仗劍天涯的劍士,倒更像是普度眾生的佛陀。
非是仙佛之流。
而是真正意義上、神話中洞悉世事的佛陀。
三人不知這變化是好是壞,但也無力阻止。
無奈之下,隻得跟著鏡流,奔赴下一場劫難。
……
……
……
「平頂山頭雲覆苔,妖持寶器禍門開。」
「紫金瓶內藏貪念,玉淨壺中隱妄災。」
「智鬥千番除障去,心澄一念見蓮來。」
「真經不在西天遠,破盡迷津即佛台。」
這一難,本是老君設下的迷局。
「紫金紅葫蘆」與「羊脂玉淨瓶」名為寶物,實則是照見眾生心魔的明鏡。
金角銀角執寶行凶,妄圖以神器掌控因果,終究困在虛妄權柄中不得解脫。
而取經團夥若能勘破「仗物橫行非大道」的天機,方知真正的智慧從不在外力加持,而在自心清明。
可現在……
鏡流四人看著蓮花洞外酒香四溢,金角銀角卸下妖相,錦袍玉帶裹身,笑容滿麵地候在宴席旁斟酒布菜,不由得一臉懵逼。
什麽情況?
金角銀角宴請取經團夥?
這劇情都跑飛邊子了吧?
銀角卻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直接對著鏡流就是一個五體投地,
“聖僧容稟,我二位已在此地恭候多時。”
“還請聖僧賞臉赴宴,屆時,也好向老君交差!”
“我兄弟二人早聽說取經團隊風餐露宿,特地收集了方圓萬裏的珍饈食材。”
“——南海鮫人淚凝的珍珠羹、西昆侖千年雪蓮燉的靈鹿肉,還有這蓮花洞裏自釀的玉露仙釀!”
他抬起頭,臉上堆滿憨笑,
“至於什麽降妖除魔、八十一難。”
“那都是上頭編排的戲碼!”
“您幾位盡管放寬心大快朵頤,吃飽喝足了再趕路!”
取經團夥:“……”
六百六十六,老君真是演都不演了。
直接派倆童子做頓飯可還行?
金角見四人沉默,也跟著銀角走了過來,嘿嘿笑道,
“聖僧醬,瓦達西手藝十分滴不錯,不可不嚐呀!”
鏡流:“……”
旋即,她和身邊幾人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金角落了座。
至於金角那奇怪的口音,幾人倒是沒懷疑,沒準就是人家的口癖來著。
唯獨星寶聽了這熟悉的腔調,嘴角微微一抽。
隨即,她不動聲色地坐到了金角旁邊,小聲問道,
“桑博?”
金角滿臉的堆笑一僵,趕忙做出一頭霧水的神情,
“您這是在說什麽啊?”
“瓦達西怎麽聽不懂?”
星寶見狀,語氣變得十分篤定,
“桑博!”
金角:“……”
他見瞞不住,趕忙傳音問道,“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星寶有些無語,
“你有沒有想過,你家boss給你們這些忘川員工看的「動漫」,其實並不存在於寰宇。”
“你這口音,辨識度高到隨便來個了解內情的人,都能發現不對勁。”
“原來是這樣嗎……”金角有些無奈,“還以為是我老桑博天衣無縫的偽裝出現了紕漏,搞了半天,是口音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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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寶掩嘴一笑,旋即傳聲問道,“你怎麽混到老君身邊了?有任務嗎?”
據她了解,忘川員工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莫不是那位太清化身有什麽異常?
金角先是和取經團夥寒暄了一陣,介紹了一下餐食的作用,而後傳聲回複道,
“還能因為啥,煉丹術唄。”
“煉丹術咋了?”星寶有些疑惑。
“唉……”金角的神念滿是無奈的情緒,“若是其他人的煉丹術,忘川理都不會理。”
“可如今,老君的煉丹術完全能比肩神技。”
“你是不知道,那九轉還魂丹的藥效,可以輕易將半步大羅拉出死境。”
“而老君隨隨便便開一次爐,就是一萬丸。”
“當飯吃都能頂飽。”
星寶聽了,眼角微抽,“這也太bug了吧……”
“整個墟界有沒有一萬個半步大羅都兩說……”
金角無語道,“那你可說錯了,bug的不是老君,而是將生命神權開放給老君的莎布大佬。”
“要是老君一個人,boss有的是辦法處理。”
“可惜礙於莎布大佬的麵子,boss隻能讓我從根源處替換掉金角,盡量控製一下九轉還魂丹的製作數量。”
星寶一驚,“等等,老君要泡我媽?”
