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拿回於曼雪的身份證。
    並要求讓郵電局孫主任親自出來辦業務。
    一聽這話，工作人員周芳噗地就笑出聲來。
    “哎喲我滴媽呀，你以為你是誰呀？你個臭鄉巴佬來我們這地方存錢，還想見孫主任？”
    “你想啥呢，大白天的做什麽鬼夢呢你！”
    周芳鼻子裏發出哼哼聲，一臉的鄙視不屑。
    後麵排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你這小丫頭咋說話呢，農村人咋了，咋就臭鄉巴佬了，誰又沒惹著你。”
    “就是的，咋還這樣說話呢，人家小夥子也沒說難聽的呀。”
    “就這樣的態度，真是欠收拾。”
    四周的人紛紛議論著，就讓周芳臉色十分難看。
    “你們吵吵啥呢，跟你們啥關係，樂意存就存，不樂意存就走，誰求你們了。”
    “就你們存那點破錢好幹啥？給你們保管著錢別弄丟了，還盡些屁事，就沒見過這種土包子。”
    周芳騰地起身，指著那些人怒聲喝斥。
    那些人見這女的氣勢洶洶，也都不敢說話了。
    這年代的百姓就是老實，開放前被那些所謂的端鐵飯碗的人給吼慣了，根本就不敢過多反抗。
    不過，就在這時候，人群裏有個五十來歲的婦女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這是啥意思？咱給她送錢來了，還敢跟咱吼吼？”
    這句話，頓時在人群裏炸了鍋。
    大家看那婦女的穿著打扮，像是縣城裏的，便一下子將她給圍了起來。
    “大姐，你意思是咱這錢存她這裏，回頭就是她的了？”
    “那誰說得準，咱把錢給她，她就給咱個小本本，你說這錢到哪去了？”
    “哎喲那可不得了，這錢我不存了……”
    “真滴假滴？她還能拿著咱滴錢跑了……”
    一時間，一眾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於曼雪被他們的話給整蒙了。
    她看看李澤，再看看同樣一臉蒙的周芳，滿眼不解。
    李澤噗的一聲就笑了。
    這情況他可是十分理解的。
    這年代的老百姓還沒有錢存到銀行裏安全的概念。
    此前他們都是將現金放在家裏，怕被偷就到處藏。
    有的藏在柴垛裏，有的藏在煎餅鏊子的灶坑裏，還有的藏在炕席下邊。
    在九十年代中後期的時候，新聞上就有不少這種報道。
    有把錢藏在煎餅鏊子的灶坑裏忘了拿出來，烙煎餅的時候直接把錢都燒光了。
    甚至有一戶人家，老人都去世很久了，才在他所住著的大泥坯房子裏發現數萬現金。
    隻不過都發黴了。
    此刻麵前這麽多跑來存錢的，想必是郵政局做了某些宣傳，讓他們以為來存錢會得什麽便宜。
    結果被那婦女一說，都嚷嚷著不想存了。
    見此情形，周芳一下子就慌了。
    “你們說啥呢……你們別讓那個臭鄉巴佬給攪和了，存錢可是對你們有好處滴……”
    可是婦女們隻管著湊一起八卦這件事，哪裏會聽周芳在說什麽。
    周芳氣的指著李澤怒道：“都是你個臭鄉巴佬來攪和的。”
    “你不是想讓我們孫主任來嗎，行，我現在就把人叫出來，看你一會吃不了兜著走！”
    周芳扔下這句話就進了裏麵。
    於曼雪看著周芳的背影，心裏很是來氣。
    “李澤……”
    “曼雪，別急，這種狗眼看人低的，自會有人收拾她，咱們不必出手。”
    李澤輕拍著於曼雪的手安慰著。
    “你倒沉得住氣……”
    換成於曼雪，早就氣惱地轉身走了。
    不過，她對李澤是十分信任的。
    李澤說會有人收拾周芳那種人，她也就頓時消了火氣，陪在他身邊等著。
    沒一會兒的功夫，郵政局的主任孫長波出來了。
    一邊向外走，一邊還在聽著周芳在那描述剛剛大廳裏發生的事情。
    “孫主任，就是那個土包子，不但鼓動大家的情緒，還口出狂說我沒資格給他辦業務，讓您親自來為他辦才行。”
    周芳指著李澤和於曼雪的位置，滿臉的惱恨和不服。
    “真是好大的口氣……”
    孫長波低聲自語了一句。
    但他瞥眼間看到旁邊那個農民穿著的小年輕時，卻因對方的沉穩和冷靜而吃驚。
    而且，那小年輕站在那裏昂首挺胸，那氣勢跟他的外表完全不符。
    農民哪有那種氣質？
    莫不是上頭哪個領導下來喬裝視察的？
    思量於此，孫長波眼珠轉動，立即讓周芳安排別的工作人員去打點那些湊一起八卦的婦女。
    接著，轉過身時，一張陰沉的臉立即換上了笑容。
    “這位先生找我？”
    一邊說著，一邊快步來到了李澤麵前。
    “孫主任，我要存錢。”
    “你……”
    到了近前之後，孫長波又一次仔細打量了李澤一番。
    這小年輕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凡的氣息，雙眸也閃閃發光。
    這絕對不是個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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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長波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在清撫縣郵政局有這份不可被撼動的地位，那可不是吹來的。
    識人斷物獨具慧眼，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走眼。
    “啊好好好，先生想存錢，請隨我來……”
    “孫主任……”
    就在這時候，周芳急忙迎了過來。
    “孫主任，這鄉巴佬說存錢，可到了這裏他除了挑事找茬外，根本就沒有半點存錢的意思。”
    “你看他渾身上下，哪像有錢的樣子！”
    向來自以為是的周芳，斷定李澤就是窮光蛋跑這來裝b的。
    “而且，孫主任……”
    周芳見孫長波遲疑，立即攏起一隻手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具體說了些什麽，李澤不知道。
    但卻看到孫長波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剛剛還一臉的招牌笑，現在嘴角都彎下去了。
    不過，周芳還想再說些什麽，孫長波卻似乎已經沒耐心聽下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現在馬上給這位先生辦業務，不得耽誤。”
    周芳點了點頭，轉身就看向李澤。
    那眼神還是滿是嫌棄。
    “我說了，周芳沒資格辦我這項業務，孫主任要是覺得以你的身份來給我辦業務太掉價，那就算了。”
    說完，李澤拉著於曼雪的手轉身就走。
    “等等！”
    周芳卻先一步跑到前麵將兩人攔了下來。
    “你不是說讓我們孫主任親自給你辦業務嗎？”
    “孫主任來了，你們就想走？”
    “今天，你們要是不在我們這存款超過一千塊錢，那就是來找茬鬧事的。”
    “一會兒派出所的人來了，你跟他們解釋！”
    周芳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李澤一看就知道，她在進去找孫長波出來的時候，已經打電話報了警。
    這個周芳的確很機靈。
    但她的機靈卻沒用在正地方！
    “好啊，那我要是存款超過一千塊錢呢？”
    “不可能！”周芳十分篤定地說道：“你要是能超過一千，派出所的人來了讓他們把我帶走！”
    “周芳，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於曼雪皺眉說道：“你這份工作幹著不容易，可別狗眼看人低再把工作弄沒了。”
    “你說誰是狗呢？我就不信了，你們真有那麽多錢來存款，我這工作今天就不幹了！”
    “聽見了嗎孫主任，你這裏恐怕要少個幹活的了！”
    李澤嘴角微揚，直接將布袋子裏的錢往櫃台上一倒。
    嘩啦！
    數遝厚墩墩的百元大鈔，讓整個大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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