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袁本初提桶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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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中。”
    張新看向李曆,淡淡道:“帶德公子回去吧。”
    事到如今,韓馥還想繼續做他的冀州牧?
    想屁吃呢!
    “諾。”
    李曆心中暗歎一聲。
    談判失敗了。
    “車騎......”
    韓德還欲再言,卻被李曆拉住。
    回頭看去,李曆微微搖頭。
    事已至此,不必再費唇舌。
    “車騎。”
    李曆躬身一禮,“下吏告辭。”
    韓德心中縱有萬般不願,也隻能一並行禮告退。
    待二人走後,張新安撫了俘虜一番,承諾絕不退兵,隨後回到縣衙,打開地圖。
    袁韓反目之事,基本上可以確定是真的了。
    若是用計,韓馥大可以冀州牧為餌,誘自己前去鄴城受降,不至於如此摳摳搜搜。
    既然如此,袁紹此時一定正在準備跑路。
    “袁大頭會往哪裏跑捏......”
    張新看著地圖。
    現在袁紹想跑的話,隻有兩個方向可供選擇。
    一是往北,越過钜鹿、安平、河間等郡,去幽州投奔劉虞,請求庇護。
    這個方向的好處是路線多。
    張新在北邊隻有張遼的萬餘屯田軍,這麽點人,不可能把每個路口都守住。
    至於常山那邊的黑山黃巾?
    素質太差了,本來也就是拉來湊數的而已,讓他們去堵截袁紹,成功的概率並不大。
    不過,投奔劉虞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先前袁紹派人請求劉虞出兵,結果被魏攸攔了。
    袁紹若是過去,搞不好就會被魏攸給砍了腦袋。
    張新估摸著,他應該不敢冒這樣的險。
    那就隻有往南了。
    黎陽雖然有荀攸的三萬大軍在,但袁紹完全可以不往南走,而是從西南方向的黑山腳下過。
    那裏山間小路眾多,極其適合少量人馬偷渡。
    隻消沿著山腳行上數十裏,便是河內地界。
    袁紹到了河內,就能一路隱藏蹤跡,前往孟津。
    過了孟津,就是雒陽。
    那裏現在是個三不管地帶。
    袁紹可以大搖大擺的從大穀關出,直接前往南陽袁術處。
    “楊鳳他們現在應該從白陘出來了吧?”
    思及此處,張新提筆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黎陽,讓荀攸安排人馬,以楊鳳等人為向導,在小路上等著。
    隨後他又將眾將召了過來,令他們每人各領千餘兵馬,分別到鄴城北方和東北方向的路上埋伏,以防袁紹真的冒險去投劉虞。
    這一次,千萬不能再讓袁紹跑了!
    ......
    鄴城外。
    殺聲震天。
    韓馥軍前赴後繼,不斷衝擊袁紹大營。
    袁紹與淳於瓊立於望樓之上,不斷通過旗語指揮大軍防守。
    袁譚、高幹等子侄手執長矛,親自衝殺在一線,鼓舞士氣。
    袁紹兵少,但有一部分是參與過孟津、平原、南皮等戰役的老兵。
    相較於韓馥麾下那些臨時征召來的民夫而言,戰鬥力要略微高上一些。
    再加上淳於瓊畢竟是西園八校尉之一,練兵和指揮的水平也還說得過去。
    打張新、董卓這種名將,他不行。
    可打耿武這種不識戰陣之人,那是手拿把掐。
    耿武率軍猛攻一日,不克。
    日落西山之時,韓馥見天色已晚,下令收兵。
    袁軍因此得以喘息。
    休戰後,袁紹急忙找到逄紀。
    “元圖,事到如今,當如何是好啊?”
    韓軍的戰鬥力並不算強。
    今日擊退他們,並沒有費多大的勁。
    然而張新在側,他不可能繼續在鄴城與韓馥拉扯。
    必須盡快尋找出路!
    逄紀看著袁紹憔悴的麵容,輕輕歎了口氣。
    “明公,為今之計,隻有盡快突圍了。”
    “從何處突圍?”
    袁紹自然知道,如今冀州已經待不下去了。
    可問題是,往哪裏跑?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全是張新的人,身邊還有一個韓馥虎視眈眈。
    怎麽跑?
    逄紀取出一張地圖,鋪在案上。
    “鄴城西邊便是黑山,明公可走小道,穿過黑山前往河內。”
    逄紀的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條線,最後點在孟津的位置。
    “隻要到了河內,明公便可一路疾行,從孟津渡河前往雒陽。”
    “此時雒陽附近並無駐軍,明公可直取大穀,前往南陽投奔公路將軍!”