焯!
不能吧?
要真是這樣,老娘可要掀桌子了!
“想多了。”金角否定道,“老君是陰陽大道化身,完全不存在性別這個概念。”
“祂隻是單純的喜歡打牌。”
“嗯……”
“十局輸九局的那種。”
星寶這才放心。
旋即,她放棄了傳聲,轉而開口道,
“請問二位童子,為什麽會想到宴請我們四人?”
鏡流三人也好奇的看向金角銀角。
銀角沉吟片刻,廣袖拂過青玉案幾,長身而起恭敬作揖,
“此番設宴,一來是與諸位結下善緣,二來是受老君之命,向諸位傳達一言。”
話音未落,取經團夥已是齊刷刷正襟危坐。
銀角抬手輕揮,餐桌上青銅香爐騰起祥雲狀青煙,他的聲音裹著氤氳香氣緩緩道來,
“老君言——”
“修行非獨在斬妖除魔,亦在觀心自省。”
“真經不在靈山之巔,而在眾生心間。”
“縱有萬千磨難在前,若能守住本心,處處皆是修行道場。”
“若執念於取經曆險,反倒失了大道真意。”
說罷,他親自執起鎏金酒壺,玉盞斟滿時瓊漿泛起漣漪,
“老君還留下偈語——”
“泡影浮光皆道場,須彌芥子納滄桑。”
“莫向虛空尋覺路,醒時方知夢無疆。”
“這蓮花洞的一羹一炙,或許比十萬八千裏的奔波,更能見天地本相。”
話音剛落,他手中玉淨瓶突然輕晃,澄澈清泉傾瀉而出。
眾人驚呼聲中,水流卻在觸及青石地麵的刹那化作霧靄。
銀角望著消散的雲煙輕笑,
“就如這酒水與霧靄。”
“你說是真,它轉瞬即逝。”
“你說是幻,它卻沁人心脾。”
“如是而已。”
言罷,他將杯中美酒飲盡,便再次坐回了座位。
星寶聽了個一臉懵逼,完全不理解老君話語中的意思。
符玄柳眉緊蹙,眼中盡是茫然,顯然也是啥都沒聽懂。
景元則麵色凝重,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眼底透著困惑。
唯獨鏡流神色沉靜,一如既往。
“替我謝過老君。”她輕聲說道。
金角銀角笑著點頭。
半晌,
眾人酒足飯飽,便提出了告辭。
兩位童子也未挽留。
待腳步聲徹底消散,銀角忽然攥緊腰間玉淨瓶,打破沉默,
“大兄,你可知老君那些偈語究竟藏著什麽玄機?”
金角攤手,“瓦達西又不是老君醬肚裏的蛔蟲,哪會知道祂在想什麽。”
“祂讓你做的動作和說的話,沒準都是在裝逼。”
銀角:“……”
“罷了。”他搖頭歎息,“我兄弟二人得老君庇護,已是幸事,求太多反而不美。”
金角拍了拍銀角的腦袋,笑道,
“這才像話!”
“知道得越多,煩惱也就越多。”
“無知,就是福嘛!”
……
另一邊,平頂山的月光還未褪盡,烏雞國的夜色便裹挾著沉沉霧靄壓來。
就見,
宮闕巍巍映暮埃,井沉冤魄霧徘徊。
三年大旱禾苗盡,萬裏枯河白骨哀。
殿上妖君披袞冕,階前黎庶泣蒿萊。
西風不解人間苦,猶自吹雲過舊台。
河畔前,
鏡流看著眼前幹涸的河床,忽地單膝蹲下,指尖撫過河床中歪斜的瓦罐。
那瓦罐表麵密布著蛛網狀的裂紋,罐口還殘留著幹涸的水漬。
星寶見狀,有些疑惑地湊過來,“師父,是發現什麽了嗎?”
