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李夢出去後，許文東笑了起來：“紅姐，你就別調侃我了，最近雖然市場占有率提了上去，但投入也越來越大，手頭還真沒賺到什麽錢。”
    “怎麽？你怕姐管你要分成啊？”柳月紅笑著反問。
    “如果真賺到了，就算你不要，我也會給。”許文東認真的說完，又把糧食局那麵的狀況說了一遍，末了補充道：“現在這種情況就是一旦我們廠子停產，不僅要拉一屁股饑荒，前期的這些投入也都會打水漂。”
    “事態這麽嚴重嗎？”柳月紅皺了下眉頭。
    “是的。”許文東點了點頭，然後把麵前酒一飲而盡：“所以我才來這裏，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柳月紅擺出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少在這賣關子。”
    “嘿嘿！”許文東跟著笑了起來，伸出手道：“紅姐，借點錢。”
    “噗！”柳月紅輕笑道：“哭了半天的窮就是為了借錢啊？”
    “對啊，實在是沒轍了。”許文東攤開手道：“否則我又怎麽好意思向你張嘴呢？”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
    “那不還是因為跟你關係好嘛！”許文東微微一頓：“而且我朋友圈子裏，也就你最漂亮，最有實力。”
    “少在這油嘴滑舌的，借錢和漂亮有關係麽？”柳月紅假作生氣的哼了聲，但還是問道：“想借多少？”
    “有多少借多少，最好把你家底都借給我。”
    “許文東，你還真是不客氣啊，連我的家底都要借去？你廠子都快黃了，竟然還敢張這麽大的嘴。”
    “既然是管你借錢，我自然要讓你明白所需承擔的風險，但如果紅姐願意相信我，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廠子絕對不會黃。”
    “就靠你一張嘴嗎？”
    柳月紅犀利的反問。
    “對。”
    許文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有時候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又謙卑又囂張的？”
    “謙卑是我的對紅姐的姿態，囂張是因為我有足夠的自信。”
    “真會說。”柳月紅薄薄的嘴唇翹起一條弧線，然後道：“站起來轉一圈。”
    “啊？”許文東愣了一下。
    “你還想不想借錢了？”柳月紅板著臉道。
    “想。”許文東立刻起身轉了一圈。
    “之前沒仔細看，現在一看倒是人模狗樣的。”
    “紅姐，有你這麽誇人的麽？”
    “行了，借你錢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啥條件？”
    柳月紅點了支煙，深吸一口後道：“第一個條件，我借你的錢不用你還，但你需要給我一部分啤酒廠的股份，至於給多少，你自己看著辦。”
    “紅姐還真是不做賠本的買賣呀！”
    “我敢借是因為相信你的能力，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投資呢？別忘了，我也算半個商人。”柳月紅補充道。
    “好，成交。”許文東點了點頭，問道：“第二個條件呢？”
    “你明天需要跟我去一趟膠縣的桃園村。”柳月紅回道。
    “桃園村？去那幹嘛？”許文東愣了一下。
    “明天你就知道了。”柳月紅說完，把煙掐滅道：“記得早點過來，我們還要去一趟商場。”
    翌日，天氣多雲，許文東走出商場的時候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西裝，然後扶了一下平光鏡道：“紅姐，我這打扮得也太乖巧了吧？整得跟市領導秘書一樣。”
    “乖巧點怎麽了？看著踏實。”柳月紅伸手幫許文東係了下領帶：“再說了，生意人不都是這個打扮嘛！”
    “你這是電視看多了。”許文東說話的時候，也不禁打量了一下柳月紅，他發現對方今天穿的特別正式，一條連身的黑色長裙，一件白色夾克，把胳膊上的紋身遮擋的嚴嚴實實，妝容也清淡了許多。
    “紅姐，我們去桃園村到底幹啥啊？”
    “上車再說。”
    幾分鍾後，許文東把轎車開到了馬路上，口中還不由的感歎道：“這豐田車的馬力果然不錯。”
    “懂得還不少。”柳月紅笑了下。
    “略知一二。”許文東打了個哈哈，又問道：“這回該說我們的目的了吧？”
    “我要回趟老家。”柳月紅收斂起笑容道。
    “你老家在桃園村？”
    “對，我已經十三年沒回去了。”
    “十三年？”
    許文東驚了一下。
    柳月紅看向車窗外道：“十三年前，我認識了第一個男友，那時候我才十七歲，不顧父母的阻攔跟對方跑到了市裏。
    後來男友把我甩了，還騙光了我打工攢下的錢，那段時間我的人生是沒有光的，甚至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直到我遇到了張天，才重新走了出來，不過跟在張天這種流氓的身旁，又能有什麽好名聲呢？”
    柳月紅說到這裏，聲音格外的苦澀。
    “所以你才一直沒有回家？”
    許文東問道。
    柳月紅點了點頭：“我沒臉回去，先不說跟男人私奔這件事讓父母心寒，我在市裏這些年的情況，也被村裏傳的一塌糊塗，我如果回去，也隻是給家裏添堵。”
    許文東沒有吭聲，他很清楚柳月紅說的這種狀況，在這樣的年代，家裏的姑娘跟別人跑了，那的確會被全村戳脊梁骨的。
    柳月紅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敢回去。
    “你也沒有跟家裏聯係過麽？”
    許文東沉默過後問道。
    “沒有，不過我始終關注著家裏的情況。”柳月紅聲音一沉：“這次回去，是因為我爸爸病了。”
    “什麽病？嚴重嗎？”
    “肺癌，晚期。”柳月紅深吸了一口氣：“醫生的意思是沒有手術的必要了，現在隻能喝中藥維持，估計還剩半年的時間。”
    “抱歉。”
    “沒什麽的，人總要麵臨這一天。”柳月紅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然後道：“所以我才帶你一起回去。”
    “我……我又不是醫生。”
    “咯咯！”柳月紅笑了起來：“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讓你跟我回去又不是讓你冒充醫生，我是讓你冒充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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