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墳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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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平行世界。
    景元猛地從昏迷中驚醒,冷汗浸透的衣衫緊貼脊背。
    他打了個激靈翻身坐起,瞳孔裏寫滿驚惶,口中不斷喃喃,
    “師父……”
    “師父!”
    一旁的杏仙見狀,眼眶瞬間泛起紅霧。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景元緊繃的肩背,卻在半空僵住,嗓音哽咽得發顫,
    “夫君……你怎麽樣?”
    然而景元恍若未聞,蒼白的嘴唇機械開合,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
    “師尊,我師尊呢?”
    “她不可能……不可能就這樣……”
    杏仙的淚水奪眶而出,繡帕死死咬住下唇,卻依舊止不住顫抖的抽噎,
    “夫君……師、師父她……”她的話語被哭聲絞碎,隻餘斷斷續續的嗚咽。
    景元的身形劇烈震顫,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卻渾然不覺。
    以他驚才絕豔的心智,又怎會猜不透鏡流“極盡升華”時的慘烈?
    可此刻,理智被絕望撕成碎片,讓他開始逐漸逃避現實。
    怔愣須臾,他突然狠狠捂住臉龐,單薄的脊背劇烈起伏。
    壓抑的抽氣聲混著壓抑的嗚咽從指縫間溢出。
    他蜷縮著身體,試圖將所有悲愴都鎖進自己的世界。
    淚水順著指縫滑落,在被褥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就在這洶湧的悲傷中,他的大腦卻機械般飛速運轉。
    為何關於師尊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
    之前逐漸模糊的麵容,此刻竟連發絲的弧度都曆曆在目。
    是師尊殘留的一縷神魂?
    還是……一線生機的暗示?
    這個念頭如星火點燃枯柴,景元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眶裏重新燃起瘋狂的希冀。
    他強撐著發軟的雙腿站起,膝蓋重重磕在床沿卻渾然不覺,搖搖晃晃地向門外走去。
    “你要做什麽?夫君!”杏仙慌忙起身阻攔,卻被景元閃過。
    “我不信!”景元沙啞的嘶吼回蕩在屋內,“師尊不可能就這樣消逝!我要去找星師妹問個清楚!”
    門外偷拍的星寶和符玄:“……”
    阿米諾斯!
    這就是智者的含金量嗎?
    就因為一點小bug,就要把真相了全扒出來了?
    靠北了我真是!
    想到這,兩人也顧不上拍攝了,趕忙做出了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硬著頭皮閃身而出。
    “你也、也是要去給師尊掃墓嗎……”星寶看著從房間裏走出的景元,裝作泣不成聲的樣子,悲傷的說道。
    說完還抬手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符玄在一旁配合地抽抽搭搭,眼眶泛紅,“既然如此,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可景元的目光根本沒落在她們身上,而是死死盯著兩人背著的拍攝器具。
    他瞳孔微縮,腦海中電光火石間將所有信息串聯起來。
    ——鏡流“身死”後,他本該逐漸模糊的記憶卻反常地清晰。
    星寶和鏡流的情誼極深,若鏡流真的隕落,她們絕不可能還有心思帶著拍攝工具在此徘徊。
    若自己所料不錯,那些拍攝法器,是用來記錄自己失態模樣的!
    也就是說……
    “師尊在哪?!”景元突然上前一步,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她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星寶和符玄神色瞬間一慌,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滿心震驚。
    符玄磕磕巴巴地開口,“將軍,你、你是不是昏迷太久,糊塗了……?”
    星寶也跟著附和,“對,對啊,我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景元卻根本不給她們繼續遮掩的機會,眼眶通紅地垂下頭,語氣中滿是焦急,
    “兩位師妹,莫要再與我開玩笑了。”
    “景元此刻心急如焚,還請告知實情,我師尊,她到底在哪?!”
    星寶和符玄徹底僵在原地,頭皮開始逐漸發麻。
    臥槽啊!
    他這腦袋是啥玩意兒做的啊?
    這是智者嗎?
    這他媽是妖怪吧?!