    聽到要去投奔袁術,袁紹的表情頓時像是吃了屎一樣。
    一想到那個路中悍鬼一口一個‘婢生子、婢生子’的叫他,袁紹心裏就直犯惡心。
    “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袁紹瘋狂搖頭,“讓我去投袁術,元圖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
    “明公,大局為重啊!”
    逄紀歎道:“如今張新大勢已成,河北之地,我軍已無法與他爭鋒。”
    袁紹聞言,略微冷靜下來。
    “公路將軍之才比之明公,猶如螢火之於皓月。”
    逄紀繼續勸說,“明公到豫州後,可先回汝南老家尋求支持,積蓄力量。”
    “豫州乃是天下之中,隻要時機一到,進可北上與孫文台爭奪兗州,退可南下謀取荊州。”
    “東邊的徐州刺史陶謙、揚州刺史陳溫,皆非雄主,明公盡可謀之。”
    逄紀深吸一口氣,“明公在冀州,便猶如龍困淺灘。”
    “唯有回到豫州,才能一飛衝天啊!”
    袁紹麵露心動之色。
    “明公。”
    逄紀再勸,“無論怎麽講,你與公路將軍,終究都姓袁啊!”
    袁紹感覺豁然開朗。
    是啊。
    自己和袁術不管怎麽說,那都是老袁家的人,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
    放眼當今天下諸侯,除了袁術,還有誰會接受自己投奔呢?
    再者說了,張新在河北的根基已成,無法撼動。
    他再在這裏待著,確實也沒什麽意思。
    但徐州和揚州......
    我打不了張新,還打不了你陶謙陳溫之流嗎?
    “元圖之言,猶如醍醐灌頂,隻是......”
    袁紹遲疑道:“百萬黑山蛾賊,皆是張新之人。”
    “我們走黑山,豈不是自投羅網麽?”
    “明公勿憂。”
    逄紀微微一笑,“黑山黃巾人多,想要下山,定然走的是大路。”
    “紀先前說了,明公可走小道。”
    “小道?”
    袁紹一愣,“那此地的兩萬大軍怎麽辦?”
    逄紀眼中露出一絲果決。
    “棄了。”
    “棄了?”
    袁紹瞪大眼睛。
    逄紀點點頭,“兩萬大軍突圍,瞞不過張新的。”
    “張新有騎兵優勢,若來追擊,大軍反而成為拖累。”
    “以張新之能,我軍哪怕有二十萬,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不如棄之,隻帶少量精銳,趁夜遁走。”
    “隻要回到汝南,以汝南之富庶,假以時日,莫說兩萬大軍,便是十萬大軍,亦唾手可得也。”
    “好,就依元圖所言。”
    袁紹下定決心,“我等何時出發?”
    “現在。”逄紀道。
    “現在?”
    袁紹有點意外。
    這麽急?
    “我軍與韓馥火並已經一日一夜,此時張新應當已經收到了消息。”
    逄紀解釋道:“以張新之智,定然能夠想到,我軍會從黑山突圍。”
    “既然張新能夠料到,他又豈會不設下埋伏?”
    袁紹不解道:“元圖為何還讓我從黑山走?”
    “正因如此,明公才要現在出發。”
    逄紀指著地圖,“鄴城距離魏縣有一百六十裏,從魏縣到黎陽,也是一百六十裏。”
    “從張新收到消息,再到派人去黎陽傳令,便是三百二十餘裏的路程,至少需要一日半。”
    “算上黎陽守軍調兵設伏的時間......我軍就隻剩下半日的撤離時間了。”
    說到這裏,逄紀抬起頭來看著袁紹。
    “明公,若是等到明日再走,我們恐怕就走不掉了。”
    “唯有此時趁夜突圍,方有一線生機!”
    “我軍輕裝疾行,隻需兩個時辰,便可進入河內地界,隱藏起來。”
    “明公,我們現在要和張新搶時間啊!”
    袁紹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夜幕已經降臨。
    黑山上有那麽多小道,此時走的話,借著夜色掩護,他們確實能有很大幾率逃出生天。
    “來人!”
    袁紹深吸一口氣,令人去將淳於瓊、袁譚、高幹、張景明等人叫來。
    少頃,袁紹集團的核心班子到齊。
    “諸位......”
    袁紹將先前與逄紀商議之事說給眾人聽。
    眾人聽聞要將麾下大軍盡數棄了,瞬間一片嘩然。
    逄紀再次解釋了一番。
    要命還是要和張新打,你們自己選吧?
