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焦浩平】的眼神。
    不對——
    那不止是焦浩平的眼神，而是眾多屍體的眼神。
    在這一刻，他隻覺得汗毛倒豎。
    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他。
    那是一具具腐爛的屍體，也是他的同伴與自己的屍體。
    他們將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
    沒有怨毒。
    沒有憎惡。
    也沒有殺意。
    那是沒有感情，漠然的眼神。
    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同類，又或者說在看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意識到不妙的焦浩平匆忙站起身來就想逃離這裏。
    結果還沒等他跑起來，就被腳跟處傳來的力道牽扯，被絆倒在地。
    他與腳底下的屍體碰了一個照麵。
    下麵這具屍體已經腐爛到幾乎分辨不出是誰的地步。
    或許是陸永賓？或許是孟享？
    他不知道，他知道的隻是，對方牢牢的抓著自己的腳跟，不讓自己逃走。
    焦浩平奮力從胸口抽出菜刀，便朝著抓住他的雙手砍去。
    噗。
    剁肉的聲音傳到耳邊，焦浩平本身就是力氣極大的人，在用菜刀對付一具腐爛的屍體，幾乎是毫無懸念的將對方的手臂斬斷。
    在恢複自由的一瞬間，他也顧不得將還抓著自己腳跟的手臂扯下，跌跌撞撞就要往外麵跑。
    來不及想珍寶館裏發生了什麽事，但有一群屍體的阻攔，還有鍾穀雲的壓力，他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
    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他麵對的是一群重新活過來的屍體。
    即便他揮舞著手裏的菜刀，也抵擋不住屍群的攻勢。
    先是雙腿被被束縛，接著是身體，最後揮舞的雙手也被擒住，菜刀在拉扯的過程中滑落在地。
    他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全身被這群屍體固定。
    但它們並沒有直接攻擊自己。
    隻是一直扯著他往後邊走。
    無法掙脫的焦浩平被扯著連連後退，背部撞在了牆上。
    啪嗒啪嗒。
    身前傳來了異響。
    隨後他看到了快步朝著他趕來的鍾穀雲。
    依舊是腹部朝上，背部朝下姿勢，幾乎是以衝刺的速度衝到了被按在牆邊的焦浩平麵前。
    在這過程中，他的一隻漆黑手臂順帶拿起了地上的菜刀。
    “該死……”
    焦浩平罵了一句：
    “喂，鍾穀雲，你現在是鍾穀雲，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已經知道自己無法掙脫，也不再掙紮，幹脆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每個進入這個噩夢的人，都明白自己在噩夢中的死亡並不會導致真正意義上的死。
    相反這對他們而言是一個了解真相的機會。
    當然，也有可能這隻是一種認知上障礙。
    無論是在白天，還是在夜晚的夢中，他所見到的都很難以分辨真偽，這也是他為什麽急於讓白希玲收集情報的原因。
    他們要從有限的情報中進行判斷。
    眼見已經無法脫身，等待他的隻有死亡，不如在死之前再試探一下眼前的“鍾穀雲”，若是能搞清楚對方的身份，自己的死亡也多了些價值。
    鍾穀雲並沒有理他，而是雙腿用力，將自己的身體站直了起來。
    也就是說，他現在其實是完完整整背對著焦浩平的。
    因此焦浩平看清楚了鍾穀雲一直隱藏在背後的全貌。
    “這……這是……”
    他的眼睛瞪大，顯得無比的震驚。
    對方也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漆黑粗壯的手臂抓著菜刀，猛地朝他刺來。
    噗！
    尖銳物體入肉的聲音在此刻顯得異常刺耳。
    劇痛從胸口傳來，讓焦浩平意識到在夢中逐漸死亡也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
    刀尖穿過他的身體直接與牆壁串在了一起。
    這一刻焦浩平眼前閃過了，魏長勇、孟享、林念瑤的死狀。
    在這瞬間，他又搞懂了一些事情。
    “原來是這樣……”
    他喃喃的說道，嘴角滑落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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