    但看著景元眼中的哀求,星寶還是泄了氣般垮下肩膀。
    她在心底對周牧默念了句“老登對不住了”,隨即苦笑著抬手揉了把亂發,
    “算你狠……”
    這話一出,景元緊繃的脊背驟然一顫。
    他猛地抬起頭,泛紅的眼眶裏瞬間蓄滿淚水,喉間像是被什麽堵住,聲音哽咽得斷斷續續,
    “師妹……若、若此事有難言之隱,不必將詳情告知景元……”
    “景元隻要知道……師尊她還活著……就好……”
    那語氣裏的卑微與懇切,讓星寶和符玄同時心頭一揪。
    符玄咬了咬唇,終究是不忍再看景元這副模樣。
    她與星寶對視一眼,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默許,這才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壓得極低卻異常清晰,
    “……是。”
    “鏡流她……還活著。”
    景元聽聞這話,雙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整個人踉蹌著扶住門框才勉強站穩。
    但那雙黯如死灰的眼眸卻亮了起來。
    “活著……活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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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的杏仙見狀,趕忙攙扶住他,但臉上卻也露出了一絲喜色。
    “太好了……這下不用瞞著瑤兒了!”
    她輕聲補充道,眉間難掩釋然,
    “小瑤兒自小是被師父抱在膝頭教劍的,若是貿然把師父的死訊告訴她,還不知道會難過到什麽程度。”
    “這孩子總愛攥著師父給她編的劍穗入睡,若是沒了這份念想,怕是要哭壞了身子。”
    星寶和符玄聞聽此言,同時歎了口氣。
    星寶隨手將拍攝法器收進袖中,“那你們就和小瑤兒先去解釋吧,我們回去琢磨琢磨楊叔的事兒。”
    景元微微頷首,強撐著發軟的雙腿站直,
    "兩位師妹且去,景元與杏兒處理完此事便來尋你們。”
    “之後定會想出個周全之策,助瓦爾特先生脫困。”
    兩人聽了,也不再猶豫,轉頭便離開了景元家中小院。
    出了院門,符玄突然停下腳步,咬著下唇,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
    “我們……回鏡流的墓前吧。”
    她的聲音比平日裏低了幾分,尾音還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星寶挑眉看她,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順從地調轉方向。
    畢竟,對於無憂鎮這種世外桃源來說,選擇在哪裏商議事情都不會影響後續計劃。
    但星寶發現自己還是小了。
    格局小了!
    她原以為符玄是想尋個靜謐之地認真商討對策,卻沒想到甫一抵達,符玄便迫不及待地環住自己的腰。
    陽光為鏡流的墓碑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四周野花搖曳,將兩人的身影籠在陰影裏。
    符玄踮起腳尖,將發燙的臉頰埋進對方頸窩,臉頰剛好抵著星寶柔軟的胸口,發間若有若無的鬆香混著急促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
    星寶先是一僵,隨即用神權感知到少女劇烈的心跳——那紊亂的節奏,混雜著緊張與渴望,如同擂鼓般震得她指尖發麻。
    不由的,她將視線投向墓碑上的鏡流二字,看著碑前未燃盡的香燭在風中明明滅滅,心底湧起了一絲驚為天人的情緒。
    冰涼的石碑在陽光下映出陰影,倒像是在無聲注視這場荒誕戲碼。
    星寶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尾音帶著被點燃的沙啞,
    “還是你們仙舟人會玩啊……”
    話音未落,她猛地扣住符玄後頸,送上了個帶著侵略性的吻。
    遠處傳來歸鳥振翅聲,卻被急促的喘息徹底淹沒。
    衣物摩擦的窸窣聲中,符玄頭頂的發飾悄然墜落,恰好蓋住碑上鏡流名字的最後一筆。
    鏡流:“……”
    現在都不背人了,是吧?
    老娘可是大羅!
    大羅你懂不懂?
    嗚嗚嗚……
    陷入情潮的兩人並不知曉,此時的行為對鏡流來說屬於是現場直播。
    就在星寶的指尖即將探入符玄時,墳頭的青草突然無風自動。
    翠綠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破土而出,先是纏住星寶不安分的手腕,又順著符玄顫抖的脊背蜿蜒而上,將纏綿的兩人死死捆住。
    葉片上凝結的夜露滾落,滴在滾燙的皮膚上,驚起一陣戰栗。
    符玄感知著身上的束縛,眼神還帶著未消的迷離,聲音發顫又懵懂,
    “這、這是什麽玩法?”
