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想了很多。
    但唯獨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猴子居然自帶親媽的“被動技能”——源自莎布身軀一部分所化的混沌本質，甫一降世便將花果山扭曲成了不可名狀的恐怖血肉煉獄！
    可他畢竟是彼岸境界，反應的速度無與倫比，幾乎在靈猴破石、花果山畸變的第一時間便豁然起身，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快！！！”
    “救人！！！”
    三月猴和停雲猴聽到這話，也下意識地跟著起身，但臉上卻寫滿了茫然。
    救人？
    救誰啊？
    大聖嗎？那猴子雖然自帶混沌生物的被動，攪得花果山天翻地覆，但他自己正上躥下跳，看起來生龍活虎，完全不像有事的樣子啊！
    周牧瞬間看穿了兩女的心思，立刻補充道，“我說的不是救猴子！”
    他抬爪指向山下隱約可見的村落炊煙，語速飛快，“我是讓你們去救山下的牧民！那些無辜凡人！”
    “猴子那邊我去處理，你們先把周遭的百姓，平民，用最快的速度遷徙到安全的地方，遠離這片汙染區域！”
    話音未落，牧猴的身影已然在原地消失，隻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直撲那正在血肉沼澤和蠕動樹根間驚慌蹦跳的金色靈猴而去。
    三月猴和停雲猴瞬間明悟，不敢怠慢，銀白與粉藍兩道光芒也緊隨其後瞬移下山，執行遷徙任務。
    ……
    而畫麵外觀測回溯的眾人，此刻已經集體大腦宕機，陷入一片死寂的驚恐。
    因為她們駭然發現，即便隔著漫長的時間長河，即便她們身處的是“未來”的觀測節點，那源自莎布血肉本源的混沌汙染，竟也如跗骨之蛆般，無視時空的阻隔，絲絲縷縷地滲透了過來！
    黃泉死寂的眼底罕見地翻湧起波瀾，無數雜亂無序、毫無邏輯的低語和破碎畫麵憑空湧入她的腦海，仿佛要將她的神性思維攪亂。
    鏡流和卡芙卡那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秀發，有幾根發絲不受控製地微微扭曲、卷曲，散發出微不可查的詭異氣息。
    星寶、符玄、流螢三人更甚，裸露的皮膚上毫無征兆地裂開幾道細小的、如同瓷器冰裂紋般的口子，雖然又在她們自身強大的力量下迅速彌合修複，但那瞬間的異樣感無比清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中都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駭，空氣仿佛凝固了。
    半晌，依舊是歡脫的星寶第一個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剛剛裂開又愈合的手臂，聲音都帶著點飄忽，
    “我好像……一直小看我媽的力量了……”
    黃泉臉色異常凝重，眉頭緊鎖，
    “我在神性的衡量下等級是lv99，按墟界的標準，已是神話中的大羅者，路盡級強者，擁有創世級偉力。”
    “按理說，同為lv99的莎布前輩應該與我同級，且她的力量絕無可能隔著如此遙遠的時光，僅憑一塊血肉化身生靈的無意識逸散就影響到我才對。”
    “但此刻，這混沌汙染……竟無視了我的位格防禦，憑空在我神念中塞入了無數垃圾信息！這根本說不通！”
    卡芙卡眯起雙眼，指尖輕輕拂過自己那幾根扭曲的發梢，若有所思地低語，
    “黃泉小姐，你確定那位莎布女士……真的和你‘同級’嗎？”
    黃泉毫不猶豫地點頭，“boss在忘川裏留下了一部分神性，用以員工日常便捷與權限識別。”
    “其中有一項基礎功能，便是測算生靈的境界和大致戰力。”
    “素裳曾經纏著莎布前輩試過，我也在場。忘川神性核心反饋的清晰結果，顯示的就是lv99。”
    “那就很有趣了呢……”卡喵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眼底閃爍著洞悉謎題般的幽光，“lv99的‘同級’，卻能造成這種近乎位格碾壓的汙染效果……”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讓在場所有人的心思都瞬間活絡起來，各自陷入了思索。
    ……
    而此刻，畫麵中的周牧已經以彼岸境的無上偉力，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出現在那驚慌失措的金色靈猴身後，一隻猴爪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捏住了其後脖頸。
    花果山頂的畸變景象在周牧刻意散發的秩序微光下暫時被壓製住一小片區域。
    牧猴居高臨下地提溜著這隻剛出生不久、卻已攪動風雲的“金絲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跑啊？怎麽不跑了呢？”