鏡流的指尖突然頓住,指甲深深掐進瓦罐冰涼的陶土裏。
半晌,她緩緩閉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腦海不受控製的翻湧起過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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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前,她在星間流浪之時,也在某些荒蕪星球上見過這般場景。
沙礫漫過岩石,被風沙侵蝕的殘垣斷壁間,歪斜著破碎的容器。
那些星球的原住民蜷縮在廢墟裏,骨瘦如柴的手指緊緊攥著褪色的祈願瓦罐,渾濁的眼睛裏倒映著永不落下的烈日。
孩童們將最後一點渾濁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倒入容器,期待著某個奇跡降臨,可容器中的水卻在眨眼間化作蒸汽消散。
她記得有位老者顫抖著將布滿老繭的手覆在幹裂的土地上,沙啞地呢喃著祈雨禱文,最終,卻化作一聲無力的歎息,倒在滾燙的沙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此刻,鏡流撫過瓦罐上的裂紋,仿佛又觸到了那些星球滾燙的沙塵,聽見了絕望的嗚咽。
符玄歪著頭,目光在破碎的陶片間遊移,終於忍不住開口,
“這些破瓦罐,留在這裏做什麽?
景元伸手拾起一塊陶片,眼底帶著一絲沉重,
“此乃祈雨之物。”
“百姓將盛滿清水的瓦罐置於河床,盼著能借天地感應喚來甘霖。”
他的聲音輕的似在夢囈,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歎息,
“可惜,三年大旱,連這最後一絲祈願,也隨水流消逝了。”
符玄沉默了下來。
星寶的表情也僵在了臉上。
兩人都知曉烏雞國這一難。
原著中,如來欲度化烏雞國國王,便派文殊菩薩化為凡僧前去點化。
文殊言語相激,故意以傲慢之態試探,國王果然大怒,將其用枷鎖捆住,浸在禦水河中整整三日。
如來知曉後,令文殊座下青毛獅子下界,將國王推入禦花園的八角琉璃井中,變作國王模樣掌管朝政三年,以此作為對烏雞國國王的懲戒。
可讓兩人沒想到的是,這所謂的“懲戒”,竟讓普通百姓連生存都變成了奢望。
半晌,
星寶嘲諷的刺了一句,“還真是惡鬼當道啊。”
景元搖頭苦笑,“其實都一樣,在大聖記憶中,原世界線亦是如此。”
這時,鏡流突然站起身,揮手將這些陶罐收到隨身空間。
隨即轉頭看向符玄,問道,
“可會道門天罡神通?”
符玄心領神會,“真君傳承中有兩種祈雨之術。”
“一為道門神通,天降甘霖。”
“二為闡教傳承,呼風喚雨。”
“都施展。”鏡流言簡意賅,又看向星寶和景元,
“隨我進城,遇阻即殺。”
星寶和景元沒有拒絕,快步跟上。
下一瞬,
符玄輕喝一聲,法力化作遊龍直衝天穹,雲層在頃刻間翻湧凝聚。
真君傳承的甘霖術引動天地水汽,細密雨絲率先落下。
緊接著,闡教呼風喚雨神通生效,狂風卷著烏雲疾馳,驚雷炸響間,暴雨如注傾盆而下。
不遠處,村莊外。
骨瘦如柴的百姓先是僵在原地,渾濁的眼睛盯著從天而降的雨幕,幹裂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直到第一滴雨水落在滾燙的臉頰,人群中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白發老嫗跪在泥水中,雙手捧起雨水仰頭灌下,淚水混著雨水不停滑落。
衣衫襤褸的孩童在雨中又笑又跳,任由雨水衝刷著結痂的傷口。
精疲力竭的農夫癱倒在濕潤的田埂上,攥著浸透的泥土嚎啕大哭,仿佛要將三年來的絕望都化作淚水傾瀉而出。
……
取經團夥站在烏雞國城門前,眺望著遠處景象,神情都有些複雜。
“遲來的救贖……隻能算是施舍吧……”符玄落寞的開口說道。
鏡流看著雨中蒸騰的霧氣,沉默良久。
方才來的路上,她們便查探清楚,除了城郊和邊陲村莊外,城內皆是些魑魅魍魎、山野精怪,已無一人幸存。
若奎木狼情報無誤,這般布置,應是在為惡鬼們降臨鋪路。
半晌,她將視線投向景元,改變了原先的想法,重重吐出一字,
“殺!”
