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是寵過頭！當年讀書不好！也得花錢把人上私立學校！現在畢業後，也沒一個正形！”
    “畢竟是一家嘛！而且咱們創業的時候，你表哥也幫襯了一把。都是親戚！沒必要把話說的這麽絕！好好說話，年輕人不懂的以後都能改。”
    “呼！”
    王興喘著氣，慢慢平複下來，最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就是那塊五花肉做的，這味不新鮮的，一下子就能嚐出來。
    “我跟他好好說了。”他語氣緩和，“他能改好，就繼續是一家人。我也不要求他多，明天買頭新的，宰好，語氣再好一點。”
    妻子見他緩下來也鬆了一口氣，“那行，我跟表嫂說一聲。都是些小事，你也別提氣，沒個年輕的時候。”
    王興點頭。
    一個小時後，妻子傳完話，打包票：“博瀚這孩子都道歉了，說保證換新鮮的。”
    “那好！”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滿意點頭。
    他也不想和親戚鬧的這麽僵。
    ……
    次日。
    王興照常來的超市，這回他耍了心眼，先來肉檔看一看。
    隻見空蕩蕩的櫃台還是昨天的形狀，人也沒來，圍裙倒是不知道被誰放到台麵上。
    “應該是去屠宰場了，還沒來正常。”王興皺眉隨後鬆開，他轉身繼續巡查，轉了一圈回來，人還沒到，隻好去辦公室歇著。
    一個小時後。
    一雙粗暴的手推開，不服的年輕人大叫：“你什麽意思？你把我肉都給扔了！！”
    “扔了。”
    “對，我都扔了！”王興站起身，就聽到：“你踏馬！”
    “王博瀚！！”震聲。
    年輕人嚇了一跳“你叫什麽叫！”
    “你昨天保證的呢！”
    “保證什麽？哦——你說屠宰場的事，那是我爸媽說的，關我屁事！”說著他眼睛一轉，“舅，要不這樣！扔了也行，你把那錢賠我”他伸出手，“有錢了，我就可以買新的豬！”
    王興拳頭握緊，平時溫和眼睛吊起，看起來竟帶著一點凶悍。
    年輕人又嚇一跳，但手還是硬挺著。
    又不是我的錯，反正是你丟的！
    “……錢，可以給你！那你以後，肉兩天賣不出去，都給我丟了！”
    “什麽？？ 舅你發燒了！兩天怎麽賣的完？”
    “那我不管！你要不特價處理，要不賠本賣了都無所謂！我超市的肉檔，就得新鮮！！”
    渾厚的聲音傳蕩在整個辦公室，年輕人臉一陣青一陣紫，最後收回手臭著臉。
    “老舅，你是不是看我家不順眼！”
    “我是看你不順眼！！”
    幾乎扯開了話題，年輕人氣急敗壞，麵色通紅，“我做生意也不容易！你以為我不想賣！要不是你這超市客流量不行！他們都不買肉，我至於這樣嗎？你找我的問題不如找找你的問題！！”
    “當初我就叫我爸不要找你！這肉鋪的生意我不稀罕！！這生意我還不做了！！”
    “你以為我指著你吃飯！外麵大把上萬工資的！我跟你耗！呸！！”
    他大步轉身，狠狠的甩門，隨著砰的一聲，灰塵都在空氣震動。
    王興氣得眼睛發直，手指直顫最後坐下。
    他自認為對親戚和和睦睦，每逢過年過節，都會送點禮品，當初表哥找來，他低於市場五成的價格轉讓。
    我錯了嗎？！
    我起碼對得起他！！
    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作出決定，他拉開抽屜翻翻找找，找到那份承包合同。
    看上麵簽署的名字，是表哥的名字。
    “……”
    “呼——”
    ……
    當天晚上。
    王興提著大包小包，跨進表哥家。
    還算寬敞的客廳，一家人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吃水果，看見王興來了，有些幹瘦的中年人愣了一下，頓時慌忙起身。
    “你怎麽來了？怎麽也不通知一聲，還大包小包的來！”
    旁邊的嫂子，則是眉開眼笑，看著禮品，親切上前，把人迎進來：“你先坐著，我去切點水果，想吃獼猴桃還是什麽？唉，算了都給你切了！”
    隨著女人去廚房忙活，還不忘叫一聲：“兒子，你舅舅來了！”
    房間內傳來不耐煩：“別吵我！”