    星寶一怔,原本熾熱的眼神瞬間清醒,脫口而出,
    “不是你做的嗎?!”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滿臉茫然。
    符玄下意識扯了扯纏繞在手腕的藤蔓,卻發現看似柔軟的青草堅韌如鐵,任她如何用力,藤蔓反而越勒越緊。
    星寶調動神權試圖熔斷束縛,璀璨的神力卻如泥牛入海,在觸碰到藤蔓的瞬間便消散無蹤。
    “這不可能……”星寶瞳孔驟縮,冷汗順著脊背滑落。
    驀地,她突然想起鏡流“極盡升華”時爆發的神性光芒,猛地轉頭看向墓碑,聲音幾乎輕不可聞,
    “大羅了……?”
    話音剛落,纏繞在她脖頸的藤蔓突然收緊,緊接著輕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在空中搖曳兩下,像是在無聲嘲諷。
    星寶嘴角狠狠抽搐,轉頭看向符玄,哭喪著臉道,
    “咱倆可能要遭重了……”
    符玄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妻前目犯一時爽,被發現後火葬場。
    可攥著藤蔓的指尖剛滲出冷汗,她突然反應過來,咬著唇瓣梗起脖子。
    不對呀!
    自己分明也是星寶的伴侶,平日裏三人相處時她可沒少撒嬌耍賴,憑什麽要怕?
    這麽一想,她突然來了底氣,腰板瞬間挺直,甚至還挑釁似的挺了挺小胸脯。
    沾著露水的藤蔓還纏著她的手腕,她卻仰起頭直直看向墓碑,眼尾泛紅的眸子裏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倔強,
    “就算大羅又如何?”
    “我……我本就是星寶的人!”
    話音剛落,無憂鎮原本碧藍如洗的天空驟然變色,白晝瞬間化作深夜。
    皎白的光輪自雲層中浮現,月光如紗,卻泛著詭異的青芒。
    空氣中彌漫起若有若無的寒意,墳前的花朵開始簌簌發抖,花瓣如雪片般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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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瞬,
    一道婀娜身影踏著月光緩緩降臨。
    鎏金冠冕上鑲嵌的夜明珠在月色下流轉著光暈,拖地的宮裝繡著繁複的雲紋,每走一步,都帶起細碎的金芒。
    薄如蟬翼的麵紗下,隱約可見女子精致的眉眼,隻是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正凝著兩團幾乎實質的寒霜。
    星寶和符玄瞪大了眼睛,望著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兩人被藤蔓捆得動彈不得,赤身裸體的窘迫讓她們的臉漲得通紅。
    符玄急得直蹬腿,衝著空氣大喊:“鏡流!你在幹什麽!沒看到來人了嗎?”
    星寶也跟著嚷嚷:“鏡寶,先把我鬆開啊!我這來了個陌生人!”
    月光下,那女子緩步走來,鎏金冠冕隨步伐輕晃,聲音清冷如霜,
    “好個不知羞恥的孽障!”
    “不過片刻不見,便在我安息之所行此穢事?”
    “若我真已仙逝,爾等還不得將這天地攪個天翻地覆?”
    兩人聞言,頓時如遭雷擊,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符玄腦袋嗡嗡作響,望著那踏月而來的身影,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是鏡流?”
    星寶則是徹底宕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吧?你怎麽換了副模樣?!”
    下一秒,她的眼睛突然亮得驚人,直勾勾盯著鏡流身上的鎏金宮裝和冠冕,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
    “哇!這造型絕了!”
    “該不會是特意為我準備的驚喜吧?”
    說著,她誇張地“吸溜”一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活脫脫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
    鏡流:“……”
    “孽障!”她氣的銀牙都快咬碎了,“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敢胡言亂語!”
    說實話,她之前還覺得對星寶有些愧疚。
    可如今看來,這份愧疚簡直可笑至極!
    她是真沒想到,這隻邪惡小浣熊竟能在自己“衣冠塚”前做出這等荒唐事!
    即便此事是符玄先起意,但你也太經不住誘惑了吧?
    鏡流玉指捏的吱嘎作響,想起之前在理想國,麵對創世神明的欲望之力,她都能為了星寶守住本心。
    可眼前人呢?
    竟如此輕易地辜負了她的堅守!