    那猴兒雖然初生，靈性卻高得驚人。
    他眼珠滴溜溜一轉，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討好的笑容，四肢在空中滑稽地劃拉著，
    “嘿嘿，俺……俺這不是沒看到您嘛！一時不查，衝撞了您，一時不查，嘿嘿嘿……您老息怒，息怒！”
    周牧“……？”
    他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手裏這隻小猴。
    這語氣，這表情……怎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裏經常見到？
    莫名的，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纏繞上周牧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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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麵上依舊不動聲色，維持著高深莫測的姿態，開口問道，
    “知道我為啥抓你嗎？”
    小猴被提著後頸，艱難地轉動腦袋，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周遭那些蠕動的岩石眼珠、筋肉虯結的怪樹以及遠處還在互相撕咬融合的畸變猴群，小臉皺成一團，帶著無比的歉意，輕輕點了點頭，
    “知道，知道！”
    “您抓俺，肯定是因為俺身上出了啥大問題，讓這好好的花果山變成了這幅鬼樣子，害了山上的花花草草、狐朋猴友……您應該是來打殺俺，給這花果山一個交代的吧……”
    周牧聞言，眼底深處一絲驚喜的光芒一閃而過——這猴子的心性，比他預想的還要純粹！
    但他依舊沒有表露分毫，反而順著猴兒的話，帶著一絲戲謔反問道，
    “知道我是來打殺你的，為何到最後不跑了？”
    “你可是天地化身的靈猴，天生地養，腳程快得很，興許我還真抓不到你呢。”
    小猴搖了搖頭，臉上的諂媚笑容消失了，“不好，不好。跑了也沒用。”
    “俺喜歡以前的花果山。”
    “喜歡在溪邊石頭上唱歌的小狐狸。喜歡聽俺絮絮叨叨從不嫌煩的樹爺爺。”
    “俺不知道為啥會變成這樣，可要是能讓這裏的一切恢複原樣……俺願意被打殺。真的，您動手吧，俺絕不跑！”
    另一邊，已經以驚人效率將山下所有受影響的居民瞬間挪移到安全地帶，並趕回來匯合的三月猴和停雲猴，恰好聽到了小猴這番發自肺腑的話語，兩人都怔愣在原地，心中湧起巨大的波瀾。
    她們終於明白，為何周牧會對這隻尚未出世的猴子如此看重，甚至不惜等待了無盡歲月，親自下場引導。
    有些生靈生而普通，渾渾噩噩。
    有些生靈生而為惡，荼毒一方。
    有些生靈生而純善，心懷悲憫。
    而眼前這隻靈猴……
    他生而為「聖」。
    “哈哈哈哈！”周牧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暢快，隨手便將提著的靈猴輕輕放在了相對“幹淨”的地麵上。
    “你這猢猻，少在我這兒打啞謎裝可憐！”
    他笑罵道，猴臉上卻帶著明顯的親近，
    “你就是看我能耐大，想讓我救你一救，順便把花果山恢複原樣，可對？”
    猴兒被戳破一點小心思，也不惱，隻是連連作揖，急切地辯解，
    “不求！俺真不求活命！您神通廣大，隻要能救救這花果山，讓一切恢複原樣就好！俺這條命，您隨時拿走！”
    周牧看著小猴那焦急得抓耳撓腮、眼中隻有對花果山擔憂的模樣，感知著他心中那份毫無作偽、甚至帶著死誌的純粹心念，突然沉默了下來。
    在彼岸的目光下，沒有生靈能在他麵前隱藏真實的心緒。
    這猴子，是真的沒想過讓自己救他，他滿心滿念都是這片被他的“出生”所毀的家園，甚至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來“贖罪”的準備。
    “真是……”周牧笑著搖了搖頭，卻帶著一絲欣慰，
    “我本不想在「過程」中動用力量的……”
    “但你這猴頭兒啊……”
    下一瞬，無與倫比的、超越一切規則概念的偉力，自周牧那小小的身軀內轟然綻放開來！
    這力量並非作用於眼前畸變的山川草木，亦非作用於那懵懂的靈猴，而是直接作用於——時空本身！
    彼岸目之所及，天命既定。
    彼岸力之所向，命途扭轉。
    他伸出猴爪，對著虛空輕輕一“剪”——
    靈猴誕生那一刻的時空片段，如同被精準裁剪下的膠片，從墟界浩渺的時空長河中剝離出來，瞬間了“泡影”。
    緊接著，周牧指尖一點，將那“泡影”中屬於靈猴的、源自莎布血肉的混沌特質精準地“裁切”下來。