景元沒做猶豫,周身金光暴漲,神君法相拔地而起。
守城的妖兵還未舉起兵器,便被鋪天蓋地的威壓壓得口吐鮮血,
“你們是誰?”
“你們要做什麽?!”
“你們可知這是誰的地盤?”
偽裝成百姓的邪祟們更是不堪,竟直接癱倒在地,瞳孔裏映著遮天蔽日的神君虛影,連顫抖都成了奢望。
景元立於虛空,對妖物的質問理都不理,直接向神君下達了命令。
“煌煌威靈,尊吾敕命!”
“——斬無赦!”
話音剛落,神君法相揮動金箍棒,挾著毀天滅地之勢轟然砸下。
瞬間,
城牆如紙片般崩解,殿宇樓閣在轟鳴聲中化作齏粉,大地裂開蛛網般的深壑,滾燙的岩漿從地底噴湧而出。
整座城池在巨力下急速下陷,煙塵與暴雨交織成灰黑色的旋渦,方圓百裏的空氣都被震得扭曲變形。
片刻後,煙塵散盡。
幾人定睛看去,
昔日巍峨的城池已成焦土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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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魑魅魍魎、山野精怪在神君的威壓與金箍棒的巨力下,化作萬千齏粉隨風飄散。
唯有破碎的妖丹與鱗片,散落在冒著熱氣的碎石之間。
星寶見狀,摸了摸下巴,問道,“這一難,應該是文殊菩薩的坐騎,青毛獅子精吧?”
符玄點頭,“沒錯,原世界線中,它曾變作國君,在烏雞國興風作浪三年。”
“嘶……”星寶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湊近符玄壓低聲音,“那麽問題來了,獅子精哪去了?”
鏡流也似是意識到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焦急,身形一閃,便來到了王城中央。
三人也趕快跟上。
就見,
那青毛獅子龐大的身軀被金箍棒砸得血肉模糊,皮毛與骨肉黏連在一起,筋骨盡斷,內髒迸濺,癱在廢墟中央,沒了絲毫生機。
“呼……”鏡流見狀,緊繃的肩膀瞬間鬆弛下來,露出一絲淺笑。
星寶和符玄表情也不再凝重。
景元看著身邊三女如釋重負的表情,一時間滿腦子問號。
可他剛準備詢問時,就聽符玄笑著說道,
“還行,這獅子已臻至金仙,將軍全力一擊還砸不爛它。”
星寶也不嫌髒,直接撿起獅子精的屍身,
“希望別影響口感!”
而一旁,鏡流拿出大鍋開始點火了。
景元:“……”
我他媽還以為有什麽驚天隱秘。
合著又是烹飪啊?
焯!
但這一次,景元卻沒有閑著,而是笑著湊到鍋邊,從包裏拿出一大袋瓜果,作為解膩之用。
人的本質就是這樣,永遠逃不過“真香”定律。
……
晚霞褪盡時,篝火堆隻剩暗紅的炭灰在簌簌輕響。
四人歪歪斜斜地倚著斷壁殘垣,滿足的歎息聲混著血腥氣飄散在夜風裏。
鏡流指尖劃過軒轅劍,給遠在大唐的兄長發去了一條信息。
隨後她利落起身,佩劍在月光下劃出銀芒,
“走吧,下一站還遠。”
話音未落,四道身影已化作流光,轉瞬消失在烏雞國沉沉的夜幕中。
……
……
另一邊,長安城皇宮內。
李世民持著玉璽,沉思片刻,發布了一條政令。
“聽聞烏雞國遭逢大難,百姓流離失所,朕心甚憂!”
“即刻傳令,召集長安能工巧匠,征調工部器械物料,隨大軍奔赴烏雞國!”