    不行,越想越氣!
    她看著兩人掙紮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既然你們這麽喜歡玩,那就好好玩吧!”
    說話間,纏繞在星寶與符玄身上的藤蔓驟然消散。
    兩人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驚覺體內力量如流沙般飛速流逝——不過眨眼間,她們便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緊接著,原本皎潔的月光突然詭異地轉為猩紅。
    遠處墳前的野花在血色光暈中瘋狂扭曲生長,花瓣化作細密的絨毛簌簌飄落,沾在兩人滾燙的皮膚上,癢得令人發顫。
    “你、你這是要做什麽?!”符玄驚恐地掙紮,卻發現四肢如同被無形鎖鏈束縛,連一寸都挪不動。
    星寶望著周遭熟悉的場景,似是意識到了什麽,驚恐道,“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
    鏡流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鎏金冠冕下的眸光寒如冰刃,
    “現在知道錯了?”
    “哼,晚了!”
    “既管不住自己,便好好嚐嚐這「求而不得」的滋味!”
    她抬手輕揮,血色月光驟然凝成萬千銀絲,如蛛網點綴在兩人周身。
    那些絲線看似輕柔,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激起連綿不絕的戰栗,將她們困在某種極致的混沌邊緣,如同被懸在雲端卻永遠觸不到終點,意識在虛浮與緊繃間反複拉扯。
    (■懂的都懂)
    ……
    不知過了多久,猩紅月色漸漸褪去。
    鏡流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滑落的鎏金宮裝,珠串輕響間轉身回眸。
    隻見符玄與星寶癱軟在地,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眼底殘留著未消的漣漪與劫後餘生的恐懼。
    墳頭的青草不知何時已重新恢複翠綠,卻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嘲笑兩人的不自量力。
    鏡流見狀,滿意地頷首,鎏金冠冕下的眉眼終於褪去幾分寒霜,
    “此番懲戒,也算讓你們知道分寸。”
    又是好半晌,兩位少女顫抖著從地上爬起,勉力凝聚殘存的力量,為自己具現出衣衫。
    她們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鏡流,渾身還在止不住地輕顫,眼底的懼意如同深潭裏的墨色,揮之不去。
    但,星寶畢竟是老油條,心理素質可比符玄這個雛兒強太多,轉瞬便好了傷疤忘了疼,笑嘻嘻的問道,
    “鏡寶,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鏡流見狀,也沒訓斥,反而慵懶地舒展腰肢,“可還記得我曾領悟的神技?”
    星寶一愣,目光在鏡流華貴的宮裝與冠冕上遊移,突然瞪大眼睛,“惡鬼道那個因果神技?!”
    鏡流輕輕頷首,“正是!”
    “此身名為太陰星君,本是六道陰屬,在無窮歲月前被魔祖鎮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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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以「剝魂籙」篡改其位格,剝奪其存在,借這身份現世。"
    符玄心中震撼不已,猶豫片刻後,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那你的本體……去了何處?”
    鏡流神色微微一頓,目光不著痕跡地瞥向星寶,語氣卻依舊淡然,
    “在另一個世界。”
    “礙於諸多因果牽扯,暫時無法歸來,故而隻能以此身示人。”
    星寶眨了眨眼睛,突然渾身一僵。
    她神權本能地捕捉到鏡流神魂深處,還殘留著與未知力量交鋒的波動。
    那些隱晦的氣息讓她瞬間明悟,為何鏡流今日會如此震怒。
    ——她直麵過能與自己神權同源的誘惑。
    而那神權的主人,也隻有……
    想到這,星寶艱難的道,“你居然沒有被他的權能……”
    鏡流冷哼一聲,“你以為人人都如你,連區區誘惑都把持不住?”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星寶心頭,她的指尖死死攥住衣角,連耳朵都燒得通紅。
    一旁的符玄卻是一頭霧水,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鏡流抬手理了理鬢邊珠翠,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愉悅,“我在升華之時,見過星寶的那位「愛人」。”
    她特意咬重了最後兩個字,“以那人的身份,你當能明白我為何動怒。”
    符玄臉色驟變,倒抽一口涼氣。
    她自然知曉星寶的愛人是「死亡」,卻更清楚對方背後隱藏的另一個身份——色孽。
    能在色孽的誘惑下守住本心,這需要何等的意誌?