    這份特質並未消散，而是化作一道無形的流光，跨越無盡空間，瞬間回歸到了它本應歸屬的源頭——莎布的身體。
    最後，周牧將那個被剔除了混沌特質、純淨無瑕的“靈猴誕生之刻”的時空片段，完美地覆蓋鑲嵌回了墟界原本的曆史節點之上。
    而這一切宏大至極、足以顛覆諸天萬界的操作，在彼岸境的偉力下，僅僅發生在周牧的一個念頭之間，快得連時光的漣漪都未曾真正蕩開。
    但對外界而言，這卻是翻天覆地的、卻又悄無聲息的變化。
    蠕動著無數眼珠的山崖瞬間變回了堅硬沉默的岩石。
    筋肉虯結、移動的怪樹重新紮根泥土，變回枝繁葉茂的古木。
    互相撕咬吞噬的血肉畸變猴群恢複了靈動的模樣，茫然地撓著頭。
    腥臭的血肉沼澤凝固為堅實的大地，流淌的暗紅膿液蒸發無蹤。
    那些被混沌順著“視線”汙染、正陷入瘋狂與混亂的各路窺視者，腦海中的低語與眼前的幻象驟然消失，仿佛剛才的恐怖經曆隻是一場噩夢，記憶迅速模糊、淡忘。
    在時空的絕對覆蓋下，除了超然於時間線之外的畫麵外觀測者，以及親身參與的周牧、停雲、三月七三人之外，整個墟界，上至鴻鈞三清，下至花果山的一隻螞蟻，都遺忘了這短短片刻發生的驚天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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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史的節點，在周牧的意誌下，被強行撥回了“正常”的軌道。
    ……
    一段時間後。
    三月七看著身旁重新隱藏到恢複正常的猴群裏的周牧和停雲，撓了撓自己粉藍色的猴頭，滿腦子都是問號，
    “本姑娘咋看蒙了呢？”
    “不是說好要引導小猴拜師學藝的嗎？”
    “咋覆蓋完曆史，把混沌擦幹淨了，就啥也不管，直接躲起來了呢？”
    “這猴子不還是隻野猴子嘛？”
    沒等周牧開口解釋，停雲猴便輕聲開口，
    “引導需要的不是‘手把手教導’，而是‘事件’的推動和心性的自然成長。”
    “如果我們此刻現身，親自教他讀書識字，明辨是非，那隻會磨滅他的天性，最終教出來的，不過是另一個‘我們’的翻版，而非獨一無二、頂天立地的齊天大聖。”
    “讓他在自然的懷抱中，在花果山的猴群裏，在經曆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的過程中自己去學習、去感悟、去成長，才是最完美的方案。”
    “璞玉，需要時光和經曆來雕琢。”
    周牧讚許地點點頭，目光深邃地望向那隻正在猴群中好奇張望、似乎對剛才的“噩夢”毫無記憶的金色靈猴，
    “停雲說的沒錯。”
    “接下來，我們隻需靜靜觀測就好。”
    “直到……他親眼見證生命的脆弱，親身感受到時光的無情，內心真正誕生對‘長生’、對‘超脫’的渴望之火時，才是我們現身引導，為他開啟方寸山之門的最佳時機。”
    說著，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粉藍色的三月猴，
    “對了，方寸山那邊布置的怎麽樣了？可別到時候露了餡。”
    小三月立刻挺起胸膛，拍得砰砰響，一臉“包在我身上”的得意表情，
    “放心！本姑娘親自出馬監督，保證完美無瑕！”
    “仙家氣派，道韻盎然，祖師蒲團、弟子道場、煉丹房、藏經閣……一應俱全，連後山的仙桃林都按你說的挪了幾株千年份的過去！絕對唬得住猴子！”
    周牧看著三月七那信心滿滿的樣子，也跟著笑了笑，“你辦事兒，我放心。”
    這份信任是發自內心的，三月七雖然平日裏有些跳脫迷糊，但在執行具體任務、尤其是布置場景這種“遊戲”環節，她有著令人驚歎的細致和創造力，極少掉鏈子。
    “既然如此……”周牧開始沉吟下一步計劃，“光有山門和祖師還不夠，得給未來的猴王找一些‘師兄弟’才顯得真實熱鬧，也方便我們暗中觀察引導。”
    他目光轉向停雲猴，“停雲，勞煩你跑一趟，去母親那裏，從她那‘打麻將休閑俱樂部’裏借調點人手出來，嗯……李大枕頭、青雀、桂乃芬她們幾個就挺好，讓她們暫時放下麻將事業，來方寸山給我當‘徒弟’，角色扮演一下。“
    “告訴她們，演好了回去加薪……呃，算了，回去給他們表揚！”
    “至於我嘛……就去找一個「成熟穩重」的人給她們當大師兄吧。”
    停雲聞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自家男人真是萬惡的資本家呀！
    明明不在乎金錢，卻依舊像是個貔貅，完全隻進不出，連工資都不想給員工發。
    但畢竟是自己夫君，她又能說什麽呢？隻能點頭開口，
    “明白。”
    旋即，她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緩緩消散在空氣中，顯然是直接動用空間能力返回地獄界中樞了。
