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在牆上塗油漆呀，唉——講不講功德！”
    穿著紅色棉襖走的一顫一顫的老婆婆，拿著拐杖，對著牆破口大罵。
    “阿婆！這是拆！大好事啊！”
    “什麽算大好事？”壓著背的老婆婆扭頭，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疑惑。
    “就是把房子拆了！”
    把房子拆了？
    老婆婆愣了一下，頓時驚慌大怒：“這叫什麽好事！把房子拆了，那了得！拆了我住哪！！”
    “人家拆肯定給錢啊，我聽城裏麵給的老多了！！”說話的年輕人表情激動，恨不得幾百萬發下來一夜暴富！
    旁邊見多識廣的老嫂子冷哼，“真當我們在城裏！隔壁鎮拆的人家都哭爹喊娘！你知道賠了什麽！30萬！”
    30萬剛剛好能在白琳鎮買一套差不多的房子！但老房子住久了都舒服，誰願意換新的，更別提有些房子換了還更小了！
    “就賠30萬？”剛才還興致高漲的年輕人語氣頓時暗下來，不過他扭頭看著自家破敗的石頭房子，琢磨著換個水泥房也好！
    “湊合！也行！”
    伴隨著傻樂的年輕人，逐漸接收到要拆遷消息的老城區居民人心惶惶。
    要拆遷，拆遷賠償多少？
    拆了自己住哪？能不拆嗎？
    種種的問題環繞，很快相鄰幾個村的聚集在一塊，開始討論。
    “能拆，但是不能讓政府這麽容易就拆了！我們要多爭一會，錢越多越好！！大家齊心協力把價格炒上去！”
    “對！我去問了隔壁幾個鎮的有賠25的，有賠30的，也有賠35的！我們這怎麽不能賠40了！”
    “那人家還要看麵積的，麵積小也賠不了這麽多！”
    “我不管，都是房子！憑什麽我賠的少！”
    伴隨著一張張嘴臉，一個下午，整整討論了一個下午各方意見多樣。
    有的覺得可以往高要！
    有的覺得見好收好，政府不一定慣著你！
    有的前幾年剛翻修房子，堅決不拆！
    而隨著各種討論，直到大學生村官來到公告欄前貼上了幾張大紅紙，還沒等他貼完就被一群人圍住。
    “王支書！這拆遷到底怎麽個賠法！”
    “怎麽突然就拆了？”
    “能換個地方拆不。”
    雜亂的聲音，大學生頭昏腦脹，趕緊抬手，“說慢點！我先解釋一下！拆遷對我們鎮是個好事！騰盛打算在我們這裏建一個廠子，這塊地呢，人家看中了！等廠子建起來後，大家都可以不用出去，在本地就能打工！”
    這話一出，原先鬧騰的部分人頓時安靜下來思考，建廠子倒是不錯？
    “這騰盛打算建什麽廠啊！工資咋樣？”
    “這廠還沒建起來，不清楚。我們呢，先把這個廠子建起來對大家都好！以後生娃呀，孩子也不用出去遠遊，在家陪著也有活幹！”
    大學生挑著好話講，看著稍稍安靜下來的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而就在這時，一個老光棍跳了出！
    “人家辦廠子關我屁事，人家大老板賺錢我又拿不到！我那房子騰盛想要他就給我100萬！要不然他別想建廠！”
    這話一出，幾個老人也跳了出來，“對！這些大老板都有錢！不給個七八十萬，別想拆！”
    “是啊！他肯定有錢！大家齊心協力！！”
    你們齊什麽心協什麽力？！
    大學生心頭呐喊，語言高抬：“拆遷跟騰盛沒關係，拆遷是政府出資，鎮裏麵窮大家都清楚！這幾年苦頭過去了，等廠子把鎮裏麵經濟拉起來！大家都能過好！！”
    “我不信！”
    “沒幾年我就死了，享不到那個福我不管！”
    “騰盛給我錢！我就拆！！”
    大學生氣的麵色赤紅，“都說了跟騰盛沒關係，人家那種級別的企業能來鎮上發展！已經是我們運氣好！！”
    “你們別給我瞎說！！”
    “你這小年輕拆的又不是你家，你當然這麽高興！”一個粗壯的中年人，直接上前推了他一把，粗裏粗氣：“想拆我家，甭想！”
    “你！你想幹嘛！！”大學生村官被推的後退幾步，頓時火了：“別逼我報警！”
    “你報！你這種為虎作倀！！”
    “我為虎作倀？？！”大學生氣的握緊拳頭，“媽的！你不就是想要更多錢嗎？我就告訴你沒門！！就這個賠償！！”他扭頭掃過一眾觀望的人群硬聲：“我們這地方房價就這樣！鎮裏麵就是一賠一賠給你！老房子換成新房子已經夠好了！別給我找事！！”
    “你這狗官！！”
    “嗬！”大學生唰的一下轉身氣呼呼的走了！
    隻剩下原地的議論紛紛，無數嘈雜的聲音。一對夫婦看著爭的麵紅耳赤的眾人，往後退了幾步，回到家憂心忡忡。
    眼角帶著皺紋的男女坐在板凳上，“這拆遷，秀，你覺得咋樣？”
    “我覺得都行”婦女抬頭看著打理的還算溫馨的房子，“住哪無所謂，我就想著辦工廠。家裏兩個孩子回家來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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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勞半輩子的夫婦，兩個孩子都為了生活奔到外麵打工，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家一趟。
    白琳鎮沒生路，夫妻倆也希望孩子在外麵過好日子，不過離得遠了還是想念的緊。
    “大媳婦生娃了，我都沒抱過幾天孫子。”
    婦女滿是繭子的手互相摩擦，眼中帶著渴望。
    男人沉默了許久點頭，“那就拆！待會咱們去支書那報名！”
    次日，第一批來到鎮裏簽訂拆遷同意書的人，在那排隊，原先還擔心沒人配合的村官鬆了一口氣，一個個指導簽名按手印。
    “銀行卡填這，到時候會匯過來。你們要是有空幫忙勸勸那些不想的”說話間大學生村官指了指旁邊的熱水壺電飯煲，“到時候送你們點小禮品。”
    “好好，謝謝謝謝。”眾人趕緊道歉，還有人小心問“這騰盛這企業厲害嗎？”
    “厲害！人家那市值上億的！本來人家那個身位都要去市裏麵的！”大學生說到這大誇特誇：“人家來，還是因為我們鎮中標成功了！老多政府跟我們競標了，就我們鎮中了！！”
    誇張的語氣，頓時讓內心不安的眾人鬆了口，眼中充斥著向往：“那到時候，騰盛要招多少人，工資給開3000嗎？”
    問到這，大學生緊繃，這還真不清楚。畢竟這事還沒洽談到。
    不過氣氛都烘托到這了，大學生咬牙：“那3000肯定是給開的！大企業都是交社保的，社保知道嗎？！以後能拿養老金！”
    眾人眼睛都亮了，大學生還在輸出，“那人家大企業肯定要招500個人！是要的吧…”
    “500個人這麽多？”
    “那我肯定要進去，哎喲，還有社保真好！”
    無數的笑容，眼中帶著期待！
    在白琳鎮，500個人的大企業已經是一等一的！要知道更多的是就幾十個人或者個位數的小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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