    再想起自己方才的荒唐行徑,她隻覺得臉頰發燙,像個跳梁小醜般可笑。
    “罷了,前塵舊賬便不再提。”鏡流語氣淡得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事,“此番重臨,不過是借這身份推進先前計劃。”
    說著,她突然抬眼望向星寶,眼底的霜色悄然融化成月華般的柔光,欲言又止間忽而輕笑出聲,
    “有些話不必挑明,但還是得謝你。”
    “明知前路艱險,仍願以此高貴身份涉險。”
    她頓了頓,溫柔之色更濃,
    “看來當初信你,倒是不曾錯付。”
    星寶自然明白鏡流所指,卻隻是咧著嘴露出標誌性的燦爛笑容,眼底流轉的笑意似在回應這份心照不宣。
    此時,縈繞天地的血色月華如退潮般緩緩消散。
    雲層重新染上澄澈的湛藍,細碎的陽光穿透薄霧,將方才“驚心動魄”的氣氛衝了個零碎。
    三人短暫的沉默與對視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景元和杏仙匆匆趕來,目光瞬間定格在鏡流身上。
    “敢問閣下是何人?”景元有些警惕的問道。
    “我新老婆!”星寶搶答的聲音快得驚人,語調輕快得像是在炫耀戰利品。
    景元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以星寶一貫的作風,這般離譜的行徑倒也符合她的做派。
    杏仙則默默扶額,腹誹著“師尊屍骨未寒,您就另結新歡”,但麵上卻早已見怪不怪。
    鏡流見狀,掩唇輕笑,“莫聽她胡言。”
    隨後神色一斂,將前因後果簡明扼要地告知二人。
    半晌,
    景元聽聞了鏡流的敘述,心底不自覺湧起一絲激動,“這麽說,師尊已成就大羅之尊?”
    鏡流卻輕輕搖頭,眉間染上一絲無奈,
    “我知你想法。”
    “但礙於某種規則,我難以在此間動用超越規格的力量。”
    “況且,如今我隻是大羅位格,並無大羅之力,僅是權能強橫罷了。”
    景元眉頭緊蹙,“也就是說,仍無法助瓦爾特先生脫離幻境?”
    “還需靠你的謀略。”鏡流沉吟片刻,目光變得鄭重,
    “但若是真有棘手之事,我這半步大羅的太陰神權,尚可一試。”
    她欲言又止,還是隱瞞了關於「問罪月」的力量。
    畢竟,全知之力雖然強大,但對自己一行人後續的成長幾乎沒有任何幫助。
    景元見此,也沒多問,反而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沉聲道,
    “若無法以力破除幻境,也隻好另辟蹊徑了。”
    他眉間微蹙,似在回憶某段對話,
    "瓦爾特先生曾說過,幻境中重現了他故鄉的場景。”
    “妻子、稚子、故交皆在其中。”
    “這般牽絆,任誰都難以輕易斬斷。”
    星寶抓了抓淩亂的發絲,滿臉的無奈,“那不完犢子了!楊叔那人最重感情,這下是芭比q了。”
    “未必。”景元忽然抬眼,目光如炬地望向鏡流,“師尊能否破開一道通往幻境的隱秘通路?或是設法傳遞訊息與瓦爾特先生?”
    鏡流唇角微勾,“隻消一縷氣機便可。”
    得到肯定答複,景元眼底閃過銳利的鋒芒,篤定道,
    “如此便成了!”
    “既然瓦爾特先生放不下幻境中的牽掛……”
    “——那我們便讓他知道何為真相!”
    說罷,他朝鏡流微微頷首,眉眼含笑,
    “接下來,便請師尊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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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另一邊,真實幻境中。
    暖黃的燈光將房間染得朦朧。
    瓦爾特與特斯拉依偎在柔軟的床榻上,呼吸交織在一起。
    特斯拉臉頰泛著紅暈,伸手抵住瓦爾特的胸膛,聲音帶著幾分嬌嗔與堅決,
    “不行,現在還不能要孩子!”