他將玉璽重重按在詔書之上,擲地有聲道,
“命工匠為其重建屋舍、疏浚河道、開墾良田。”
“大軍沿途護佑,確保工匠安全,維護當地秩序。”
“待諸事平定,烏雞國便納入大唐版圖,朕會派遣賢能官吏治理,施仁德之政,讓這方土地重歸安寧!”
詔書一經下達,長安城即刻忙碌起來。
工匠們收拾行囊,工部清點器械,大軍整裝待發。
不多時,一支載滿物資的隊伍便向著烏雞國浩蕩前行。
……
……
與此同時,極樂天,軟榻之上。
周牧指尖勾著流螢的下巴,垂眸望著懷中蜷縮的身影,笑著道,
“看到了嗎?”
“這就是惡念澆灌出的人性之花。”
“李二那小子,倒真沒辜負人皇之名。”
流螢看著神性流轉的畫麵,咬了咬唇角,囁嚅道,
“我從沒懷疑過你的布置。”
“但在這之前……”
“……你能不能先拔出去?”
“哦?”周牧突然將她耳畔碎發別到耳後,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氣,隨即似笑非笑道,
“怎麽不嘴硬了?”
流螢小臉通紅地打了個激靈。
她看了一眼身側早就不省人事的黑塔,聲音軟得像團春水,指尖無意識揪著周牧衣襟,
“是我不自量力……”
“饒我這一次吧……”
周牧寵溺的笑了笑,但依舊沒拔出武器,隻是調轉了神性視角。
下一瞬,
天道、三清、魔祖、停雲、娜塔莎、星寶、鏡流、景元、符玄、卡芙卡、丹恒、丹怡、瓦爾特、安禾,還有眾多半步大羅的身形出現在畫麵中。
流螢知道周牧的意思,略顯無奈地鼓起了臉頰,
“她們破不了局的。”
“知曉真相者,如我、你的天道化身,三月七這般、都有不去破局的理由。”
“而不知真相者,像是黑塔、停雲、娜塔莎,她們一輩子都無法堪破六道的一切。”
“不要太小看她們。”周牧忽然收緊手臂,聲音帶著近乎偏執的期待,
“我等的,本就是奇跡。”
說著,他忽然俯下身,鼻尖幾乎要觸到流螢顫抖的睫毛,
“倒是你——”
“天道和三月不去破局,我能理解。”
“銀狼被我的小助手暗授真相後,就被我囚困於隱秘之地,斷了與外界的聯係,無力破局,這點我也清楚。”
“可你呢?”
“你不去幫助她們破局的理由是什麽?”
流螢咬了咬嘴唇,久久無言。
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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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在虛空中摘下一縷燦金。
那金色宛如凝固的陽光,甫一出現,神性的氣息便如漣漪般在方寸間流淌開來。
“你曾給了我一絲神性。”她聲音輕柔,卻帶著說不出的情緒,
“每當我動用它,哪怕隻是最細微的一絲力量,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近乎無窮無盡的信息。”
“大到諸天萬界、星河運轉,小到粒子振蕩、量子糾纏。”
“起初我以為,這無上的饋贈。”
“可當越來越多的信息湧入,那些關於時空扭曲、因果悖論的知識,像無數根鋼針般紮進我的識海。”
“我開始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那些知識也不再是禮物,而是要將我同化成某種偉大之物的枷鎖。”
“直到那時我才明白。”
“——身為神性主人的你,每天都在經曆怎樣的煎熬。”
她猛地抬起頭,眼尾泛著紅意,呼吸急促得像是溺水之人,
“我承認,我曾發瘋似的想獨占你,想把你鎖在身邊,讓你隻做我一人的丈夫!”
“可如今……”
“如今……”
“……我更希望你能開心的生活下去。”
周牧從容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
但轉瞬便勾起一抹帶著刺的笑,唇角揚起的弧度滿是肆意。
“區區神性而已,也值得你擺出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記住了——”
“你的男人抬手就能捏碎多元宇宙的錨點,吐息間可焚盡所有敘事的邊界。”
“世界的存在與消亡,不過是我打個響指的消遣!”
“所以!”
“沒有什麽能成為我的桎梏!”
他頓了頓,補充道,
“神性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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