    中年人失笑：“你別和他急，對了，今天早上，你們一塊去屠宰場了？現在肉都什麽價了？”
    王興愣了一下，最後沉默坐下。
    抬起頭：“哥。”
    中年人心中一顫，笑容逐漸僵硬，“弟呀，什麽意思啊。博瀚又怎麽了？”
    王興不再說話，隻默默從包裏取出對折好的承包合同遞給他，中年人顫顫巍巍的接過，就看著一遝一遝的毛爺爺，被王興放到桌上。
    “興啊…這事還有個回轉嗎？平時是我和你嫂子沒教好，這孩子，玩遊戲玩糊塗了，再給他點時間。”
    “哥。”
    沉悶的聲音，王興抬起頭，深沉的眼睛。
    “這10萬，是當年你承包的錢。這回算我毀約，錢我給你送回來了。這幾年我也不知道博瀚有沒有賺錢，這事我也不管多。”說著他又拿出5萬塊錢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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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5萬，算我個人的賠償。”
    他手把錢往前一推，馬上一雙粗糙的手又退了回來。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氣，“弟，我知道我兒子不頂用。這錢我不要。”
    兩個人對視，王興沉默不語，隻是默默往前推。
    “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呼——”顫抖的眼神，悠長的吐氣聲，自家人的性格，自家人了解，中年人抖著手把5萬塊錢收起來。
    而這時候女人也注意到不尋常的氛圍，她端著水果看著桌上擺著的錢愣了一下，最後小心把果盤放下。
    中年人像是找了個話題：“咱們不聊別的，吃菜喝酒！你再去整幾個菜去！”
    “哦……好！”女人慌忙去廚房。
    接下來的氛圍一下子鬆了很多，兩個中年人喝著酒，吃著花生米，聊著天，絮絮叨叨說了好幾個小時。
    聊小時候在河裏抓蝦，掏鳥窩，互相頂嘴遮掩。
    “你那回有一陣子藏茅房去了，我們那會都找不到你，嚇都嚇死了，還以為你被人販子逮去了。全村的人都來找你，好歹把你找到，你那會兒躺床上躺了老久一段時間。”
    “對”王興臉上浮起淡淡的紅色，“後麵，都叫我茅草蛋！我可不服氣！！”
    “哈哈哈！”
    暢快的笑聲傳蕩在客廳，直到兩人一瓶白酒喝完，各自有醉意，中年人才開口：“沒想到小時候咱們一夥玩的人長大後，你最有出息，開了家大超市，還娶了個賢惠的老婆。”
    “我和你嫂子，就是在廠裏幹幹工。我還記得那會你創業，可苦了，一天吃兩個饅頭。”
    “我記得，那會你和嫂子也窮，硬是寄了500塊錢給我。”說到這兩個人都停頓了一下，說不清有沒有醉。
    中年人悠悠歎了一口氣，隨後失笑。
    “這幾年，是我家欠你的。”
    “興，這輩子，我就一個兒子，他做錯了，我幫他賠。這15萬你拿回去。我以後給他找別的活計，這事，咱們就當沒有。”
    “哥。你醉了。”
    清清楚楚的一句話，王興站起身，“這些年我知道你和嫂子也不容易，你們房子錢都還沒籌出來，這15萬你也得給博瀚考慮。”
    “你就好好收下，別想別的，以後你還是我哥。”
    中年人苦笑，或許吧，哥還是哥，隻是這後麵的關係，怕是要斷了。
    他也不再廢話，“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叫個代駕，咱們都喝酒了，到時候被逮了那就都得進牢裏了。”王興搖頭最後走的時候打了一聲招呼。
    “唉——”
    中年人幽幽的歎氣，呆坐了十幾分鍾，最後起身解開褲腰帶。
    女人見狀想勸，最後又沒勸，隻是不忍心的回到房間。
    幾分鍾後能聽到隔壁傳來的大吵大叫。
    “爸，你幹嘛！？”
    “你打我？！！你都沒有打過我！！”
    “我就是打你打少了，才讓你成現在這樣！”
    “嗷嗷！！爸——別打了！！”
    “嗷嗚臥槽！！”
    “啊！別抽！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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