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父親...是的，你沒有聽錯。”
    “我連父親是誰都不清楚。”
    “我隻知道母親在一個昏暗的地下診所誕下我，然後....”
    “在我懂事之前，我們就已經搬了三次家。”
    “母親總是說生活會越來越好，可看著每況愈下的她，我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甜甜說完，從口袋裏拿出一盒女士香煙，點燃。
    她的動作一如既往的優雅，仿佛這已經成為了她日常中的一部分。
    林楓站在她對麵，目光停留在她那張蒼白且憔悴的臉上。
    她的瞳孔裏沒有光彩，反而是透著一種深深的倦乏和空洞。
    香煙在她的指尖點燃，白色的煙霧冉冉升起，在空氣中盤旋，升騰，散去。
    如同她那不值一提的生活，也隨著這一陣陣霧氣化作青煙。
    “我喜歡和男生們玩在一起。”
    “然後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們送來的禮物。”
    “這和我母親一樣....她總是流連在舞池中央，享受著眾星拱月般的感覺。”
    “但我明白，這是她的工作，她並不喜歡這個。”
    “直至有一天....”
    甜甜說完，又深深地將煙吸了一口，那氤氳的煙霧映照著她蒼白的臉，如此縹緲。
    她的嘴唇微微抖動，隨著煙霧的彌漫而輕輕咳嗽。
    “咳咳咳...”
    “咳咳咳...”
    那種內心深處長期積壓的空虛和悲傷，如同煙霧般縈繞盤旋在她的生命裏。
    “別吸了！”
    林楓一把將她手中的女士香煙搶了過去，然後丟在地上踩熄滅。
    一來，他從不抽煙，二來，他不想看著甜甜這樣自我墮落。
    “選擇錯誤，怎麽走都是南轅北轍。”
    “而我的錯誤，從生命的開始就已經種下。”
    這兩句耐人尋味的話回蕩在林楓的腦海中。此刻，她終於明白了這兩句話的含義。
    原生家庭！
    原來甜甜的母親也是一位專業人士。
    難怪她會走向與她母親完全一樣的道路。
    甜甜也沒有反抗，隻是看著林楓將她手上的煙搶了過來，然後狠狠的踩在地下。
    那一瞬間，她的眼中沒有冷漠，也沒有怒氣，隻有一片深深的迷茫和疲倦。
    “你說....這個世界上，會有好男人麽？”
    甜甜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和自嘲。
    但這一句話，卻把林楓問的啞口無言。
    “我不知道....至少我不算是吧....”
    林楓歎了一口氣，關於這個深奧的問題，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噢...”
    “說回剛剛的話題吧。”
    “母親上班的時間是在晚上。”
    “可有一天，她卻在早上就妝妝濃抹的外出了。”
    “傍晚才回來，那一天晚上，我能看到她臉上久違的笑容。”
    聽到甜甜的緩緩敘述，林楓的心中有許多的想法。
    甜甜自小就沒有了父親，與母親相依為命，她的母親卻又是一位專業人士。
    意味著她自小就在這種不好的環境中長大。
    可無論怎樣，她又怎麽會與舞蹈彼此聯係在一起呢？
    林楓並沒有搞懂其中的邏輯關係。
    “母親說了，她想要換一份工作，工作內容是去一間舞蹈工作室當助教兼日常保潔。”
    “我當然答應，因為她真的太累了，每天在那聲色犬馬的男人堆中觥籌交錯，身體每況愈下。”
    “第二天，她就把我領到了這裏。”
    “那是一間芭蕾舞工作室，也是由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婦開的。”
    “男的英俊帥氣，女的相貌堂堂。據說他們是因為愛情而結合。”
    “女生為了與男生在一起，辭退了外麵高薪的工作，在這裏與他共同經營這樣一個小工作室。”
    “那一天...我從母親的眼中看到了某些別樣的東西。”
    甜甜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對過去的緬懷，但那微微揚起的嘴角卻浮現出痛苦和譏諷。
    “那個女生很喜歡我，把我當作她最看重的徒弟。”
    “她總是輕輕的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輕低語，說我未來會成為一名最出色的芭蕾舞者。”
    “而我的母親....卻背著那名女生與這舞蹈工作室裏的男生建立親密關係。”
    聽到這裏，林楓隻感覺心頭一震，整個人都無語了。
    果然，現實比小說更加荒誕！
    難怪甜甜會冷不丁防的去問那麽一句這個世界上會有好男人麽？
    也同時解釋了為什麽她愛上芭蕾舞，卻最終落入風塵的結局了。
    “那一天，我在無意間看到了這一幕。”
    “於是我逃了...這一跑就是七年。”
    “在七年後的某一天，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是宮頸癌，末期那種....”
    “當我匆匆趕回去的時候發現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母親離開了，在冰冷的病床上。”
    “她手中死死的攥著一份白色的文件，上麵是這個舞蹈室的歸屬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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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在我逃離了這個家之後的兩天。”
    “兩人的事情就被女生看到了。”
    “於是，她在某座最高的大樓上縱身一躍而下。”
    “而男人卻拒不承認，反倒是倒打一耙，以母親主動勾引為由將母親告上法庭，想要借機敲詐勒索一筆。”
    “那時候的母親，其實已經有了那一種病...”
    “但麵對鐵證如山，男人無法反駁，且考慮到母親沒有穩定工作收入來源。”
    “法院將工作室的所有權判給了母親。”
    “那時候...我已經走上了母親的老路，在娛樂城上班了兩年時間...”
    甜甜說完，就再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仿佛光是講述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就已經將她所有的力氣都耗盡。
    孰是孰非，早已不再重要。
    麵對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又有誰能堅強果敢的去麵對呢？
    “你知道嗎？”
    “當時看到你的一瞬間，我的內心竟然湧動出一種莫名的情愫。”
    “比起那些臭男人，如果是你....”
    她沒有再說下去，隻是低低的垂下頭，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和自嘲。
    但林楓畢竟不是那類人。
    他的內心還是很忠貞於愛情的。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的確惡心到了極點！
    他逐漸對甜甜的遭遇開始感同身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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