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宇天庭，七曜摩夷天。
    北辰星，石屋。
    北瑤忽然心緒不寧，她意識回歸，睜開雙眼。
    “這是……心血來潮？”
    心血來潮是天人的天賦之一，對特定機緣，天人有極小概率會觸發這種這種天賦，提前感應到。
    能觸發心血來潮的機緣，往往對天人有著強大的增益。
    許多成為大能者的天人，都有過不止一次這種經曆。
    這些經曆，能讓他們比同境天人在修行路上走的更快。
    而她，也經曆過不止一次心血來潮。
    “難不成是我的元君機緣？”
    北瑤有些興奮，她剛剛完成一次頓悟，緊接著又來心血來潮，這也許是預兆著她再進一步的可能。
    北瑤閉上雙眼，意識通過北辰星，映照諸天北辰。
    霎時間，諸天北辰星大亮，無數星光照射天地。
    良久，北瑤的意識降臨一方小千界。
    她心血來潮的目標，就在這個世界中。
    北瑤意識化作一個平平無奇的村姑，降臨一座山寨。
    寨中極其熱鬧，這一天，正是一年一度的祭山日，人們拿出家中積蓄，置辦好美味的吃食，端至桃山下，擺成祭山宴，同吃同樂。
    然而有一道身影，與這喜慶場景格格不入。
    一個麻衣青年牽著幾頭牛，往山寨的另一邊走去。
    他神情恬靜，不見寂寞。
    那裏，有一處草場。
    涼風吹動有些枯黃的草葉，青年一邊放牛，一邊放聲背誦著什麽。
    時間緩緩流逝，夜色將近，青年趕著吃飽喝足的老牛返回村寨。
    此時祭山宴已經結束，但每家每戶時不時傳出的幾聲歡聲笑語，或者靡靡之音，讓青年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身形略顯狼狽。
    去地主家還完牛後，青年眼巴巴看向管家，“王叔，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借書了？”
    王管家眼神無奈，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卷，遞給青年，道：“阿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攢點錢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吧，不要再把工錢用來借書了。”
    楊右麵色平靜，道：“王叔，我之前救下李秀才的兒子，他答應幫我作保，我已經報考了童試，明年二月份，我想試一試。”
    “唉，你啊，有什麽難處，記得跟王叔說。”王管家聽到楊右居然把那麽大的人情用來報考，一時氣憤，但想到這小子的性子，便放下了勸誡之言。
    王管家掏出一把銅錢，塞到楊右手中，不待楊右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楊右嘴巴張了張，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他攥緊手中銅錢，鄭重對王叔離去的背影一禮。
    “我一定能考上，光複楊家門楣。”
    是夜。
    楊右坐在牆邊，牆壁上一個小洞中透出昏黃的燭光。
    他借著隔壁的光看書，時不時揉揉酸澀的眼睛。
    陰影中，村姑模樣的北瑤靜靜看著，心中智慧翻湧。
    “奇怪，為什麽我觀察他，那種心血來潮卻不見了？”
    “一個凡人，堅持讀書，鑿壁偷光，難不成這是想表達什麽？”
    村姑化作星光消散，北瑤意識回歸恒宇本體。
    “奇怪。”
    北瑤翻身坐起，她體內心血來潮又有了。
    “難道這個機緣，得我親身前去，才能有所獲？”
    北瑤一步踏出，遁光駕鶴，一路降落，出了南天門，離開恒宇界，於茫茫混沌中，極速遠遁。
    時間流逝，北瑤在一方小千界外顯出身形。
    她身形變化，變得平平無奇，氣息與凡人無異。
    緊接著，北瑤走進世界，降落凡塵。
    連世界本能都沒發現她的到來。
    山寨，天剛剛亮。
    楊右簡單洗漱，到地主家領了稀粥幹饃，幾口吃完，便開始一天的勞作。
    他是地主家的賬房之一，也要去做諸多體力活。
    一個人，頂好幾份工。
    這種強度的工作，他才能攢到錢，跟地主家借書觀看。
    自從家中沒落，父母死在外麵，家產被洗劫，他已經很久沒吃過飽飯了。
    下午，氣溫漸熱。
    楊右趕著幾頭牛兒去草場，趁著牛兒吃草的間隙，他抓緊時間掏出書卷，貪婪的汲取其中的知識。
    忽然，幾頭牛兒圍在一起，集體發出“哞哞”的聲音，驚醒了不遠處看書的楊右。
    楊右將書卷揣進懷裏，小跑過去。
    “怎麽會有個人？”
    “姑娘，姑娘，你醒醒？”
    楊右將昏迷趴倒的女子翻過來，瞬間心亂如麻。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張臉，卻讓他的心、他的呼吸、他的血液，都煥發出別樣的生機。
    一見鍾情。
    書中的詞句在腦海中浮現。
    楊右顫抖著手，給女子喂幾口水，將女子抱至牛背上，驅趕著牛兒回山寨。
    此時，牛背上的女子心亂如麻。
    方才楊右抱她時，心血來潮尤為明顯，似乎有種東西就在眼前，觸手可得。
    需要肢體接觸麽……
    ……
    “右哥兒領了個媳婦兒回來嘍……右哥人娶親嘍……右哥兒生娃娃嘍……”
    山寨中的小孩們圍著楊右和牛群轉圈，一邊唱起自創的童謠。
    有大人聞聲趕來，趕忙提醒：“阿右，這明顯是個流民，身份不明，你還是趕緊將她丟出去吧。”
    楊右搖頭，目光堅定：“我豈能見死不救。”
    楊右將女子帶回家，委托鄰家阿嫂照看，繼續去放牛趕工。
    是夜。
    簡陋的屋子內，月光朦朧。
    “既然姚姑娘無家可歸，便暫且在此住下吧。”楊右緊張道，這個姑娘自稱姚北星，家鄉遭洪水，逃難至此，餓暈在草場。
    他看著麵前直直看他的女子，一顆心“砰砰砰”快速跳個不停。
    她好大膽，和其他女子不同。
    “多謝恩公收留。”
    姚北星一臉感激，抓住了楊右的手，手心出汗。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姚北星被楊右托關係，尋了個洗衣的活計。
    二人白日而出，星夜而歸。
    簡陋的小屋也漸漸被姚北星安置的越來越有個家的樣子。
    煤油燈點了起來，楊右讀書更加專心了。
    這日，是楊右趕考的日子，姚北星以及幾個鄉親來送。
    楊右忽然看向姚北星，當眾道：“星兒，若我此行高中，你就嫁給我吧？”
    炙熱的愛意洶湧澎湃，姚北星心中一熱，一個“好”字脫口而出。
    幾個鄉親笑得開心，小姚姑娘是個會過日子的。
    阿右的婚事若解決，他們幾個曾經受過楊家恩惠的老人，也能安心了。
    光源中，黑袍青年嘴角咧開，笑容燦爛。
    “終於……咬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