    瓦爾特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緩緩停下動作。
    恍惚間,他的目光掃向一旁的鏡子,鏡麵中竟映出另一張自己的臉——那麵容布滿怒容,眼神裏滿是不甘與憤恨。
    他驚得渾身一顫,喉間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聲。
    “我不是說不行了嗎?”特斯拉察覺到某種不對勁,瞬間惱羞成怒,猛地一腳踹出。
    瓦爾特毫無防備,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板上。
    “對、對不起!我剛才看鏡子裏……”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話未說完就被尖銳的怒斥截斷。
    “鏡你媽!我看你就是狗膽包天!”特斯拉抓起枕邊的抱枕狠狠砸過去,精致的麵容因盛怒而染上緋紅,“老娘說過等完成實驗再談這些!你現在到底什麽意思?”
    一連串帶著火星的責罵劈頭蓋臉砸來,讓瓦爾特心底愈發過意不去。
    隻能漲紅著臉,不斷道歉。
    但,他心底那個鏡中憤怒的身影卻揮之不去,像一根刺紮在心頭。
    這場爭吵最終在特斯拉的原諒聲中落幕,兩人相擁沉沉睡去,房間裏隻餘壓抑的呼吸聲。
    ……
    次日清晨,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
    瓦爾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衛生間,鏡麵上蒙著的水霧氤氳出一片朦朧。
    昨夜爭吵的疲憊還刻在他眼底,握著牙刷的手無意識地顫抖,仿佛仍殘留著鏡中那張憤怒麵孔帶來的寒意。
    "砰砰!"
    突兀的聲響從身後傳來,像是有人在用力捶打牆壁。
    瓦爾特的心髒猛地漏跳一拍,機械地轉過頭。
    鏡麵的水霧不知何時已消散,映出一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臉——那雙眼睛陰鷙如鷹,指甲瘋狂抓撓著玻璃,刺耳的聲響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
    “這不可能……”
    他踉蹌著後退,後背重重撞在洗手台上。
    鏡中的身影卻在他眨眼的瞬間消失,隻剩下自己蒼白如紙的倒影。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他死死盯著鏡麵,試圖從細微的裂痕中找到方才異象的蛛絲馬跡。
    鬼?
    惡靈?
    是幻覺嗎?
    可為什麽會這麽真實?
    這裏難道不是本征世界?
    就在他近乎要陷入混亂時,門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催促聲,
    “約阿希姆!”
    “你他媽在幹什麽?”
    “掉廁所裏了?”
    是特斯拉的聲音!瓦爾特猛地驚醒,鏡中詭異的畫麵與現實的聲響在腦海中劇烈碰撞。
    他踉蹌著撲到洗手台前,擰開的涼水嘩啦啦衝上臉龐,刺骨的水流澆在滾燙的皮膚上,終於讓渙散的意識重新凝聚。
    水珠順著下頜滴落,他胡亂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這才推開衛生間的門。
    ……
    餐桌上蒸騰著早餐的熱氣,特斯拉正背對著他擺放餐盤,馬尾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兩個孩子在椅子上扭作一團,爭搶著最後一塊果醬麵包。
    溫暖的陽光落在餐桌上,卻融化不了他心中的寒意。
    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透過現實的縫隙,冷冷地注視著這裏的一切。
    ……
    飯後回到書房,瓦爾特強迫自己沉浸在文字中,試圖用虛構的故事填補內心的不安。
    鋼筆尖在稿紙上沙沙遊走,他全身心投入到構思中,窗外的鳥鳴、遠處的車聲漸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個靈感化作墨跡,他長舒一口氣抬起頭。
    “看來最近壓力太大了……”
    他擱下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自我安慰著。
    或許真的隻是過度疲勞產生的幻覺?
    然而,就在這念頭剛冒出來的瞬間——
    “砰砰——”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撞擊聲再次炸響。
    瓦爾特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緩緩轉過頭。
    窗玻璃映出的倒影裏,那個“自己”正扭曲著臉,瘋狂捶打著窗戶,眼中翻滾著幾乎實質化的恨意。
    但這一次,瓦爾特沒有逃避。
    他大步走到窗前,與倒影隔著一層玻璃對視,聲音低沉,
    “你究竟是誰?”
    倒影似乎被這質問震住,原本扭曲的表情驟然凝固,憤怒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
    那雙眼睛閃過思索的光芒,隨後緩緩開合,無聲吐出的嘴型讓瓦爾特瞳孔驟縮——
    “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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