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飛鳥投林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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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方多病和李蓮花坐在桌邊喝茶,蓮花樓裏很久沒有這樣舒適愜意了。
當他看見笛飛聲走進來一聲不響的坐在茶桌邊時,有些驚訝。
當他發現笛飛聲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自己時,更加驚訝。
最令他驚訝的卻是笛飛聲現在怒目瞪著李蓮花,他仿佛看見了笛飛聲眼睛裏冒出來些生氣的小火花。
“你是不是不行?!”
李蓮花抬眼去看笛飛聲,嘴唇緊緊抿成直線,手裏的茶杯被他握的嘎吱作響。
“你才不行!”方多病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他不明白笛飛聲為何要對李蓮花說出這樣一句挑釁的話,也不明白笛飛聲到這裏幹什麽?又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見李蓮花默不出聲,氣不過的方多病出聲嗆道,“你來幹嘛?又說這些廢話想要做什麽?”
笛飛聲挑了挑眉,他將雙手環在胸前,嘴角微揚,看也不看方多病,隻盯著李蓮花,滿眼的看不上。
“我可告訴你,你可不要打蓮花的主意。有氣沒地兒撒,最好走遠一點兒,別來打攪我們的清淨。”方多病被笛飛聲眼神兒中的不屑氣到,“你個自大狂,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也不爭氣。”笛飛聲微微搖頭。
“你又在放什麽?!”方多病被他氣的滿麵通紅,“爭什麽氣?你是不是有病?!”
“他腦子不好,別跟他一般見識。”李蓮花嘴角微抽,心說這笛飛聲怕不是要走火入魔了,這樣的得罪人,還想要徒弟,簡直就是白日做夢,“老笛呀,我想和你說說笛家堡的事情。”
笛飛聲‘嗯’了一聲,睜眼去看李蓮花。
“也沒什麽,就是和你說一聲,我前不久已經將那塊地皮買下來了,你要是沒什麽意見,那地方我有別的用處。”李蓮花挑了挑眉,示意方多病將笛飛聲麵前空了的茶碗添滿茶水。
方多病裝著沒看見,他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半閉起眼睛覷著笛飛聲。
心說這地契房契已經到手了,上麵還統統寫了他方多病的大名,這自大狂答應不答應的,他才不放在心上。
李蓮花見方多病愛搭不理的裝模作樣,就知道這小子心中有火。
他輕咳了一聲,自己提起桌上的茶壺,給笛飛聲斟了茶,勾起唇角,笑眯眯的開口,“其實呢,我最近正好有一些小事要麻煩笛盟主幫忙。”
“嗯?”笛飛聲輕笑了一聲,揚了揚眉毛,這小事,還一些,想了想,他痛快答應,“可以。”
“可以?”李蓮花有些懷疑,他先看了方多病一眼,見方多病一臉懵懂的看著自己,他隻好偏頭看著笛飛聲,小聲試探,“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笛飛聲點了點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沒有條件?不用我和你比武?”李蓮花滿臉的不信,他又特意問了一遍,“以後都不用我和你比武了?”
笛飛聲頓了頓,思考了一瞬,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勾起一邊唇角,輕輕吐出兩個字來,“徒弟。”
李蓮花撇了撇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半垂著眸子,微微搖了搖頭。
182.
“你什麽時候給他送的信?”方多病指了指二樓,這個自大狂,吃了晚飯什麽都不做,一下就溜到二樓享清閑去了。
李蓮花搖了搖頭,接過方多病手裏那隻洗好了的碗,擦幹了放回櫥櫃上。
“你沒給他送信嗎?”方多病洗碗的手頓了頓,瞥了一眼二樓的方向,“那他怎麽知道咱們在這裏?”
“咱們兩個買了笛家堡啊~”李蓮花笑著點了點方多病的手背,示意他聊天可以,手上的活不能放下。
“他?”方多病從木盆中拿起一隻盤子,仰麵去看李蓮花,壓低了聲音小聲說,“他,在這裏還有眼線?時刻盯著嗎?”
