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生日快樂。”
    溫柔的女聲在一間布置溫馨的房間響起，床頭隻露出半個腦袋的迷你小人依舊睡得模糊，即使聽到聲音也隻是微微顫了顫睫毛。
    “又睡懶覺啊。”
    輕盈的聲音逐漸靠近，頭頂也隨著聲音落下一隻大手。
    她輕輕撫摸著小小的腦袋瓜，笑吟吟的哄著對方起床。
    奈何床上的人貌似在鬧著脾氣，他拱了拱腦袋，氣呼呼的童音從被子裏悶悶傳出。
    “爸爸今年也不回來嗎？”
    摸著腦袋的手一頓，對方沒有回答小孩的這個問題，隻是輕聲的轉移著話題。
    “等下媽媽要去工作了，工作回來給你帶小蛋糕呀，小歡有什麽想要的可以跟媽媽說哦，媽媽給你買。”
    “……”
    小孩沒有出聲，好似在與沒回答他問題的媽媽賭氣，整個腦袋全部塞入被子，不露出一絲一毫來。
    女人見狀也不惱，隻是隔著被子輕輕撫過小孩的腦袋，然後轉身離開。
    最後留下了一句：“小歡今年也要乖乖在家哦。”
    “……”
    聲音散在房間裏，四處回蕩著。
    小孩將腦袋露出，迷你版的時歡小臉暴露在房間內。
    他晃悠悠地起身來到，矮小身影艱難地爬到書桌前，看著桌上的日曆，雙腿懸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今天是他的六歲生日，也是父親不回家的第六年。
    小孩伸長胳膊拿過日曆，然後從善如流的在今天的日曆上畫上一個叉。
    每到新的一天，他都會在日曆上畫下一個叉，不僅代表著時間的流逝，也代表著父親的未回歸。
    以及他沒有離家附近的日子。
    小孩皺著一張小臉，雙手撐著下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問題，他從出生起記憶便都是深刻的。
    無論每天發生了什麽，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這樣六歲的他，也僅僅是記得而已。
    思考能力還沒被開發，獨立思想也沒有那麽快擁有。
    他隻記得，前兩年的時光是比較快樂的。
    可以無憂無慮的過著清閑日子，到處亂跑，去哪都沒有限製。
    直到兩年前的一天，母親坐在餐桌上，好似突然感應到了什麽，眼眸有一瞬間變成紅色。
    從那天起她就再也不允許小孩的外出。
    並搬離了原來住的地方。
    肚子突然咕嚕嚕叫起來，時歡從椅子上跳下來，噠噠地跑去客廳茶幾上拿牛奶喝。
    也就在牛奶被吸管插入的瞬間，麵對茶幾的陽台上突然被黑霧覆蓋。
    小孩扭頭看去，正好瞧見黑霧逐漸化為人型，從頭到腳，全都幻化成人類的模樣。
    這個人穿著得體的米白色西裝，胸前別著一枚楓葉胸針，臉上卻戴著一道小醜麵具。
    他打開陽台的玻璃門，進入客廳四處打量。
    小孩看著陌生的麵孔，以詭異的方式出現在十二層的陽台上，想也不想就往臥室跑去。
    轉身逃跑時，牛奶一個沒拿穩直直掉落地麵，液體不斷從吸管前端流出。
    噠噠噠。
    小醜不疾不徐地走到小孩藏身的臥室門前。
    大門被緊緊關上，躲在衣櫃裏的小孩屏氣凝神，眼裏是藏不住的慌張。
    密閉的空間內，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他既害怕又忍不住往門縫處偷看。
    明明與門還有一段距離，但他還是能清晰地聽到門外人的歎息，以及抬手欲要敲門的動作摩擦聲。
    每一個動作都進行得很緩慢，也不斷折磨著小孩的神經。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不等門內人作何反應，小醜握住被鎖住的把手，輕輕一扭，鎖頭如同不存在一般，為來人開啟了進入的大門。
    小孩瞳孔驟然猛縮，通過門縫清晰地看著來人一步步走到自己書桌前，隨意翻動著自己的的東西。
    以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小醜那挺拔的背影。
    大概是翻完了他所有東西，小醜最後將手搭在了日曆上。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一點點流逝，吊在對麵牆上的鍾擺滴答滴答響個不停。
    小孩眼神死死盯著小醜背影，一動不敢動。
    直到。
    鐺，鐺，鐺。
    時間來到整數，鍾擺響起聲音。
    小醜像是才回過神一般，抬了抬頭看向時鍾。
    一聲輕笑從嘴裏溢出。
    他緩緩轉過身子，走到櫃子麵前蹲下，透過門縫正好與小孩對視著。
    隻見小醜詭譎的麵具更是多了幾分生動，勾勒嘴角的紅色顏料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在小孩的注視下一點點往上揚起，直至太陽穴。
    他一隻手的食指抵在唇邊，另一隻手朝櫃子裏的人打招呼。
    “噓。”
    小醜惡劣的笑聲不斷從喉嚨裏溢出，卻不再有任何動作。
    兩人就這麽隔著櫃門對視著。
    一個貌似在看笑話般，眼珠子不斷從門縫打量著裏麵人的風采。
    而另一個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六神無主，隻是一味小口吸氣，等待著對方的審判。
    小醜蹲累了，直接盤腿坐在地上，一隻手架在膝蓋上撐著臉頰，另一隻手向前抓了一把空氣。
    再張開時，手裏便多出了個小人。
    小人站在手心迷茫地環顧四周，模樣與造型像極了躲在櫃子裏的小孩。
    小孩看著他手裏活過來的小人，更是嚇得不行，幾乎是兩眼一番作勢要暈過去。
    小醜見狀也不再逗弄對方，站著小人的手又一握，小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輕拍著灰塵站起身，在小孩要暈倒的前一秒打開了櫃門。
    “呀，找到了呢。”
    新鮮空氣魚貫而入，小孩被冷空氣嚇得連暈都不敢了，隻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聽著對方玩弄的語氣，隻感覺渾身冰涼，像是被拿去放到了冰箱冷凍層。
    他臉上難看地看著眼前人，將他彎腰抱起。
    視線突然從下移到了上，小孩依舊愣愣的。
    小醜見狀又是一聲輕笑，他抬手捏了捏對方嬰兒肥的小臉，整張麵具都靠近了小孩的臉龐。
    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小孩，小孩卻看不清他的瞳孔。
    仿佛麵具之下都是混沌的、紊亂的黑霧。
    小孩緊抿著唇，身體哆嗦得厲害，他害怕的閉上雙眼，不敢再看這突然出現的怪物人販子。
    也就在他閉眼的同時，耳邊就響起了無奈的笑聲。
    “生日快樂，小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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