    眾人紛紛表示:不就是個張新麽?怕......
    好吧,確實很怕怕。
    溜了溜了。
    在淳於瓊的安排之下,眾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
    袁紹帶了百餘親衛,駕著他心愛的小驢車,從親衛把守的營門悄悄溜了出去。
    淳於瓊等人騎著戰馬跟在後麵,皆是馬裹蹄,人銜枚,不敢驚動普通士卒。
    “快快快......”
    一行人借著火把的光亮,快速向山中行去。
    沿途的韓軍斥候見他們人多,不敢上前截殺,又見他們行進的方向並非自家大營,而是向山中而去,便沒有太過在意,隻是遣了一個同伴回去報信,其餘人繼續警戒。
    很快,袁紹等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與此同時,李曆疾馳一日,帶著韓德回到州府。
    “牧伯。”
    李曆見到韓馥,踉踉蹌蹌的走上前來,躬身行禮。
    此時的李曆麵色蒼白,發髻散亂,渾身顫抖。
    一天多的時間,往來奔波三百餘裏,不得休息,著實給他累得夠嗆。
    “不必多禮。”
    韓馥連忙上前扶住,一臉關切。
    “如何?”
    李曆將麵見張新的過程說了一下。
    韓馥聽完之後,沉默良久,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唉......”
    韓馥自嘲一笑,“我自問上任冀州之後,未行惡政,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漢室社稷......”
    “不曾想我治下子民,如今竟然這般厭惡與我。”
    李曆心中亦是歎息。
    平心而論,韓馥這個冀州牧,幹的還真不算差。
    至少在攻打青州之前如此。
    可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罷了罷了。”
    韓馥搖搖頭,喚過一名小吏。
    “去叫公與他們過來議事吧......”
    小吏應諾。
    韓馥扶著李曆坐下,隨後坐回主位,不斷唉聲歎氣。
    “悔不該聽袁紹蠱惑......”
    片刻,沮授等州吏紛紛來到。
    “臣等拜見明公。”
    眾人躬身行禮。
    “諸公請坐。”
    韓馥看向李曆,“說吧。”
    李曆再次將與張新會麵的情況說了一下。
    眾人聽完,靜靜看著韓馥,等他表態。
    “我在冀州數年,無恩德以加百姓。”
    韓馥緩緩開口,語氣低沉,“自董卓以來,百姓攻戰二年,民生凋敝,肌膏草野者,不可勝數。”
    “今車騎舉兵前來,吊民伐罪,以我故也,何心能安......”
    韓馥深吸一口氣,看向州吏們。
    “我意向車騎請降,以全冀州百姓,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韓馥說完這句話,頓感一身輕鬆。
    張新這變態玩意兒,你們誰愛打誰打吧。
    老子不幹了!
    堂中一時寂靜無聲。
    很多人都知道,無論是對韓馥本人,亦或是對冀州百姓來說,投降都是最好的選擇。
    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之時,他們的心裏反而有點無法接受。
    韓馥對他們其實挺好的。
    否則曆史上袁紹要謀冀州之時,也不會整個州府全部反對。
    他的治理能力算不上很好,但也絕對合格。
    若在太平盛世,他會是一個合格的州牧。
    可惜......
    沮授心情複雜,歎了口氣,起身行了一禮。
    “明公英明。”
    見二把手都表態了,其餘諸如閔純、李曆、耿武等人也紛紛表態。
    “明公英明。”
    “人心竟然離散至此。”
    韓馥見麾下無有一人反對,心中更是消沉。
    “那便派遣使到車騎處商議吧,諸位有誰願......”
    正在此時,一名小吏走了進來。
    “明公,斥候來報,方才袁營中有一支兵馬出營,約百餘人,向黑山而去。”
    “袁紹這是要跑啊!”
    沮授的思維何等敏銳,聞言立刻反應過來。
    “他此時定在這百餘人之中!”
    “啊?”
    韓馥臉上露出一絲驚慌,“那,那我們派人去追?”
    共擊袁紹,這是他給張新開出的價碼之一。
    若是袁紹跑了,張新一怒之下,把他給宰了泄憤咋辦?
    “追。”
    沮授點點頭,“另外,城外袁營此時定然已經群龍無首,明公可遣軍擊之,必破!”
    “好。”
    韓馥聞言看向耿武,“就勞煩文威帶兵去吧。”
    “諾。”
    耿武領命而去。
    待耿武走後,韓馥一臉擔憂的看著沮授。
    “公與......你說,我們能追上袁紹麽?”
    沮授點點頭。
    “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