    三月七見狀，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湊近周牧，粉藍色的猴眼眨呀眨，
    “停雲姐去搖人了，那你呢？你要找誰來當這個「成熟穩重」的大師兄呀？”
    周牧神秘地笑了笑，伸出猴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容我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
    時間，在周牧三人的靜默觀測下，開始飛速地流逝。
    那隻金色的靈猴，憑借著他天生的靈性與不凡，很快便在猴群中嶄露頭角。
    他發現了水簾洞，帶領猴群開辟了新的家園，被群猴心悅誠服地推舉為“美猴王”。
    他擁有了無上的尊榮，整日與猴群嬉戲於山水之間，食草木，飲澗泉，采山花，覓樹果，與狼蟲為伴，虎豹為群，獐鹿為友，獼猿為親。
    花果山福地，似乎成了他永恒的樂園。
    然而，這份無憂無慮的快樂，在時光無聲的侵蝕下，終究被打破了。
    他親眼看著曾經一起在樹上摘果、溪邊戲水的最要好的玩伴，金色的毛發逐漸變得灰白稀疏，矯健的身軀一日日佝僂下去，最終在某一個寧靜的黃昏，蜷縮在溫暖的窩裏，再也沒有醒來。
    群猴圍著它悲鳴，將它葬在了開滿野花的山坡上。
    他悲痛地發現，那隻總愛在溪邊光滑石頭上梳理火紅皮毛、唱著婉轉歌謠的小狐狸，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幾經尋找，才在一處偏僻的荊棘叢後，發現了它早已僵硬冰冷的身體，美麗的皮毛失去了光澤。它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隻是睡著了，卻再也無法回應猴王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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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讓他感到殘酷的，是那位如同長輩般慈祥的“樹爺爺”——一株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古鬆。
    它曾用寬大的樹冠為幼小的他遮風擋雨，聽他訴說所有的心事，是他心靈的依靠。
    可如今，古鬆的枝葉不再繁茂，樹幹上布滿了深深的裂痕和枯萎的樹瘤。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這株撐起了猴王童年記憶的巨樹，轟然倒塌，龐大的樹幹在泥濘中漸漸腐朽。
    猴王守在那朽木旁，坐了三天三夜，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孤寂與冰冷。
    隻有他自己，歲月仿佛在他身上停滯了。
    依舊是那身燦然的金毛，依舊是那般矯健靈活的身手，依舊是那雙充滿了好奇與活力的眼睛。
    花果山的王冠戴在頭上，群猴的歡呼響在耳邊，他卻再也開心不起來。
    一種名為“恐懼”的種子，伴隨著對逝去夥伴的無盡思念，深深地紮根在了他的心底。
    他害怕，害怕終有一天，所有的歡笑都會沉寂，所有的夥伴都會化為塵土，而自己，將獨自麵對這永恒的死寂。
    他成了花果山當之無愧的王，心中卻隻剩下對生命無常的迷茫。
    那頂王冠，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直到——
    一日，他獨自坐在水簾洞外的崖邊，望著雲海發呆時，一隻毛色油亮、眼神靈動、看起來頗有智慧的母猴蹦跳著來到他身邊，似乎看穿了他眉宇間的憂愁。
    “大王，您可是在為老猴、狐妹和樹爺爺傷心？為這生老病死煩惱？”母猴的聲音溫和。
    猴王沉重地點點頭，金色的眼眸裏滿是悲傷。
    母猴抬頭，目光似乎穿透了雲層，望向那遙不可及的蒼穹，悠悠歎道，
    “大王啊，這世間萬物，有生便有死，此乃天道循環。”
    “樹爺爺曾經說過，唯有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佛神聖，方能躲過輪回，不生不滅，與天地同壽，享那真正的長生逍遙呢……”
    “長生？仙佛？”猴王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哪裏？去哪裏能尋得長生？！”
    母猴故作高深地搖搖頭，“我聽樹爺爺說，在那古洞仙山之中，或有隱士真修……”
    她留下這模糊的指引，便不再多言，蹦跳著消失在林間，深藏功與名。
    這番話，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明燈，瞬間點燃了猴王心中沉寂已久的希望！
    他猛地從崖邊站起，麵向下方聚集的、擔憂望著他的猴群，眼中燃燒著堅定的火焰，聲音清晰地傳遍山穀，
