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有心離間，他們又何妨將計就計？
    林家與朝廷打個配合，雙方做戲，不說別的，單就是能給一心看戲的天機閣在這之後，嚴重錯估大夏真實軍隊戰力，這一作用本身就具備了極大的戰略意義。
    妙哉！
    趙明極忍不住心中暗呼一聲，麵上倒是不動聲色，隨口問道：“條件呢？”
    林弈樓微笑道：“這段時間，朝廷掃蕩了不少林家的生意，也突擊了數處秘閣據點，抓了不少人。”
    “放人可以。”趙明極幹脆利落，聲音微凝：“但林家在上京城，在大夏，包括但不限於百草園，礦場開采，此類對國朝有著重要影響的生意……”
    “都歸陛下處置！”林弈樓同樣痛快爽利：“本就已經落到朝廷控製的東西，我林家就是想要回來，也是癡心妄想，我不做這個白日夢。”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當斷則斷，林東家確實有魄力！”趙明極麵無表情誇讚一句，淡淡道：“還有呢？你的條件應該不止這些！你那一城一策的價值，也不止如此。”
    林弈樓微笑應道：“陛下言重了，說到底，同州本來就是大夏的同州，我倒是沒有什麽別的要求，隻希望陛下，能允我三年時間。”
    趙明極眉頭微蹙，遲疑道：“三年？”
    “對，三年。”林弈樓點下頭道：“這三年，希望朝廷可以和我林家井水不犯河水。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這個道理我明白。朝廷容不下林家，這三年時間，我會將林家在大夏的根基轉移出去。”
    “轉移？”趙明極皺眉道：“你打算帶著林家離開大夏？去哪？大商天機閣算計林家在先，你總不至於離了大夏去投奔武東。去大燕嗎？你應該明白，林家這樣的存在，不止朕容不下，李承安同樣容不下！哪怕有水月劍仙居中斡旋，最多也隻是維持短暫的平和而已。”
    “陛下多心了。”林弈樓隨口笑道：“若要在商燕之中二選一，我何不直接留在大夏？”
    “你莫不是，打算投靠飛龍城？”趙明極目光深沉，神色凝重。
    “為何一定要投靠呢？”林弈樓從容一笑，反問一句後，緩聲平靜道：“我林家，論財，富可敵國；論人，修行強者的底蘊不比三大皇朝差多少！又何必寄人籬下？我們，完全能自己做自己的主，不是嗎？”
    趙明極一時無言以對，論私心，他自然不願意讓林家帶著大量的資源離開大夏。但實事求是地看，同州神陣封城，圍困諸位神將和大量朝廷兵馬的現實擺在眼前。
    林家不止是令人眼饞的肥羊，同樣也是難以馴服的烈馬！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如今的大夏朝廷，既剿滅不了林家，一勞永逸！同樣，也降服不了林家，讓他為朝廷所用。
    林弈樓既然能提出這個要求，態度已經很明顯，他不願屈居人下！哪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到這一步，多說無益。趙明極明白，就和他先前說林家若是投靠大燕，最多也隻能維持短暫的平和一樣，就算今日他和林弈樓達成某種共識，雙方止戰，最多也隻是一時。
    隻要林家這樣的存在繼續留在大夏，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朝廷必然時時刻刻琢磨著消滅或收複林家。而林家更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千思萬緒一閃而過，趙明極輕輕歎息一聲，隨口問道：“那你帶著林家離開大夏，準備去哪？”
    林弈樓笑了笑道：“這個倒是還沒想好。不過天下之大，就是海外諸島任擇其一，做個逍遙自在的島主也不錯。或者，滅了瀚海之上所有的海寇，稱霸汪洋，過一回海賊王的癮，指不定將來，還能留下一段傳說，引無數後人揚帆出海，開啟個大航海的時代！陛下覺得呢？”
    “朕覺得你真是想得一出是一出。”趙明極淡淡吐槽，隨即凝重幾分語氣：“林家未來的去處，朕不關心。但是，你林家轉移的過程，需要在朝廷的監管之下！”
    “好啊。”林弈樓隨意笑道：“但這負責監管的人，在下鬥膽，想要指定一二。選一個雙方都不反感的人，免得節外生枝，陛下意下如何？”
    趙明極微微一怔，然後意味深長笑道：“怎麽？你想讓趙恒負責此事？”
    “不是。”林弈樓搖了搖頭，笑應道：“在下心中更屬意的人選，是玉珍公主。”
    有道是，做生不如做熟！朝廷不會放任林家肆無忌憚地大規模轉移資源產業，這個過程，讓點好處給朝廷是不可避免的，而如何將這個度把握得恰到好處，趙玉珍不管出於拿人手短，還是皇族身份，亦或是她自身的需要，都會將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滿足三方利益。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
    不管出於人情還是能力，趙玉珍，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珍兒？”為父不知女的趙明極卻是疑惑地輕蹙起眉頭，心裏想了一通，印象中，完全沒找出趙玉珍與林家有何交集？便是嶽清靈交好的公主裏，也是和趙玉蓉走得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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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林弈樓笑問道：“莫不是陛下，信不過自己的女兒？”
    “自然不是。”趙明極隨口一應，沒有在此事上多做糾結。嫻妃心氣不小，尤其在兄長裴遠兮功成名就之後，借著娘家勢大，心中的算盤，更是昭然若揭。玉珍乃嫻妃所出，是趙誠胞妹，他倒不至於信不過。
    不過話說回來，他那幾個兒子，除了年歲尚小的趙傑以及赤心單純的趙清，又有哪個是簡單的？便是紈絝做派的老五，他都看走了眼。
    玉珍？這孩子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在一眾兒女中，倒是有點小透明一樣的存在。林弈樓居然會選她來監管？
    雖一時不解，但至少趙明極對此倒不算抗拒，順勢道：“好，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此事就讓珍兒負責。”
    “那便這麽定了，三年為期！”林弈樓道：“三年之後，同州城，林家拱手奉上，自此撤離大夏！這期間若商朝燕朝有所異動，但凡需要，同州隨時配合，定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
    趙明極麵露思索地沉默了會，確認沒有什麽要補充的，這才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約定。雖說心中仍有諸多憂慮，但在當前局勢下，這似乎是雙方都能接受的一個方案。
    “既然如此……”
    林弈樓微微一笑，自袖中取出一份契書來，展開放到桌上，揮手間寫好內容，往前輕輕一推，溫聲道：“還請陛下一閱，若沒有問題，我會派人將契書送至上京，到時候，還請陛下按個血印，結個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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