李蓮花點了點頭,正想去拿方多病手中的那個盤子,卻被人躲了過去。
“誒,你說,他這麽關心這塊地皮,那他為什麽不自己買下來,金鴛盟又不是沒錢?”方多病控了控盤子上的水,將手中的盤子遞了過去。
李蓮花搖了搖頭,接過了這隻盤子,正要拿抹布去擦卻被人捉住了手,他偏頭看著方多病,見這小子睜圓了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他隻好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老笛呀,他隻是心軟,這地方對於他來說其實很重要。”
方多病想起了笛家堡裏的那些地牢,微微垂下眼眸,繼續去洗木盆裏的那些碗盤。
盤膝坐在二樓小榻上的笛飛聲,默默睜開眼睛,雙手緊握成拳。
蓮花樓一進笛家堡的管轄範圍,他便已經知道李蓮花他們來了這裏。
剛開始他還有些好奇,不知這兩個閑人到這裏來做什麽。
隻等了兩天,便又傳來了消息,說有兩個人去了府衙,調停了幾日,用五十兩銀子買下了笛家堡的地皮和這一整片的山林。
他還以為李蓮花是要在此處安家落戶,思量了幾日,也不知道這人打的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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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幾日,也不見李蓮花給他送信。
耐心告罄,他隻好親自過來,他倒要看看這個李蓮花是想要做些什麽,買下這塊倒黴地方又是為了什麽。
這裏,是他兒時的噩夢。
聽到了“心軟”這兩個字,笛飛聲哂笑了一聲,咬緊了腮幫,什麽心軟,隻是討厭這裏罷了。
這裏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父母不像父母,師父不像師父,什麽狗屁家主,不過是仗著那小小的蟲子作威作福,欺淩弱小。
他不知自己究竟姓什麽,隻知道不知道被賣了幾手,最後落到了這倒黴地方。
小時候努力活著,一心想著等長大了,便能脫離這裏。
每七日的比武,他扛了過來,每天吃不安穩,睡不安穩,他也忍了。
直到十二歲那年,那才真是噩夢。
分化成了天乾,不用做被關在地牢裏被人魚肉的地坤,本來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可這裏折磨人的手段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想要做一個頂級的殺手,那便要來無影去無蹤,身上不能留有任何標記。
天乾,最大的破綻,便是他的味道。
笛家堡裏,金銀無數,可是,這些銀兩不能用在他們這‘殺人工具’身上,連執行任務之前的一碗藥都不舍得。
笛飛聲咬緊了牙關,他永遠記得十二歲時生生被挖去腺體的滋味,也永遠記得挖掉腺體之後被扔在地牢裏自生自滅的痛苦。
那時的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活下來,逃出去,回來報仇……
183.
蓮花樓搖搖晃晃的行了一個月,終於到了古南胤境內。
隻是如今,南胤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那些南胤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這裏也早已成了大熙的國土。
宗廟早已毀去,隻百姓們還保留了一些南胤人喜愛花草的的生活習性。
家家戶戶,門前屋後養花養草,窗明幾淨的熱熱鬧鬧。
費了些心思,李蓮花找到了南胤的皇陵,剛將蓮花樓停好,天上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方多病閑的無聊,從袖中掏出了幾顆翠綠的骰子,拋進桌上白瓷盤中又拾起來,自己和自己玩著比大小的遊戲。
李蓮花飲了一口茶,本想看看醫書,可被這骰子清脆的聲音吸引,眼睛不住的瞄著這些骰子在盤中滴流亂轉,見方多病時而眉頭緊蹙,時而微笑。
他心中高興,隻覺得這樣的生活就很好,小寶也十分可愛。
笛飛聲半眯著眼睛,聽著骰子的聲音,瞟了一眼這倆人眉來眼去的樣子,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陰森森的說道,“這雨下的湊巧,會不會是南胤人的祖先們不想被你打擾。”
李蓮花愣了愣,他轉頭看著笛飛聲,正想開口,聽見了一邊的方多病滿不在乎的聲音,“這世上哪裏來的鬼神?要是南胤的祖先真有這樣靈驗,怎麽還會滅國。”
李蓮花點了點頭,見小寶還在不停的拋著骰子,口中也不知是在念叨大還是小。
他微微笑了笑,等這次骰子落進盤中,剛剛出了點數,他便將這些骰子抓在了掌心裏,將醫書放在一邊,衝著手心裏的骰子吹了口氣,雙手搓了搓這幾粒骰子,用了些力氣將這些骰子扔進盤中。
“阿飛呀,你別總想著嚇我,我也不要他們的金銀珠寶和秘術,隻是進去看看,”李蓮花眼睛盯著盤中不住旋轉的骰子,毫不在意的說道,“要是有我想知道的事情當然最好,要是沒有,那就當我帶你們看看稀罕,見識見識這南胤的皇陵究竟長的什麽樣子。”
笛飛聲微微勾起唇角,挑眉去看盤中還在旋轉的骰子,“南胤的文字,你我都不認得,即使有些記錄,那你要如何分辨真假。”
方多病抬眼去看李蓮花,他心中沒底兒,私闖皇陵本來就危險至極,這南胤文也確實是個難題。
李蓮花輕笑了兩聲,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你忘了,前幾年,咱們見過的那些南胤人,他們一個兩個最擅長的是什麽?”
“嗯?”笛飛聲回憶了一番,這幾個南胤人,千奇百怪的什麽都有,“無心槐,玉骨功,還有那個閻王的碧中計。”
“還有呐?”李蓮花的眼睛仍然盯著盤中的骰子,朝著笛飛聲挑了挑眉毛,“你怎麽就知道武功?還有些別的,石壽村裏咱們也見過。”
“還有?”笛飛聲搖了搖頭,除了武功和那個能廢人武功的無心槐,再就是,“還有觀音垂淚裏的修羅草。”
李蓮花搖了搖頭,剛要說出答案,卻聽見身旁的方多病拍了一下桌子。
這“啪”的一聲好大響動,將他嚇了好大一跳。
李蓮花心中驚訝,他轉頭去看,隻見方多病黑著一張臉站了起來,用手指指著笛飛聲的鼻子,大聲罵道,“原來是你,你就是那個小屁孩!”
方多病半眯起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笛飛聲,咬牙恨聲說道,“觀音垂淚。你,把觀音垂淚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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