    “孩兒們！莫要為俺擔心！”
    “本大王今日立誓，定要踏遍千山萬水，尋訪那長生不老之術！”
    “待俺學成本事歸來——”
    他環視著每一張熟悉的麵孔，許下了震動花果山的宏願，
    “俺定帶你們一同長生！共享逍遙！絕不讓生離死別之苦，再臨我花果山！”
    說完，他不顧群猴的挽留與哀鳴，毅然決然地縱身躍下山崖。
    幾根結實的藤蔓，一身天生的本領，便是他最初的舟楫與行囊。
    他頭也不回地紮進了茫茫林海，踏上了那條尋仙問道之路。
    ……
    美猴王的求道之路，絕非坦途。
    他離了東勝神洲花果山的安樂窩，如同一粒塵埃投入了浩渺無邊的洪荒世界。
    起初，他仗著天生神力與敏捷，攀高山如履平地，越深澗如跨小溪，餓了摘野果，渴了飲山泉，露宿風餐，倒也自在。
    心中那份對長生的熱切渴望，暫時驅散了離鄉的愁緒。
    然而，現實的殘酷很快便露出了獠牙。
    他乘著自製的簡陋木筏，滿懷希望地漂洋過海，欲往那傳說中的仙山。
    可剛入深海，便遭遇了遮天蔽日的狂暴颶風。
    漆黑的雲層低垂，仿佛要壓垮海麵，粗壯的閃電撕裂長空，震耳欲聾的雷鳴幾乎要擊穿耳膜。
    小山般的巨浪咆哮著，一次次將他的小筏子拋上浪尖，又狠狠砸入幽深冰冷的海底漩渦。
    他死死抱住桅杆，任憑鹹澀的海水灌入口鼻，渾身金毛濕透緊貼在身上，凍得瑟瑟發抖，心中隻剩下對天地之威的深深敬畏與一絲不甘的倔強。
    整整三天三夜，就在他筋疲力盡，幾乎要被大海吞噬時，風暴才奇跡般地平息。
    他僥幸抱住一塊浮木，被海浪衝上了一片陌生的、怪石嶙峋的海岸，木筏早已不知所蹤。
    上岸後，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朝著內陸人煙稠密處跋涉。
    為求問路，他闖入一座人族的大城。
    豈料城中凡人何曾見過如此神異的金毛猴子？隻當他是什麽山精野怪。
    “妖怪！妖怪進城了！”
    “快抓住它！”
    磚頭瓦塊、爛菜葉臭雞蛋如同雨點般朝他砸來。
    更有手持棍棒、鋤頭的壯丁，在幾個膽大的潑皮帶領下，吆喝著圍追堵截。
    猴王空有一身力氣，卻不願傷人，隻能狼狽地在狹窄的街巷、低矮的房頂上拚命逃竄，驚險萬分地躲過一次次抓捕，最終在無數憤怒的呐喊和犬吠聲中，灰頭土臉地翻出城牆，再次遁入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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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他深深體會到了“非我族類”的隔閡與凡俗的愚昧排斥。
    最險的一次，是在一片終年積雪、寒風如刀的巍峨雪山之中。
    他迷失了方向，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寒冷侵蝕著他的體溫。
    更要命的是，他誤入了一頭早已修煉成精、盤踞此山多年的寒冰巨熊的領地。
    那巨熊妖身高數丈，渾身覆蓋著冰晶鎧甲，口噴白霜，力大無窮。
    猴王與之搏鬥，引以為傲的力氣和敏捷在絕對的妖力與嚴寒環境下大打折扣。
    他的金毛被凍得僵硬，動作變得遲緩，幾次險象環生，差點被巨熊那足以拍碎山岩的巨掌拍成肉泥。
    最終，他憑借天生的機靈，利用雪山複雜的地形和冰隙，設下陷阱引誘巨熊墜入深不見底的冰淵，才僥幸逃脫，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凍傷，躲在一個冰洞裏休養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
    風餐露宿是常態，饑寒交迫是便飯。
    他趟過毒瘴彌漫的沼澤，躲過成群結隊的凶殘狼妖，也曾在荒無人煙的戈壁中，靠吮吸仙人掌的汁液充饑。
    繁華的人族城鎮依舊對他充滿敵意與恐懼，他學會了遠遠觀望，不再輕易靠近。
    他的金毛不再永遠燦然，沾染了塵土、血漬和草汁。
    他的眼神依舊明亮，卻多了幾分風霜磨礪出的堅韌與警惕。
    支撐著他的，唯有花果山水簾洞中那些期盼的眼神，和那句“帶你們一同長生”的誓言。
    ……
    不知翻過了多少座高山，渡過了多少條大河，走過了多少個寒暑。
    就在猴王幾乎要懷疑這世上是否真有仙緣，內心被疲憊和迷茫一點點蠶食時——
    一日清晨，當他奮力攀上一座雲霧繚繞、靈氣異常充沛的青翠山峰之巔，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隻見群山環抱之中，一座靈秀絕倫的山峰拔地而起，直插雲霄。
    峰頂祥雲繚繞，瑞氣千條，霞光隱隱。
    山間古木參天，奇花異草遍地，清泉飛瀑點綴其間，仙鶴靈禽翩然飛舞。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在那山峰麵向他的一側，光滑如鏡的峭壁之上，赫然刻著十八個龍飛鳳舞、道韻天成、仿佛蘊含天地至理的古樸大字。
