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個好習慣。”
    陳秋輕飄飄落地，身前燭曦猛然站起，不由自主退後幾步，一臉警惕。
    “燭曦，哦不，現在是夜間，你是燭，我向來慈悲心腸，你壞我名聲，我可是要生氣的。”
    “不過念在往日你傳授我陣法之道的份上，下不為例。”
    燭深呼吸一下，強壓下心中驚駭，沉聲道：“耳禾，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燭情緒迅速穩定，繼續說道：“您也聽到了，我大人國不會插手您和羿祖的因果，我們並無冤仇，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陳秋直視燭雙眼，目光平淡：
    “大羿是個聰明人，你們也很聰明，聰明人就應該明白此時該如何行事。你說是吧，燭？”
    燭沉默了一下，緩緩低下頭，輕聲道：“是，您想知道什麽，燭知無不盡，盡無不言。”
    陳秋淡淡道：“雨祈呢？”
    幽暗祖洞悄無聲息，燭心中歎了口氣，暗罵了句老烏龜，開始講述——
    “曦愛交朋友，鮫人族老祖潛音真君雨落就是其一。”
    “潛音真君乃法則境二變，有一門天賦神通，名化胎。”
    “化胎神通會在雨落年老或重傷時自動觸發，其體內會孕育出一胎，為鮫人聖女或鮫人聖子，雨祈便是雨落與水晶宮大戰重傷難治孕育而出。”
    “待十八年後聖胎完全成熟，雨落便可在這最佳時機融去舊軀，與聖女年輕的身體融為一體。”
    “傷勢自愈，修為完美繼承，可謂變相長生！”
    陳秋目光微閃，詢問：“那要是剛化胎便融合呢？”
    燭微微停頓：“……若是如此著急，聖胎將陷入為期十八載的胎中之迷脆弱期，這十八年內，聖胎若死，鮫人老祖也就死了。”
    陳秋神色不變：“那就是說，從始至終，鮫人族老祖其實都是一個人。”
    記得當時祁雨與旱魃青衣在欽州大戰，重傷瀕死，以所謂的《化胎秘術》於井中化作嬰兒，被人撿到收養，做了十八年荒民。
    想來就是觸發了化胎神通。
    那時就算不遇到他，祁雨也差不多要破去胎中之謎，恢複神通境修為了。
    夜風習習，月光如水，燭輕輕點頭，繼續說道：
    “是，曆史中鮫人老祖代代傳承，時男時女，隻是因為化胎神通孕育的性別是隨機的。”
    “我與曦一直想要研究鮫人老祖化胎神通，一窺化胎之秘，欲創出一座《化胎轉生大陣》。”
    “但鮫人老祖怎麽可能答應我們，她乃法則境二變，我們隻能作罷。”
    “但鮫人老祖在被水晶宮鎮壓封印最後一刻，給我留下一段訊息，說隻要我能救出她，她願意供我研究百年。”
    “我和曦謀劃近千年，終於研究出一個能破解水晶宮封印的陣法，但有兩個難題需要解決。”
    “一是要找回聖胎，當年鮫人老祖被鎮壓，年幼聖女雨祈不知所蹤。”
    “二是要如何正大光明前去水晶宮布陣。”
    “但天賜良機，在我們一籌莫展之時，你和牙紫找上門來，邀我們去水晶宮布陣。”
    “我通過鮫人老祖雨落留下的獨門手段，一眼就識別出你身上的鮫綃寶衣出自鮫人聖女雨祈之手。”
    陳秋扯唇一笑，所以說，雨祈送他寶衣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他給燭曦傳遞信息。
    真是好算計……
    首先，按照她給的輿圖，他進入千島盟海域，被安霓盯上，結下死仇。
    如此這般，便給水晶宮增加了一個未知強大勢力的敵人。
    其次，他若跑掉，有很大可能性跑去千島盟海域旁邊的大人國。
    事實上他因為青衣的原因先跑去了巫海國，被仇牛尋來，最後才跑去大人國海域藏著。
    最後，他若在大人國活動，由於一身鮫綃寶衣，極有可能被正在尋她的燭曦發現。
    兩種計劃同時在他身上進行，一箭雙雕，環環相扣。
    曾經有個漂亮女人臨死前告誡兒子，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誠不欺我。
    但是還有一個事實：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算計都是徒勞。
    鮫人老祖，你可要藏好了，被抓住的話，你可要遭老罪了。
    燭繼續講述：
    “起初我以為您是雨祈尋來的幫手，幾番試探，結果您都避而不談。”
    “我隻好自己動手，放出朝鳳手下關押的一眾鮫人，製造混亂，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借著布陣《幽靈追蹤陣》，我於水晶宮攝靈殿成功布下解禁陣法。”
    “再後來……”
    燭眼中閃過一絲遲疑，看著陳秋緩緩道：
    “您於東海掩去大日，天地無光，最後十日橫空，引去怒濤真君，水晶東宮空虛，鮫人老祖雨落破禁而出，帶領一眾鮫人逃出水晶東宮。”
    陳秋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來你們還得感謝我。”
    燭臉上表情一僵，低頭不語，眼角偷偷暼向幽暗祖洞，心中大喊：
    刑祖，你倒是說句話啊！
    “繼續。”
    神聖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燭收斂心神，繼續講述。
    “後來，我找來雨祈，已經虛弱不堪的雨落立即融去法則之身，融入雨祈身體。”
    “起初，雨祈還配合於我的研究，但有一夜，天降帝流漿，雨祈突然跑出爭搶。”
    “她雖未完全融合，但已經有部分法則二變真君實力，一人獨攬大半帝流漿，徹底消失不見。”
    陳秋直視燭的眼睛，沉默一息，緩緩開口：“所以說，你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燭身體一僵，身上被淡淡月光籠罩，已然動彈不得，急忙道：“且慢！其他鮫人被我關押在大人國，我願將所有鮫人獻於您！”
    陳秋看向幽暗山洞，衣袖一揮，燭身體恢複控製。
    “去把那些鮫人清除幹淨。”
    神聖清冷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燭心中一寒，恭聲稱是，腳下陣法一閃，消失不見。
    陳秋眸色幽暗，淡淡道：“道友，再不出來就不禮貌了。”
    “唉……”
    一聲晦澀難明的歎息從幽暗祖洞深處傳出。
    緊接著是一聲一聲重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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