    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瞬間攫住了猴王的心神！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曆經千辛萬苦，踏遍萬水千山，所求的仙緣……就在眼前！
    猴子強壓下心頭的狂喜與激動，小心翼翼地沿著蜿蜒的山徑下行，朝著那刻字山峰的山腳尋去。
    山徑清幽，靈氣濃鬱得幾乎要化為實質，吸入一口便覺神清氣爽，連日的疲憊都消減了大半。
    終於，在山腳下一片靈氣氤氳的穀地前，他看到了一座古意盎然的山門。
    朱紅的門柱高聳，琉璃瓦在陽光下流轉著七彩光華，門楣之上，“斜月三星洞”五個道韻流轉的大字熠熠生輝。
    仙家氣象，撲麵而來！
    猴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氣派、如此靈秀的仙家景象，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站在山門外，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悅耳、帶著點天真好奇的女聲響起，
    “咦？快看快看，這裏有隻小猴！金燦燦的，好漂亮呀！”
    緊接著，一個充滿桀驁不馴、極其不耐煩的男聲立刻反駁道，
    “切！大驚小怪！這鳥不拉屎的仙山，遍地都是開了靈智的飛禽走獸，沒準就是哪座山頭跑來的野猴子，誤打誤撞闖到了門口。有什麽好稀奇的！”
    女聲似乎有些生氣，“尾巴大爺！你真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怎麽能這麽說人家！”
    那桀驁的男聲更加不屑，“哼！禮貌？本大爺行事，何須跟你這小丫頭講禮貌！”
    猴子下意識地轉過頭，循聲望去。
    就見山門不遠處，一位俏生生的狐人少女正站在那裏，歪著頭，一雙清澈純淨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少女看上去年紀不大，麵容精致可愛，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頭頂那對隨著情緒微微抖動的、毛茸茸的翠綠色狐耳，以及身後那條蓬鬆柔軟、此刻正微微散發著柔和綠光的大尾巴。
    “你……”猴子有點兒懵了，他看看少女，又看看四周，除了這少女，並沒有看到第二個說話的人。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他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
    “啊？”少女眨了眨那雙純淨的大眼睛，似乎有點迷糊，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同時晃了晃自己那條發光的綠色大尾巴。
    “噢！你是在問剛才的聲音呀？”她指了指自己的尾巴，“是尾巴大爺在說話啦！”
    隨著她的動作，隻見那條蓬鬆的綠色大尾巴尖端，光芒微微凝聚，竟幻化出兩隻充滿睥睨、不耐煩神色的眼睛！
    那眼睛瞪了猴子一眼，桀驁的男聲再次響起，正是從尾巴上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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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收起你那點沒用的好奇心，小猴子！”
    “本大爺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心思純淨、傻乎乎的生靈，看著就煩！”
    少女聞言，立刻有些生氣地抬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尾巴，
    “你怎麽一點兒禮貌都沒有！不許這樣對客人！”
    她訓斥完尾巴，轉回頭，一臉真誠歉意地看向猴子，
    “抱歉抱歉，這位……猴先生？尾巴大爺他一直都是這樣脾氣臭臭的，說話也難聽，但他其實是沒有壞心思的，我代他跟你道個歉，對不起呀。”
    她微微躬身，然後才想起自我介紹，笑容明媚，
    “對了，我叫藿藿，是這方寸山的小師妹。”
    “你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情嗎？”
    她好奇地看著這隻風塵仆仆、卻眼神格外清亮有神的金毛猴子。
    猴子聽到“方寸山”三個字，眼睛瞬間爆發出無比明亮的光芒！
    他完全忽略了之前尾巴那欠揍的語氣和話語，也不在意藿藿的道歉，激動得直接跳了起來，學著凡人的樣子連連作揖，
    “小師妹！小師妹！”
    “太好了！俺找的就是這裏！”
    “俺是來學道的！俺是來拜師學藝，求長生不老之術的！請小師妹引薦則個！”
    藿藿看著猴子那急切而真摯的模樣，翠綠色的狐耳輕輕抖了抖，臉上卻露出了有些為難和猶豫的神情，
    “唔……學道拜師呀？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小猴。”
    她看了看緊閉的山門，又看了看猴子期待的眼神，聲音放低了些，
    “祖師他老人家……前些日子剛收了最後一批弟子，好像說過……暫時不收徒了呢。”
    猴子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了大半，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
    “不過……”藿藿看著猴子瞬間失落的樣子，心一軟，咬了咬嘴唇，還是說道，
    “我倒是可以帶你進去問一問祖師。萬一……萬一祖師看你特別有緣呢？對吧？”
    她努力想給猴子一點希望。
    “呸呸呸！”尾巴的聲音立刻又響了起來，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藿藿！你那心軟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我這個月都數不清你第幾次幹這種事了！”
    “人家菩提祖師明明已經明確說了山門暫閉，不收弟子！”
    “結果你倒好，天天在山門口晃悠，看到個順眼的就忍不住想帶進去求情！”
    “我要是那老頭兒，肯定第一時間就把你這吃裏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頭片子開除咯！省得煩心！”
    藿藿被說得小臉微紅，又羞又惱，抬手對著自己的尾巴就是“哐哐”兩拳，
    “尾巴大爺你閉嘴！不許胡說！”
    她再次轉向猴子，臉上帶著安撫的笑容，
    “別聽尾巴大爺胡說八道！祖師收徒，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字！緣分到了，誰也擋不住！說不定……你就和祖師有緣呢？走吧，我帶你進去試試！”
    猴子的心雖然因為尾巴的話又涼了半截，但看著藿藿那充滿善意和鼓勵的眼神，以及那“緣分”二字帶來的渺茫希望，求道的執念終究壓倒了忐忑。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再次作揖，
    “多謝小師妹！不管成與不成，俺都記著你的恩情！還請小師妹引路！”
    藿藿甜甜一笑，也不糾正猴子這“小師妹”的稱呼，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引著猴子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刻畫著玄奧符文的朱紅山門。
    和外麵那氣派恢宏、仙氣繚繞的景象不同，山門之後並非什麽廣闊洞天，而是一座極其龐大、古樸莊嚴的道觀建築群。
    青石板鋪就的寬闊道場，此刻正有不少“人”在修習著法門，景象熱鬧非凡，看得初入仙門的猴子眼花繚亂，嘖嘖稱奇。
    隻見道場一角
    一個滿身火紅衣裳、紮著雙丫髻、充滿活力的少女，正敲著一麵小鑼，咚咚作響，麵前還擺著幾節階梯狀的木樁。
    她一邊敲鑼一邊吆喝，
    “諸位同門！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小桂子我閉關三日，潛心研究，今日要表演最新絕技——‘雲裏翻’登天梯！”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啦！”
    ……
    不遠處
    一個穿著素色勁裝、身姿挺拔、氣質清冷颯爽的少女，正並指成劍，對著麵前一塊磨盤大的青石，柳眉微蹙，口中念念有詞，
    “三尺之水，堪可截雲！”
    她周身似乎有微弱的劍氣流轉，氣勢凜然！然而——
    青石紋絲不動，連道印子都沒留下。
    少女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假裝無事發生，繼續對著青石努力凝聚劍意。
    ……
    道場邊緣的廊下
    一個頂著濃重黑眼圈、仿佛永遠睡不醒的少女，正沒精打采地坐在欄杆上，手裏把玩著幾塊玉石牌九。
    隻見她手指翻飛間，那牌九竟如同活物般變化形態，一會兒變成一隻小鳥撲騰兩下，一會兒又變成一塊香氣撲鼻的奶油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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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起蛋糕小口小口地吃著，唉聲歎氣，
    “唉……沒人打牌，好無聊啊……”
    ……
    道場中央的蒲團上
    兩個穿著華麗、氣質格格不入的少女正互相依偎著坐在那裏，姿態親密。
    一個少女指著天邊變幻的雲霞，聲音清脆，“玲寶，快看！這裏的元素流動好活躍好特別！”
    被她稱為“玲寶”的金發少女溫柔地點頭，“嗯，確實。”
    “如此活躍而富有生機的元素環境，要是丘比在這裏，我們三個一起研究，肯定能發現不少有趣的新現象。”
    言語間帶著一絲對缺席夥伴的思念。
    ……
    道場角落裏
    一個高大的機器人靜靜地站立著。
    他身邊跟著一個怯生生抱著兔子玩偶的紅衣小女孩，和一個看起來虎頭虎腦、充滿好奇心的短發小女孩。
    機器人的電子眼閃爍著規律的藍光，發出低沉的機械音，
    “分析劇情關鍵節點人物已進入觀測範圍。”
    “提示克拉拉，虎克，請嚴格遵守保密條例，禁止向目標透露任何非必要信息。”
    兩個小女孩一個乖巧點頭，一個元氣十足地應答，
    “知道啦，史瓦羅先生！”
    “嗯！虎克大人明白啦！”
    ……
    而在道場邊緣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一個穿著花花綠綠、氣質略顯油滑輕浮的青年，正毫無形象地四仰八叉躺著打盹，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唉……咱老桑博就是勞苦命哦……好好的假期，被抓來當群演……呼嚕……”
    ……
    ……
    而就在猴子看得津津有味、目不暇接之時，一陣沉穩而清晰的腳步聲，從道觀深處那連接著主殿的玉石階梯上傳來。
    這腳步聲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讓原本熱鬧的道場瞬間安靜下來。
    無論是敲鑼的桂乃芬、練劍的素裳、玩牌的青雀、聊天的玲可和佩拉，還是角落裏的史瓦羅和孩子們，都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起身，望向階梯方向。
    猴子見狀，心中一緊，知道定是重要人物來了，求見祖師的念頭讓他下意識地就想開口。
    隻見階梯之上，一位身著素雅長袍、身姿挺拔的金發青年緩步而下。
    他麵容俊朗，嘴角噙著一抹溫潤和煦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麵，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閃耀著柔和的光澤。
    然而，不知為何，當猴子觸及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碧色眼眸時，心頭卻莫名地掠過一絲寒意，仿佛被某種食物鏈頂端的存在淡淡地掃視了一眼。
    青年目光掃過迅速列隊站好的眾位“師弟師妹”，微微頷首，聲音溫和卻清晰地傳遍道場，
    “諸位師弟師妹，早課時辰已到，師尊已在‘明心堂’等候多時了。”
    眾人聞言，立刻肅然，紛紛整理衣冠，準備跟隨青年前往。
    猴子心中大急，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又要等到何時！
    他正欲上前開口懇求引薦。
    就在這時，那金發青年的目光似乎才“剛剛”落在他身上，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恍然，隨即那溫潤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對著猴子微微頷首，
    “啊，險些忘了貴客。”
    “這位猴先生，也請隨我一同入內一敘吧。祖師有請。”
    “對了……”
    青年像是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朝著緊張又激動的猴子露出了一個無比溫潤、如同暖陽般的笑容，語氣帶著滿滿的親和力，
    “初次見麵，忘了向猴先生自我介紹。”
    他微微欠身，姿態優雅，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從容。
    “我是祖師的開門大弟子，亦是這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首席弟子，負責協助師尊打理山門，教導師弟師妹。”
    “猴先生可以叫我……”
    青年嘴角的笑意加深，那溫潤的嗓音清晰地傳入猴子，也傳入畫麵外觀測的眾人耳中，
    “奧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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